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

    丁允出了幻境倒像是找回了自己失踪已久的底气,双手环胸,一副矜贵公子做派,露出鄙视的目光,恨不得对对面那两人伸出中指。

    他扬了扬下巴,露出他自认为最霸气的表情,用自己骄傲的语气说道:“半年不刷牙——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出来怕吓死你。小爷乃灵山道长座下二弟子,白渌仙君的师弟,浮仙山客丁允是也——”

    好长的前缀,这拗口的名号是谁取得。顾清疏这么想着,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这幅场景,她到要看看丁允会怎么做。

    少年挺立的身板并不健壮,是独属于那个年纪的单薄,却又不至于瘦弱。这是很好的年纪,少年意气风发,执剑便敢问苍天。

    前提是丁允能闭上他的嘴。

    他那不是人长了张嘴,是嘴上长了个人。

    对面的人听到丁允自报家门,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白渌那个不成器的师弟呀。”

    “哎呀呀呀吓死我了。”

    “文不成武不就,遇到事只会找师兄,也不怕说出去给师门丢脸。”

    丁允天生脸皮厚,倒是不在乎他们说的话。

    他能抱大腿,是因为他有大腿可以抱,有人愿意护他。而对面的人,恐怕出门被收拾了也只能喊妈妈。不像他,只要和师兄说,师兄准会为他讨公道。

    他们可不一样。

    丁允:“切~我有靠山,怎么?你们嫉妒?”

    对面的人像是触到了雷一样,“若是没有你师父师兄,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哭呢。”

    而福娃娃一脸不屑,语气里全是轻蔑:“会投胎也是一门学问,我天生就该这么幸福,师父疼师兄宠,你们求也求不来。这是我前几世行善应得的。”

    那两人见戳不到丁允的伤心处,便不想再多费口舌,抬手便要出招。

    丁允见状丝毫不慌,双手仍环着胸,慢慢挪到顾清疏身后,像一只找到妈妈的小鸡一样,得瑟得紧。

    对手:真是不要脸啊,居然躲在一个女人身后,不愧是传说中的丁允。

    丁允表示,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看这身量——多威…额…好像看起来是很弱。

    但你看这表情——你们要凉了哦~

    他半分不屑,半分嘲讽,用着最拽的表情,最怂的声音,对顾清疏低低地说:“姐,靠你了。”

    顾清疏一脸呆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你负责挑衅,我负责打是吗。

    少年,你这手算盘打得妙啊。

    沈长谙的手抵在嘴上,看不清表情,但是正常人都看得出,他在笑。

    他似乎感觉到顾清疏在看他,放下了手,一脸无辜,“别看我,他们有碍观瞻,我怕。”

    对手:你怎么还侮辱人呢?

    顾清疏听到他的话,想笑但又止住了,笑出来多不礼貌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继续说道:“你若是之前杀血尸的那副样貌,说不定可以直接把他们吓死。”

    顾清疏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拍拍摸摸,“刚刚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沈长谙看到她这个样子,分明是一张清冷寡情的脸,但此刻只觉得可爱极了。

    他的小……嗯……一直都很惹人爱呢。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头,“逗你的,不吓人,别当真了。不信你问他。”转而指向丁允。

    丁允咽了口口水,看着沈长谙带有诱导意味的表情,不知道要不要说真话,思索半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十分真诚地说。

    “不吓人。”就是像刚从下面爬出来一样,一点都不吓人。

    “一点都不吓人。”他确定似地重复了一遍。

    对面两个人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了,手都有些酸了,他们是很想要那个幻境里的宝物,但在对方对话时不打扰,那是修者的修养。

    他们已经很讲武德了,可是对面的人怎么话说个没完啊,是不是忘记了这个里还有两个人啊。

    “你们说完了没,说完了我们就要出招了。”

    顾清疏向前两步,整理过于长的袖口,但好像没什么用,她没有抬眼看对面的人,只是淡淡的说:“抱歉,忘记你们了。”

    对方:不是吧,你还真搞忘了?

    其实这架也不是非打不可,只是刚刚丁允说话惹得他们不快,想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但看眼前这个女子,瘦弱得像是一阵风刮来就能吹倒,轻轻一掰就能折了的样子,也不足为惧。

    他们刚召出双剑准备进攻,却只见眼前的女子像一阵风一样窜到他们面前。

    刚想提剑一手格挡一手进攻,却只听“啪啪”两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咚的一声,一个面朝大树来了个热烈的拥抱,一个给大地来了个深沉的热吻。

    顾清疏拍拍手,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面对着目瞪口呆的丁允和笑得满意的沈长谙走路过去。

    “完事。”

    丁允缓过神来,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指着被扇得爬不起来的人,笑得前俯后仰,放肆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啊,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怎么不起来啊,是喜欢亲树和吃泥巴吗。”

    沈长谙一副看到什么好戏的样子,悠哉地在原地站着,好不惬意。

    他目视着顾清疏走来,那双眼睛看着都像是柔情似水,若换了旁人,指不定被他勾得心痒痒。

    顾清疏走到他身边,宽大的外袍显得她格外娇小以至于有一种乖巧可爱的错觉。

    沈长谙拽着她的衣袖,将她的手提起来细细打量,只见那手心手背都有点泛红。

    也是,手掌打完手背打,那么响亮两声,脸都疼成那样了,打人的手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

    顾清疏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眼盯着沈长谙,搞不懂他在干什么,“嗯?”

    他掂了两下她的手,看着她溅着血迹的脸,暗红色在那苍白的脸上显得突兀,像是不得好死的怨鬼。

    “手疼吗?”

    顾清疏被他问得一愣,一般人不都是关心被打的人吗,他怎么反倒来关心她的手痛不痛。

    她有些无措,眼神飘忽,除了岑醉很少有人会关心她,“还好。”

    沈长谙放下她的手,看着她低垂着眼眸的样子,忽的想起了从前的那个小团子,坐在她爹爹闭关的洞穴前等他来接,也是这幅模样。

    只可惜物是人非。

    顾清疏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冲着还在得瑟的丁允说道:“别闹了,尾巴都翘上天了,走吧。”

    丁允倒是听她的话,对她顺从极了,乖乖收起炸开的羽毛跟到顾清疏身后。

    “你几岁了?”她看丁允与她差不多高,倒是有点好奇他的年龄。

    “刚满十四。”

    顾清疏想着曼曼也是十四,如今也快十五了,“我有一个弟弟,与你同岁,比你大一些,有机会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嗯嗯!”丁允点点头,姐姐或许是因为有个弟弟,才对他多加包容的吧。

    “对了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他看着顾清疏与他同高的背影,终于问出了他好奇已久的问题。。

    “顾清疏。”

    沈长谙点点头,与她并肩走着。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真不错。”

    疏影,多指梅,清风疏影,袅袅生香。

    许多人夸过她的名字好,寓意佳,或许这个名字是她唯一好的东西了吧。

    丁允听着连连夸赞:“姐姐你名字真好听,取名的人真是博览群书啊,茶哥哥你也有文化。”

    “不过茶哥哥你的名字有些柔了,沈茶,嗯…听着有几分女子的意味。”

    沈长谙听着他一声声的“茶哥哥”,眼角一抽,忍了一路这个称呼,现在终于忍不住纠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叫沈茶,是你空耳了。”

    “啊?”丁允一脸不可置信,又有几分尴尬与羞涩,他挠挠头,问道,“那你叫什么啊。”

    “你听着,沈、长、谙。”

    丁允大脑飞速运转:长谙长谙,连起来读不就是茶嘛!

    他一拍脑门,自己还真是空耳了!

    “抱歉啊茶哥哥,我记住了。”

    记是记住了,改是改不过来了,这一路上茶哥哥长,茶哥哥短的念叨了那么多次,都习惯了。

    顾清疏看着沈长谙无可奈何的表情只觉着好笑,“哎呀呀,茶哥哥~”

    沈长谙也是服了丁允,对顾清疏偏偏又只能惯着,忍住了戳她脑门的想法,无奈笑着,“你也跟着闹。”

    行吧,反正只是个称呼,这名字都是随便取的,随他们怎么喊吧,无所谓了。

    顾清疏不知为何,现在只感觉神清气爽,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好像,这人间还不错。

    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喜怒哀乐,有生离死别与久别重逢,她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在对她说,她是活着的。

    “出去吧,我饿了。”她舒展着,转头看向沈长谙。

    经历了这一番事件,她发现这个人对她其实挺好的,她也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具体怎样她说不上来,就是想多看他几眼,多听他说话,遇到事第一便会想到他。

    这太奇怪了,明明是第二次见,却好像并肩携手了数年,他能看透她藏着的想法,感觉很了解她。

    她从来都相信缘由天定这一说法,有些人的相逢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若是能共经磨难与生死之患,那必定是前世就注定的缘。

    沈长谙,我们之间,应当是有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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