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欧阳和他女朋友怎么也来了？”蒋佳佳朝两人那边张望。
“欧阳女朋友？”何韵微微惊讶，“什么来头？”
“据说是耶鲁大学毕业的呢！”蒋佳佳介绍说，“是他妈妈安排认识的，和他家家境差不多。”
“哦？他妈妈介绍的？”何韵笑了下，“有意思。我听说欧阳之前读书时交的几个女朋友，他妈妈都不满意，他这是终于放弃了抵抗，服从调剂了？”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蒋佳佳摇头。
“你搞不懂什么？”姜洄问。
“怎么会有人想跟欧阳谈恋爱！”蒋佳佳说，“你们瞧瞧欧阳，跟女朋友出来约会，还是一副臭脸！怎么做到对自己女朋友也冷脸的？以前和孟璐谈恋爱的时候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逼无奈呢。”
“说不定他真是被逼无奈呢。”何韵笑。
“谁逼他了？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能被逼着谈恋爱？又不是以前搞包办婚姻那一套！他有手有嘴的，不喜欢不会拒绝？不喜欢还让人女孩子挽他手？欧阳这样子的，还是更适合暗恋，要真和他谈起恋爱，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哟。”何韵笑得合不拢嘴，“你现在都成恋爱专家了？”
“那还不是得感谢梁新元？感谢他，让我看人能看得更清楚了。”
姜洄拿起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她透过玻璃杯，看到不远处欧阳和他女朋友正坐下。欧阳背对她，女孩子则是面向她，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子的音容笑貌。看起来很开朗活泼的一个姑娘，笑起来尤其可爱，还有两个小梨涡。
这样子的性格，让姜洄想起了孟璐。
欧阳还真的容易被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吸引，她想，挺好的，和他的性格也正好互补。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女孩子朝姜洄她们这边瞥了眼，姜洄赶紧把头扭开。
过了会儿，欧阳就和女孩一起站了起来。
“完了，他们不会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吧？”蒋佳佳见欧阳他们走来，紧张地抓住姜洄的衣角。
“没关系。”姜洄拍拍她的手，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
“这么巧。”欧阳在桌边站定，“你们也来了这家。”
“嗯，他们说这家新开的披萨店味道很好，就来尝尝。”何韵大方微笑，看向欧阳的女朋友，明知故问，“这位是？”
“你们好，我是欧阳的女朋友夏蕾，你们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Alice。”女孩子比想象中还要热情活泼，“你们都是欧阳的高中同班同学吧？我说看见你们了，欧阳就说要来和你们打声招呼。”
“你好你好。”何韵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我是隔壁班的，她们两个跟欧阳同班。”
姜洄和蒋佳佳也挥了挥手。
女孩晃了晃欧阳的胳膊，欧阳没什么反应，她就垫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欧阳这才点点头，转身和女孩相携而去。
看着欧阳的背影，想到刚才和他对视时，他虽然迟疑了一下，但仍是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姜洄就觉得松了口气。那天在小南国的相遇和对话，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姜洄想，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
半个月后，何韵给她发消息问她和表哥进展如何的时候，她正在和陈沐沐煲电话粥，一边说话一边打字。
【姜洄：今天要和他一起吃个午饭】
【何韵：哟哟哟，没想到我表哥这样一个木头人也终于有开窍的时候】
何韵似乎很高兴，认为姜洄和表哥“有戏”。实际上，姜洄之所以答应约饭，完全是被妈妈逼的。单婉玗早就把对方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打听的清清楚楚——她总是有这样的人脉，然后得出了对方“条件很好”这个结论，就一直怂恿姜洄多多主动。
开始时姜洄采取阳奉阴违的办法来对付，时间长了，单婉玗就发现不对劲了，开始因为这个事和姜洄摆脸色。今天早上一醒来，姜洄就看到妈妈坐在床头，话还没说几句，就忽然哭了起来。单婉玗边哭边捶胸：“我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老公早早跑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也不孝顺！”
姜洄一听头皮就炸了，心里也不好受，只是默然不说话。
“等我年纪再大点，走路都走不动了可怎么办？谁来照顾我？”
“妈！”姜洄终于忍不住叫起来，“你不是有我吗？”
“你？”单婉玗斜睨了她一眼，继续哭，“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事？你要真有能耐，就早点给我找个好女婿回来，早点让我抱上外孙！”
“我...我在找了...”姜洄虚弱地说。
“你找什么找？你一说我就来气！之前那个曹宇不挺好的？你不喜欢，吹了就吹了，现在这个条件也不差，你又不喜欢！你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吗，天天把喜欢挂嘴上，幼不幼稚啊你！真是读书读多了人都读傻了！我家条件本来就一般，你再拖下去，人家都想找二十岁的年轻女孩了，谁还会看得上你这种大龄剩女？工作工作没个正经工作，对象对象没个优质对象，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
一起来就被一通数落，姜洄忍不住掉眼泪，只觉得心里委屈极了。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看见你哭就心烦！你怎么这么懦弱无能啊，就只会掉眼泪？”
偏偏这时候，何韵她表哥给姜洄发来“早安”问候，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单婉玗看见了，立刻就命令式地说：“人家这么主动了，你还不快答应？”
看到妈妈严厉的脸和眼角的泪珠，姜洄只能点点头。
亲眼看到姜洄打字“好”，单婉玗才放下心来，吁了一口气。
...
“所以你中午真要和何韵她表哥去吃饭啊？”陈沐沐在电话里问。
“嗯，等会儿就出发了，再跟你聊几句。”
“你...好吧，你最近看书看疯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陈沐沐说，“你不是说你最近老是头晕心悸么，你去医院看了没啊？”
“没有啊，没时间。”
“考试还早呢！八月份考试，现在才五月份，还有三个月！”
“行行行，我过几天就去看。”
“一定要去！”
“好。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挂了，下次再聊！”
...
中午的饭局稀松平常，还是和那天一样的西式餐馆，透过窗户落在肩膀的一缕阳光，无聊透顶的对话，只不过对面的人换了一张脸。
一顿饭吃完，何韵表哥提议去看电影，姜洄一站起来，就觉得眼前发黑，硬撑住椅子长达半分钟，才慢慢缓过来。何韵表哥又从门口折返回来，问她怎么了。
“有点累。”姜洄说，“我先回家了。”
她其实真的不想再去看电影，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家多做几道题。
“那我送你？”
“不用，我出门坐公交三站就到了，和你家反向，就不麻烦了。”
正好这时对方手机响了，姜洄抓住时机说了再见，就匆匆离开了餐厅。
走到外面，也许是走得太急了，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旁边有柱子可以扶，她真会摔倒...
旁边马路上有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就在她旁边停下，起初她没在意，直到车上的人走下来，走到她的面前。
她抬起眼，看到了程溯。
她觉得惊讶，一瞬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逆着阳光而站，脸上的光线有些晦暗不明，他抿着唇不说话，就更像是她梦里出现的那样。
“程溯。”她喊他，伸出手。
胳膊却被人抓住。
姜洄微微张开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以往在梦里，她朝他伸出手，他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了，或者转身跑走，将她一个人丢下...
但现在，她却反被他抓住，紧紧的，甚至有点疼，原来，这真的不是梦。
“姜洄。”他终于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的，“你拒绝我，结果却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相亲？”
不，不是的...
“既然谁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不是这样的...
她拼命摇头。
程溯轻轻叹息，用另一只手摩挲她小巧的下巴。
她看出他眼里的难过，以为他又要说一些伤怀的委屈话，结果他却一个大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毫不怜惜地把她推进了副驾驶座，自己也从另一边上了车。
他近乎粗暴地替她系好安全带，二话不说就踩下了油门。
她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怒火，有些不敢说话，以为他会把自己送回家，结果车开着开着，却并不是回家那条路，而是一条陌生的路，她几乎从来没走过的路。
“程溯，我们要去哪？”她战战兢兢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说。
车驶向了郊区，最后在一座有点古色古香的半木质建筑前停下。
姜洄跟着程溯下了车，走近后，她看到门口的牌子，原来竟然是一家诊所。
她惊讶不已，刚想问点什么，程溯已经走上了台阶，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