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两个小丫鬟怯生生地看着她,立在原地。

    江采采向后仰了一下,其中那个稍微年长的丫鬟立即就将她扶起来靠坐在床边。

    她这才发现屋子里与之前相比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不论其他,单就被褥就厚了不少,大抵还是今年的新棉,轻盈柔软还暖和。

    还有这两个小丫鬟,她之前也是从未在府中见过。

    或许察觉到了她疑惑的眼神,还是那个较为年长的丫鬟拉着旁边那个梳着两个发髻的丫鬟“砰”地一声就直直地跪下来了。

    江采采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被褥里面瑟缩。昏暗的光线打在她半张苍白的脸上,一副任人宰割、孤苦无依的样子。

    可那俩丫鬟却和府中其他人不同。

    她俩郑重其事地向江采采磕了一个实在的头,带着浓重的口音:“江姑娘,俺们是江大人专门买回来伺候您的。”

    江大人?江厌?

    江采采恍惚了一霎。她依稀记得江厌似乎的确来过西院,那竟然不是错觉。

    那两个小丫鬟仍在自顾自的说着,其中那个看着较为稳重的自称是二丫,另外一个更活泼的是雁回。

    她们俩都是京郊附近的农户家女儿,因为家中兄弟姊妹实在养不活了,只得出来自己谋差事。

    一边说着,二丫与雁回一边悄悄观察着江采采脸色。她俩年纪不算小了,很多官宦富商府邸都不愿意买这样的丫鬟,怕养不熟。

    而江厌将她们买进府,她们自然是感激涕零的,但同时也更加提心吊胆,唯恐被再次发卖。

    因此她们对要伺候的人是毕恭毕敬的。不过还好这位姑娘看起来是个与人好相处的,虽然言行举止间有一丝迟钝恍惚,但是应该不会过多为难吧?

    二丫年长些许,心思更加活络,悄悄地用余光瞟着江采采,心下有了思量。

    江采采没有说话,她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痛,一身冷汗,格外的不舒服。

    看着两个丫鬟还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江采采准备叫她们起来。刚出口却被自己嗓音惊到了——这真不是她曾经呆过那个山庄里阿婆养的鸭子叫吗?

    无奈,她只能挥挥袖示意两人先退下。

    雁回正是刚刚守在外间药炉边的那个小丫鬟,哎了一声就向外面跑去——那药似乎煎糊了。

    二丫却在退下之前适时递给了江采采一碗茶。

    江采采感觉很奇妙,她看了看二丫手中的茶,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去了,然后低声道了一声谢。这倒让二丫受宠若惊——原来这大户人家中的小姐如此好相与。

    她如同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说:“俺……奴婢们就在外间候着,姑娘若是有事直接唤我们就行。”

    随即她就掀帘出去了,珠玉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江采采这才发现里屋与外间交界处还多了一层珠帘,还有那老旧的竹屏风也换成了一个半新的屏风。

    这下她彻底迷惑了——江厌这是中邪了吗?

    江采采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心中惴惴不安。

    周围人的行事都太不可测了,似乎都背着莫大的秘密。江厌冷漠但偶尔会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柔情,李春华看似良善却是发自内里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就连她自己,江采采蹙眉,面露难色——她的脑海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片混沌。

    那些曾经在庄子上的时日只隐隐约约记得轮廓,并不真实,仿佛从未亲身经历过。

    倒是每每梦见黄沙大漠,边陲小镇,她会觉得很亲近,骨子里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而且傅茉糖早上说她装傻充愣,其实并没有。只是偶尔脑子格外清醒,她习惯性地开始谋划分析局势,冷静得仿佛不是她自己。

    江采采有点惶恐,却更多是庆幸——毕竟她不愿意一辈子做别人口中的痴儿。若是她的癔症能好,想必……想必江厌也会高兴吧。

    她抿了抿干枯裂开的唇,有一丝不自然。

    对江厌的莫名的亲近喜爱最是让她惶恐不安的。自打有一丝清醒开始,她唯一记起的就是江厌,唯一想要靠拢的也是江厌。

    可就是心中压不下去的喜爱让江采采不安——是怎样疯魔的人才会对自己兄长有情?

    江采采撇过头,恰巧看到西面的窗户,似乎换新了,更加结实洁净。再看看整个屋子,好像有了两分窗明几净的意味。

    这……不会都是江厌吩咐的吧,江采采有一丝迟疑,心中却也有了答案——李春华被禁足,江母恨不得她被冻死,大抵只有江厌会让人这么做。

    才被压下去的旖旎念头又开始疯长,江采采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要疯了。

    病态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绯红色,江采采猛灌了两大口凉透的茶水,翻涌的心绪这才平静下来。

    屋内烛光微弱,偶尔还会跳出一两个灯花。她这一昏迷竟然直接到了晚上。

    也不知隔壁林府怎么样了,江采采叹了口气,也留意到了外面火光滔天,就连江家的府院都映得通红。

    看着像是林府的方向着的火。

    昨夜傅茉糖入了林府,正好遇见了那林娘子在拜佛,就顺势演了一出冤死鬼还魂的戏码,效果尚佳。

    本是大功告成,只可惜逃离回江府却撞见了李春华。

    但是显然傅茉糖不知道那是李春华——毕竟她瞧见的是一个俊美冷寂的男子。

    谈起那位立在树顶上,青衫笼风的男子,傅茉糖就一脸恼色,就连伤痛也全然抛之于脑后:“那人就是有病!我只不过是瞧见了他在江府后院里放走了一只信鸽,又没准备告诉江大人。他上来就招招致命,还愣是一掌将我拍下树。”

    说这话时,江采采正在查看她背上的伤。青青紫紫一大片,还有些许淤痕血迹,与夜行衣粘在了一起,剥离时瞧着就疼。

    傅茉糖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更恨了:“那癫子下手是真重!不过江姑娘你睡得也够沉,我在外面被锤成猪头了也没瞧见你出来帮忙叫个人!”

    她幽怨的眼神让江采采有些不适,转移话题道:“我依稀想起隔壁嬷嬷不是出去查看了吗?怎么没看见你?”

    不提还好,一提傅茉糖就挣扎着下床想要寻仇,“大抵还是那人做的好事,”她极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在我摔晕之后还帮我迁个坟,挪到了院子墙角,风也吹雨也淋,人还很难发现。我今早是活活被冻醒的,好不容易爬进了你这屋子里。没想到采采妹妹不过一夜就变得如此薄情寡性,将傅某向外推……”

    她的控诉字字泣血,总结成一句话:“我一定会抓住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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