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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手旧车,月月苦读

    大一的寒假,嘉晔有了一项新任务,他已经十九岁了可以考取汽车驾照了,这个冬天只要盛志晖有空就教儿子练车,这样他准备充分,等到驾校学车的时候保证一次通过。嘉晔学车是盛志晖提出来的,开车是男人在大城市里必学的一项技能,在这交通日益发达的社会,如果不会开车指望公共交通,人生怎么能与对手赛跑。

    盛志晖跟儿子说:“等你拿下了驾照我现在开的这辆二手的桑塔纳就给你开着玩,我再重新买辆新车”

    嘉晔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脚轻轻的踩前进档,让车一点点向前移动。

    他说:“您是该买辆新车了,这二手车您都开了六年了,十多万公里都开出去了,沿着中国陆地边界线能跑五六圈了,它离报废也不远了”

    盛志晖听出嘉晔是嫌弃这辆车旧了,不怪儿子嫌弃,这车他买时就是二手的,再转到儿子手里就是三手了,不过这车从他家开到学校还是能凑合的,大学生就开上了车也够前卫的了,管它是几手的你不说谁知道呢,他歪着身子面向儿子以随时纠正嘉晔,虽然是快报废的车也不能由着他撞墙啊。

    盛志晖向嘉晔许诺:“等你大学毕业了进厂里工作了,爸就给你买辆新车”

    嘉晔说:“爸,我现在好像就半个身子在厂里呢”

    嘉晔说的没错,这几年他的课余时间大部分都奉献给了工厂,陪盛志晖见客户拉关系,有时生产紧张就帮忙车间干活,有时跟着向东叔送货,甚至有时厨房范秀兰忙不来的时候他跑到厨房去帮忙,连厂里的工人都说盛厂长这儿子没白养,跟万金油似的哪用往哪擦。

    盛志晖也知道用儿子用的太狠,厚起脸皮说:“这早晚是你的家业你付出也是应该的”

    嘉晔无奈,每次老爸让他干这干那都是这一套说辞,这是你的家业你不干谁干?

    盛志晖突然对儿子说:“你还得赶紧考个会计证,那个王会计办点事太拖拉,这个财务上的事你得门清才行,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嘉晔转头看看他爸开玩笑说:“那您得给我开工资了”

    盛志晖:“干嘛,给你的钱不够花?”

    嘉晔慢慢的将车拐了个弯:“够……是够……”

    老爸每个月给的规定好的零用钱金额让嘉晔有种被限制的感觉,可又没有理由拒绝。

    盛志晖想了想痛快的说“爸知道你成人了,以后用钱的地方也多了,你做事情有分寸,爸不约束你太多,以后爸每个月往你的卡里打一万块钱,够你支配的了吧”

    嘉晔刹住车兴奋的转过头说:“你是我亲爹”

    盛志晖怼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嘉晔转过头继续启动车子,轻描淡写的说:“没有啊”

    盛志晖突然响起一个女孩子,他说:“我前些天跟人一起吃饭,饭桌上有个姓段的,他说他闺女今年要高考,我想起以前老有个女孩来找你好像也姓段,一打听,哎巧了,就是那叫段晓蕊的丫头”

    嘉晔目视前方,车子在他手里滑行的很稳,他说:“他不是来找我的,他是来找月月的,他们是同班同学”

    盛志晖:“别装,那丫头喜欢你,你当我看不出来”

    嘉晔不说话了,专心开他的车。

    就在嘉晔练习开车的这个寒假里,秦月在家里使劲的啃书,她为了能和心怡的校草上同一所大学也算拿出拼命的本领了,她要把这几年都没正心学过的书统统补学回来,秦月在心里暗暗祈祷,校草!别把我落下,我一定要和你走在同一所大学的校园里。

    十九岁的秦月为了她心里那个美丽的梦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学习的劲头都惊动了一直忙碌工作的爸妈。秦正军下夜班一大早回来发现秦月在阳台上读英语课文,便开玩笑说:

    “呦,我闺女这朗读的声音跟太阳同时升起啊,不错不错,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还有五个月,加油!”秦正军边说边把一个巴掌伸出来在秦月眼前晃了晃,一个指头代表一个月。

    秦月嘴巴里还在读着英语,只挑了挑眼皮回应她爸的话,谁都别想打扰她,秦正军见女儿这么专心自顾自回房间补觉去了。

    有时夜里文娟去卫生间发现秦月的房间还亮着灯,还以为这孩子学习累了忘记关灯,文娟推门进去想帮女儿把灯关了,可进去一看秦月正精神抖擞的在做试卷,摊在桌子上的一堆书足以证明这一晚上她战果累累。

    文娟担忧的说:“怎么还不睡啊,要保证睡眠时间”

    秦月没空跟妈妈废话,她挥挥手示意妈妈回去别打扰她,文娟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满腹疑惑,她扒拉醒丈夫不可思议的说:

    “月月还在学习”

    “咋啦?”睡梦中的正军哼哼道

    “她以前哪这么学习过,这孩子有点不对劲”

    “这不要高考了吗?以前她不爱学习你天天跟她急,现在用功学了你又觉的奇怪了”秦正军翻个身继续睡去

    “她会不会不是奔着医科大去的?”文娟猜测着,秦正军没有回应她,他睡的还真快,文娟回想着女儿这段时间的种种行为,揣测女儿的心思,她失眠了。

    秦月的高考剩余时间一个月一个月的缩短,他爸在她面前晃动的手指头每少一个月就缩回去一个,还剩四个月了啊,四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晃;还剩三个月了啊 ,三个手指头在她面前晃;还剩两个月了啊,两个手指头在她面前晃;最后由月变成星期,还有三个星期;还有两个星期;还有一个星期,爸爸只是给她报时间,什么激励的话也不说,只是眼神中带着鼓励,带着支持。

    高考前一天的晚上,全家人都在,晚饭后,嘉晔在默默的为月月整理文具袋,直到现在干爸和娟妈都还以为月月的报考志愿上填写的是空山医科大学,只有嘉晔知道她填报的是津港政法大学,尽管他非常不情愿月月报考那所大学,但他无力阻止。干爸看出他有心事问他:“想什么呢?”

    他摇摇头赶紧调整脸上的情绪,他不记得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装心事了。

    盛志晖从厂里回来,来到正军家,一进门就对月月说:

    “月月,明天高考了,叔儿今天去手机店给你买了这个礼物,本来想等你考完给你的,可叔儿这事太多,叔儿怕忘了提前送你,你哥去年高考给他买的,当时承诺你等你高考时给你买,现在叔儿兑现承诺了啊”说着盛志晖把一个盒子递给月月。

    月月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款新出的翻盖手机,而且是她喜欢的粉色的机身,小巧灵动,月月兴奋的谢过叔叔。

    文娟凑过来看过手机,对志晖说:“我和他爸商量着给她买手机的,你这到先给她买了,干嘛买这么贵的?”

    盛志晖:“谁让我就这么一个侄女的,那不得宠着嘛”

    这几年盛志晖没少给月月买东西,学习用具,新款的运动鞋,运动衣….只要是他买给嘉晔的,他都多买一份给月月,人家文娟之前是怎么对嘉晔的,他也怎么回报给月月,有一次他为了省时间给两个孩子买的一样的运动衣,结果俩人穿出去,小区的人取笑他们穿的是情侣装,盛志晖后来知道了这事,再买东西可注意了。

    盛志晖见儿子情绪不高,提醒儿子回房睡觉别打扰月月休息。

    嘉晔对月月说:“我明天送你去考场”

    文娟:“你明天没课吗?我请了假,我陪月月去就行了”

    嘉晔说:“那我也去”,尽管他很矛盾既希望月月考好,又不希望她能考上那所大学,可是他还是想陪着月月过这人生重要的一道砍。他希望月月走出考场能看到他,把她考的怎么样讲给他听。

    “不用都去,平常心,人去多了更紧张”就让文娟陪着就行了

    盛志晖并不希望嘉晔去,他对文娟和月月说:“我明早开车送你们去考场,明天可能还有雨呢,自家有车,打车多不方便”

    他转头对嘉晔说:“你就别去了”

    文娟点点头,她本来也想让志晖送的,就是怕他忙没好意思开口。

    嘉晔:“您那车不是归我了吗?”

    盛志晖:“你驾照不是还没考下来嘛,一天驾照不到手,车钥匙你就拿不到,赶紧回房睡觉去吧,月月也该休息了,你明天该上课就上课去”

    嘉晔跟干爸,娟妈,月月道晚安,跟着他爸回对门自己家里。

    关上门,嘉晔问他爸:“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陪月月高考”

    盛志晖没有回答他,嘉晔对月月的感情已不再是哥哥对妹妹的单纯感情了,里面掺杂的其他情愫盛志晖已经嗅出来了,不知道儿子他自己心里清不清楚,他不能点破,因为他总感觉月月这丫头不符合他儿媳妇的标准,可这些是没法对嘉晔说的。

    等待分数的日子就像心里装了个秤砣,吐不出来沉不下去,秦月每天都感觉沉甸甸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嘉晔为了让秦月放松心情提议带他去欢乐谷游玩,秦月摇摇头不想去,嘉晔又提议去野生动物园看野生动物,秦月还是摇摇头,嘉晔又提议去一起去电影院看场动画片电影,秦月还是摇摇头…….这些都是以前秦月央求嘉晔陪他去做的事情,但是嘉晔一直没时间,忙着学习应付考试;忙着帮爸爸做合同;忙着跟爸爸去见客户;忙着帮厂里送货;忙着……..她把秦月让他做的事情都记在心里了,想着等有空了帮她实现,可他好像是一直在不停转的陀螺没有停下的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就把自己忙成这样了?嘉晔此时理解到花时间去消遣是需要好心情的,秦月高考后心情一直沉重,只能说明她很重视高考成绩,可她重视高考成绩不是为了前程而是为了懵懂的暗恋,嘉晔看见秦月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变的沉闷起来。

    嘉晔的沉闷心情迫使他想找个人打一架,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有打架的冲动,可是找谁打呢?在家父慈子孝,在校他品学兼优深受辅导员和各科老师的喜欢,刚上大一他就进了校学生会,在厂他是能吃苦耐劳认真学技术的小老板,厂里的员工都不把他当孩子而是把他当成小老板,大老板不在时,就找小老板拿主意。

    嘉晔突然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刘默,让秦月情窦初开的校草,既是校草他一定长的很好看,嘉晔开始嫉妒他,或许应该去找他打一架,可他在哪?去哪找他?就算找到他要对他说什么?就对他说你不可以喜欢秦月,秦月是我的…….我的什么呢?对,是我要保护的人,是我要照顾的人,所以别人都不可以喜欢她,如果那个叫刘默的家伙敢反抗那就揍他,尽管打人不对,但是为了秦月要动手。嘉晔想着真的伸出手去打了一拳,拳头却在空气中打了个寂寞。

    嘉晔压在心里的沉闷终于发泄出来了,让他发泄的人是一直向他示好的段晓蕊。

    这天傍晚,嘉晔骑车从厂里回家,半路上被段晓蕊拦下,她显然是在这里等他,段晓蕊上身穿了件藕荷色吊带衣,雪白的胸脯露了大半,下半身穿了条黑色超短裙子,还穿了高跟鞋,露出的两条光滑的大腿显得又细又长,她还喷了香水,味道还真不错,嘉晔离老远就闻到了,再仔细看她的脸,擦了细腻的脂粉,脂粉应该也是香的,但是被身上的香水味遮盖了,嘴唇涂了红色的的口红,她雪白的胸脯前晃荡的吊坠上有一个近似鸡蛋那么大的红宝石,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那一定是段晓蕊从她母亲的首饰盒里偷拿出来的,她的十个手指甲涂了红色的指甲油,和红色的口红遥相呼应。

    嘉晔把段晓蕊上下大量了两遍,这要是平常他绝对当做没看见,可偏偏这几天他心情不佳,再加上老爸前几天提到段晓蕊,从老爸的语气判断他并不反感段晓蕊追求他,嘉晔分析段晓蕊阔绰的家庭一定影响了老爸的判断,他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他该让段晓蕊知难而退了。

    段晓蕊走进嘉晔,想让他闻闻自己身上的香味,他对嘉晔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考上空山财经大学了,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学妹了”

    嘉晔没有接段晓蕊的话,他对她说:“你这一身够夸张的”

    段晓蕊满眼期盼的问:“好看吗?”

    嘉晔:“难看”

    段晓蕊又失望又生气:“你是有眼无珠”

    嘉晔冷冷的对她说:“麻烦你以后不要穿的稀奇古怪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的菜”

    嘉晔说完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段晓蕊在他背后伤心的大喊:“盛嘉晔你不识好歹,我恨你”

    秦月终于接到了她盼望中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可她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回来时并不高兴,嘉晔正要出门,秦月愁眉苦脸的进入他的房间,她把津港政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摔在嘉晔的床头桌子上,之后一屁股砸在嘉晔的床上,嘉晔拿起桌上的录取通知书看了看,说:“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秦月大失所望的说:“刘默发挥失常,他没有考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嘉晔欠老天一个人情。

    秦月还是去上了津港政法大学,尽管在那里看不到他的校草。秦月去上大学的时候,嘉晔已经开学了,他没法送秦月去上学,他是学生会的成员,开学的几天学生会的人要负责接待大一新生报到,况且老爸和娟妈都不同意嘉晔去送,不能耽误他的学业。

    在秦月去大学报到前,盛志晖买了辆全新的奥迪,盛志晖和文娟送的秦月去大学报到,来回几个小时的车程正好练练新车,看看其性能如何。

    秦月上大学走后,嘉晔感觉两个家里空了许多,他索性搬到学校去住,其实大一的时候老爸就让他住校,这样就不用每天早起一个小时去赶公交地铁,晚上放学在挤公交地铁回家。

    那时他不想住校是因为每天晚上回来都能见到月月,他怕月月试卷上有不会的题就那样放任不管他得辅导她,这是他给老爸的理由,但这理由他自己都觉的牵强,老爸信不信他也不知道。老爸只说他上个大学跟上班族似的,每天披星戴月的早出晚归。

    嘉晔住到学校就有了室友,以前嘉晔晚上睡觉都是一个人,整个房子安静的时常让他害怕,直到后来老爸从南方回来,他才逐渐的不在害怕,住到学校宿舍里有六个室友,刚开始他不习惯感觉太吵了,他就给秦月打电话,听秦月在电话里给他讲新鲜的大学生活,讲她的学校很大有很多教学楼,她时常费好大劲才找到教室,她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吃极了,什么时候嘉晔有空去她的学校吃食堂的小吃。

    月月跟嘉晔分享完了她的大学,就开始跟他讲郑澜昕的事,郑澜昕是月月的室友,每次月月跟嘉晔煲电话粥都会提到郑澜昕,嘉晔慢慢从月月的言语里开始对郑澜昕有了些许了解:

    郑澜昕是来自北方沿海一个叫石灵的小渔村,她人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

    郑澜昕的家经济条件应该不好,全宿舍人都有手机只有郑澜昕没有,在食堂吃饭都是吃最便宜的饭菜;

    郑澜昕估计没有爸妈,从来都是她弟给她打电话,打到宿舍的公用座机上,每次都只是简单说几句,多半是问她钱够花不;

    郑澜昕不爱热闹,除了上课多半时间泡在图书馆;

    哥,我和郑澜昕成为好朋友了,她人挺好的:

    澜昕很文静的,打扮一下也挺好看的;

    澜昕的家确实不富裕,爸爸老早就去世了,她妈妈一个人把她和她弟弟养大的;

    嘉晔问月月怎么每次都只提郑澜昕,你们宿舍不是好几个女孩呢吗?

    月月说她跟其他几个女孩关系一般,只有跟澜昕最好,澜昕温柔安静,还乐于助人,经常帮我完成作业,经常帮我打饭,帮我打热水……

    嘿嘿,其实别人支使她干这干那她也会去干,但是我看不过,不让别人支使她,凭什么那么多人支使她干这干那的,不能谁想欺负她就欺负她,我护着她,她只是笑着说都是顺手的事,顺手也不行……

    哥,寒假你帮澜昕找一个打零工的地儿,她寒假不回家想在津港找个打工的地,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你在空山给她找找看;

    哥,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一定要当回事儿啊,就当成是我的事办;

    哥,你给澜昕找到打工的地方了没有,你要是没找到她不跟我去空山的,放假时你能让叔儿来接我们吗,她不跟我坐车回去的,她嫌车票贵,她放假不回家就是为了省下来回车票的钱,打工要再挣点就够她好几个月饭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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