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坐在旁边沉思很久，他知道自己不该多问更多的问题，比如你要去哪里，怎么生活。

    挑了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你身份证是不是要回到原籍了？”

    对啊，她要转移到哪里？

    乔小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转到老家，老家是哪里？父母都不在，恐怕外祖母祖母全部都过世。

    当时读大学流行迁到集体户口，乔伊华是反对的，说弄来弄去就成黑户什么都没。

    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困局。

    关于这个问题，她晚上又给乔伊华打过去电话，是手机号。

    很久没有人接。

    小珍躺在床上快睡着时电话铃声响起，她本来想开口直接问的，比较婉转的先问一句：“以后我该叫你什么呢？”

    “你打来就是为了问这？”

    小珍声音很轻柔的“嗯”。

    “叫我的名字，你说叫什么？”

    “好。”小珍停了下问道，“我的身份证需要更替吗？就是地址和户籍要变吗？”

    乔伊华看了下日历：“你下周三上午来我办公室，这件事见面再说。”

    他们约的是上午十一点十分，恰逢他有半个小时时间。

    小珍这些天一直感觉身体不舒服，说不上哪里，有点腰酸腿疼，情绪很低落没有精神。虽然一直没什么精神，不然收到快递时大起大落饱满的情感早就去公司找他。

    她出去一次不容易，尤其借口去医院，所以周三那天想着先提前去医院挂个号看看，不耽误十一点多见面。

    医生简单问了下她的情况，也没发现什么毛病。

    “是不是上班坐久了？”

    小珍：“没有上班，一直在家休息。”

    “肚子胀可能是吃饭积食，多锻炼出去走走，年轻人不能天天躺着。”

    小珍：“我吃的不多，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月总是有点难受。”

    医生拿出听诊器，“啧”了一声，说了一句“这姑娘。”

    迅速开了单子，“先去抽个血，抽完血直接拿过来，看需不需要做个彩超。”

    小珍一知半解。

    医生问：“结婚没有？”

    她摇摇头：“没有。”

    医生边写东西边说：“现在的年轻人不注点意。你抽完血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出结果，可以先去接几杯水多喝点，憋一下尿方便做彩超。”

    小珍这才明白什么意思。

    “医生，你说我怀孕了么？”

    医生：“八九不离十，你末次月经什么时候？”

    “末次？”

    “就是多久没来了？”

    她想了下，“距离上次结束一个多月吧，好像十一月来的。”

    医生点点头：“快去抽血下，一会儿直接进来就可以。”

    乔小珍五味杂陈，当时买试纸时说准确率90%，怎么可能还会怀孕。

    抽完血心事重重，喝水都没喝多少，出来结果后看不明白。

    医生就瞥了一眼化验单：“确定怀孕了，喝水了没，没喝赶紧喝几杯。”

    小珍疑惑：“我做了试纸没有显示啊。”

    “姑娘，孕酮都快15了，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马上十万，还没怀孕呢？试纸没有显示是做的不规范，快去排队做b超。”

    小珍彻底蒙了。

    这次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在不知情情况下怀孕流产，这次是要直面，忽然一阵一阵的酸痛在胃里翻腾。

    排队做彩超号已经到了一个小时后，她倚在墙上等叫名字，抬头看医院表，已经十一点半，全程大脑空白。

    彩超做的很快几分钟就出来结果，中午过后挂了复诊号。

    医生看了眼说道：“现在已经怀孕九周了，孩子发育还可以。和家里人还有你男朋友商量商量，最迟决定不能超过十二周。”

    小珍问道：“什么？”

    “是决定要不要，三个月前手术还方便点，过后月份大对女性身体伤害特别大，所以尽快做决定。”

    在这个时间和谁商量呢？

    她没什么朋友家人，但凡前一段时间乔伊华应该会高兴一点吧，现在？他做的那么决绝结束，怎么重新开始？

    小珍也没有想过开始。

    她很清楚的感受过，父母不喜欢相互厌倦会波及到孩子，孩子会一辈子寻求关爱，那不是重复她的一生吗？

    所以孩子是一定要打掉的。

    走出医院天很阴沉，已经下午三点，她不知道乔伊华还在不在公司，去公用电话无论打手机还是公司电话家里都没人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一阵干呕，难受的站不住。

    她流的泪已经很多了，不想再哭泣。

    天上飘了一点点雪花，小珍打车回了家。

    出租车并不能进别墅，她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天上的雨雪把头发风衣全部打透，身旁车子滴滴声都没有听见。

    乔伊华以为她故意耍脾气，车窗落下后看了小珍一眼，她还是一副向前走不理不睬的态度。

    离家里并不远，雨雪越来越大，司机按照吩咐又按了几声喇叭，乔小珍吓了一跳走到更靠路边的位置，这才看到坐在车里乔伊华那张脸，没有理会，继续懵懵的向前走。

    她真的可怜又可恨，这副模样很难说一句重话。

    小珍走回去时吴妈拿来新的衣服和毛巾，家里空调刚打开还没有一丝暖意。

    “你去洗洗澡一会儿过来聊。”

    乔伊华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没有过多苛责，就在一个小时前差点报警。

    她并不是爱迟到的人，从十一点多等到一点不见踪影，打电话到家里说一大早就出门，还盘问了房子，房子在逼问下说出买火车票时间，那也不是今天。

    乔伊华发了很大的火，告诉房子，即便小珍不是他的女人也是他养大的妹妹，她跟谁在一起还是他说的算，趁着关头做小动作小人所为。

    说话很君子了，几个人一起去找。

    回到家想着如果还不见踪影立刻报警，没想到遇到雨中的她。

    她泡澡很久，出来时候家里已经暖和，脸红彤彤。

    也就是在这两个小时，说服自己将来的打算，打掉孩子后离开上海，不想去上海可以去南方小城市重新学习在外婆那里学的裁缝，攒一些钱买个小房子，开个裁缝铺，慢慢度过一生。想必他并不缺她的三瓜俩枣，就不想还钱了。

    情绪稳定很多。

    乔小珍出来时天已大黑，敲了下门，里面的人让她进来，在门口依然矗立不动。

    密码不是没记住，是不愿意用。

    乔伊华走过来打开门，重新抽了烟，没有戒一周又复吸。

    小珍刚坐在沙发上就被发话。

    “把头发去吹一下，我卫生间有吹风机。”

    她照做，尽管刚才吹过了。

    “头发剪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在门口问道。

    多久之前的事了。

    “你别抽了，我闻着有点难受。”

    “难受就受着。”

    小珍关掉吹风机，抓着头发，“你知道男人过了三十岁后吸烟喝酒作息饮食不规律，任何一项都会导致精子质量下降不孕不育么？”

    乔伊华笑出声，“生物学的不错啊。”

    “一般来说都是男人的问题，全都是。”

    他还是把烟灭了，坐在椅子上转着转着。

    “你不是最高风亮节不为五斗米折腰。解除关系后你自己想去哪就去哪，有钱买个房子落户，学历高全国都可以落，不过你回老家应该没你的份，毕竟回去可能因为有争夺一亩三分地被赶出去，何况你家人还以为你坐牢呢。”

    乔小珍不敏感，他说的是实话。

    可是她好像不能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听到他更过头的话，怀孕后会产生一种天然的委屈心里。

    他像个看笑话高高在上的人，装作很为她好理智的分析。

    “男人喜欢撒娇有个性的女人，可是过头了就是作，作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会让人厌倦。”

    他是男人，甚至是掌权者姿态，自然男本位思考问题，只会说男人喜欢什么，不会说女人喜欢什么。

    “现在你的选择很明显，你可以过户到上海，我给你买套房子写你的名字，甚至用投资额度引进人才方式过户，前提是我可以随时见到你。”他目不转睛看着这个女人，披着长发脸上红润柔和，嘴唇微红，喜欢的时候病态也是美。停了几秒继续说：“第二种，解除关系，之后你需要把这些年费用一并还清，账单会列举很清楚，如若规定时间内不能还清我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说来说去他的目的还是如此，不过是不给一点退路，威逼利诱。

    她倚在沙发上不说话。

    他更来劲。

    “你知道我很生气的是什么吗？背地里跟别的人在背后盘算我，没有一丝悔过甚至觉得对我的惩罚罪有应得。”

    “我没有。”

    “没有？你说这话不脸红吗？瞒着我跟房子商量什么呢？你以为我不知道火车票都买好了。怎么，你觉得他敢娶你吗？还是你准备利用人家完一脚踹走？好本事啊！”

    乔伊华说起来就生气，她没反应就更生气。

    一生气就会产生扭曲心理。要是个男人多好，不知道捶了多少次，骂了多少次，不得把人祖坟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