姜洄问陈沐沐、蒋佳佳等好友借了钱，加上自己的储蓄，硬是凑出了三十万。因为想着借钱的事，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Lily问她怎么了，她无奈地耸耸肩：“每天都为自己太穷了而烦恼。”
Lily眨巴着眼睛，忽然凑过来一点，小声问：“你想赚钱吗？”
“想。”姜洄毫不犹豫，“当然想。”
“我这边有一个活动，你要参加吗？”
“什么活动？”
Lily没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你知道哆啦咪吗？”
“城北最大的那家KTV？”
Lily把头点点：“后天晚上哆啦咪有人包场，他们人手不够，要另招服务生，我已经报名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就一个晚上？”
“对，但是一个晚上的钱，抵得上我们这一个月工资了。”看到姜洄吃惊的表情，Lily颇为得意，“而且来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拿到小费...我之前报名参加过一次，是个小网红办的生日派对，后来打扫时我还捡到了一条珍珠项链，结果一个月了都没人认领，最后就归我了，嘻嘻。”
“谁都能报名吗？”
“当然不是，你先报名，对方还要审核面试。”
“还要面试？”姜洄不由惊讶，“怎么跟正式工作一样？”
“在哆啦咪包场的基本都是有脸有面的人，给他们提供服务，当然要精挑细选。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你本来就有经验，形象也不差，被选上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姜洄有些心动。本来前两天发了绩效，比她想象中多许多——有可能是倪舒平的意思，但是管他呢，绩效奖金嘛，肯定是多多益善...结果妈妈搞出七十万鳄鱼包的事，让她的积蓄一下子化为乌有，她正愁钱包空空，Lily这边就有一个赚钱的机会，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对于眼下面临的困境，已经称得上雪中送炭了...
“要怎么报名？”
“你想好了吗？你要真下决心了，我就帮你报名。”Lily说着，话锋一转，“但是我也要提醒你，到时候遇到的那些人，可能不会太把你当个人，因为有钱，所以拿你当皮球踢...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也不是每次都会遇到这种人，我只是说，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些话，姜洄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但是在小南国，什么奇葩的客人她都遇到过，所以竟也觉得能接受。而且现在正是她最缺钱的时候，一旦人连钱都没有了，连生存都变得困难，谁还在乎什么尊严脸面？如果现在有人给她一万块叫她去刷马桶，她也会二话不说就弯下腰。
就这样，姜洄在Lily的帮助下整理了一份简单的个人资料发了邮箱，不到一个小时就收到了回复，效率高得惊人，超过她以往投简历的所有公司。
对方给她发了面试邀约，注明了时间和地点。
姜洄一个人有些没把握，Lily就自告奋勇陪她一起。
面试地点并不在哆啦咪，而是在一家写字楼。坐上狭窄的电梯到了11楼，又在密闭的楼道里绕来绕去，终于到达了面试邀约里写的“1103室”。
办公室面积不大，但还算整洁，面试官是一个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的卷发女人，自称“琴姐”。
琴姐从头到脚把姜洄打量了一番，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地评价说：“身材气质都还过得去，就是木讷了点。”
姜洄听过别人说她“内向”“文静”甚至“严肃”，但还从没听过谁说她“木讷”，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词。
“琴姐，姜洄她可能有点紧张，但是她干起活来麻溜着呢，这点你大可放心！”Lily连忙替她说好话。
”你介绍的人我肯定是放心的…”琴姐说，然后突然问姜洄，“有男朋友吗？”
以往面试时，姜洄也被HR问过这种问题，所以也没有多想，诚实回答：“没有。”
“抗压能力怎么样？”琴姐问，“我是指，如果遇到暴脾气的客人，用啤酒瓶砸你，你能接受吗？”
她问得这么直白，倒是令姜洄有些吃惊。
“我…我不能接受。”姜洄想了想说，“但是我能忍受。”
“能喝酒吗？”
“不太能。”
“假如客人强行要你喝酒，你怎么办？”
“我会说，我酒精过敏…”
琴姐扬了扬眉毛，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姜洄心往下一沉，以为自己面试就此失败了，但琴姐并没有因此拒绝她，而是说：“你这么一副柔弱认真的样子，我想大多数客人应该不会为难你…“
“琴姐，姜洄在小南国也干了几个月了，您刚才说的这些，她都遇到过。”Lily插话说，“她有分寸的，不会把场子搞砸了。”
“哆啦咪和小南国不一样，在小南国应付得了，在哆啦咪却未必。”琴姐说，“不过这丫头我还是挺喜欢的…“
“那姜洄通过筛选了？”Lily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琴姐终于露出自姜洄进门之后的第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干我们这一行的，眼缘最重要…稍后我会把必读手册发给你，记得准备一条白裙子。”
“自己准备吗？”姜洄问，“不穿统一的制服么？”
琴姐只是笑了一下：“你们可以走了。”
出了大楼，姜洄才好奇地问Lily：“为什么要穿白裙子？”
“虽然不用和在小南国一样穿制服，但好歹得统一一下服装呀。”Lily说，“不然你穿哈伦裤她穿马面裙，多奇怪！至于为什么是白裙子，可能是这次包场的老板要求的，上一次的小网红喜欢粉色，所以我们都穿的粉裙子。”
姜洄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更好奇了：“这次的老板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好像是什么俱乐部的老板，年纪轻轻就身价不菲，这一次据说是给他女朋友办生日party...一掷千金就为博红颜一笑，真是好男人呢！”Lily一脸艳羡，“我要是他女朋友，做梦都能笑醒！”
“我要是能拿到一点小费，做梦都能笑醒。”姜洄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
......
山庄别院的游泳馆内，程溯一头扎进池里，游了两个来回后就意兴索然地上了岸。
好友V本来游得正欢，见状也浮到池边，吹了个口哨：“怎么不游了？”
“心情不好。”程溯说，在躺椅上坐下。
“心情不好才更应该纵情游泳！”V说，“古人是借酒消愁，我们要过健康的生活，所以要借水消愁！”
“嗯，把你脑子里的水借点给我。”
“喂喂，我一心一意为你好，你就这么说我？”V挠挠头，“至于嘛，不就被姜洄拒绝了吗？大不了脸皮再厚点，对她纠缠到底呗，女孩子嘛，大多都是嘴硬心软。”
程溯却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说：“我没见过比姜洄心更硬的女孩了。”
V若有所思道：“以前我只是觉得姜洄长得还行，性格温和，但也就那样，平平无奇，跟别的女孩没差，放人堆里毫不起眼，但是现在，我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她究竟有什么特别，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你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女孩子，真就没一个比得上她？”
“她没什么特别。”程溯说，似乎眼前浮现出了姜洄的模样，“但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得得得，我看你的确是疯了！”V说，“这种话也会从你嘴巴里说出来？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得到你的‘独一无二’？”
“我不知道。”程溯说，声音有些低落，“其实，我并不喜欢强人所难。”
“哦？那我跟你恰恰相反，我最喜欢强人所难了。”V突然话锋一转，“明天晚上的聚会，你非去不可。”
程溯眉一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V拿起手机晃了晃，说：“齐锐刚给我发了消息，说一定要我说服你参加。他现在是我的大客户，我得巴结着他，所以你要是拒绝，我就把你五花大绑捆了去。”
“真没意思。”程溯说，“一群疯子喝嗨了在那唱唱跳跳...还不如在家煮一碗热乎乎的小面吃得舒坦。”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姜洄家，和她相对而坐，吃一碗阳春白雪的情景。他向来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和姜洄在一起时，哪怕只有他们两个，哪怕她只是安静又拘谨地坐着，什么话都不说，他也觉得胜过万千繁华。
“你想吃面？那还不简单，到时候让他们给你煮一大碗！”V完全不知道程溯在想什么，自顾自说，“好兄弟，就当是给我个面子，你就去哆啦咪坐坐，哪怕就是坐半分钟都成！”
“...”
“好兄弟，哦不，你是我大哥，你是我大爷！”
“...”
“你是我爹！”
程溯终于忍不住笑了：“行啊，看在我们父子情深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去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