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人

    这事顾清疏是知道的。

    只是她有些好奇,为什么谢洲瀛从来不派她去凛州,或者是玉罗城。

    他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远离那个地方。

    难不成是怕她见了玉罗城主就发疯,把人给砍了?

    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她之后去玉罗城就是去砍人的。

    “好,我知道了。”她捋着这些事,回应岑酌。

    岑酌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去玉罗城前记得给我们捎个信,玉罗城主狡诈多疑,是个危险的人,我们会来帮你。”

    顾清疏心中盘算着,这样也挺好。

    自己一个人确实会有些危险。

    她点头应下,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对了,锦岚又去哪了?”她突然发觉这里好像少了个人,撑着头问道。

    樊璟:“不知道,你们走了之后他就走了。”

    她想了想,也是,锦岚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就走,然后消失个几天又突然出现。

    还真是时刻保持神秘感啊。

    “樊璟啊,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她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倒真像有什么事,“下次你们有什么不能让旁人听到的话,记得小声点。”

    樊璟本来看她这样正经,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挺直腰杆坐得端正准备仔细听着,结果就这。

    “……”

    他嘴角微微抽动,眼中也是一种莫名的神色。

    这……情绪上来了谁能控制得住啊!

    但好像他们的秘密被发现,都是因为他吵得太大声。

    她说的好像没错。

    隔墙有耳,他记住了。

    她顾清疏从袖中拿出了那本《灵阵集》,推到了樊璟面前。

    “物归原主。”

    这本书上的阵法太过玄妙,短短几天是参不透的,于是她在中秋前便手抄了一份,这样自己可以学,也不耽误樊璟看。

    樊璟接过书,心中居然有些不安,只可惜他不会卜算,也不能预见未来,不然定会为她一算。

    “听说玉神雪山多发雪崩,终年风雪交加,你还是小心些,切莫迷失了方向。”

    那玉神山脉横卧东北,绵延不绝,一场雪崩便洗去一切痕迹,不知多少人葬身于白雪之下。

    顾清疏点头,“嗯,我会的。”

    在那一片雪白中,有她想要寻找的真理,有很多事,只有天道才能同她解释。

    还有她的愿望。

    圣洁又危险,这就是玉神雪山。

    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坚定不移,这就是她。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岑酌见樊璟把他想说的都说完了,自己只能问这个问题。

    顾清疏放下撑着头的手,双手交叠放于桌上。

    “越早越好。”

    “那你还是当心些,中秋时封魔阵异动,天元宗的人赶到时虽是稳定了下来,但还是放跑了不少大魔,现在还没有捉拿回来。那些魔族多半去了凛州,离玉神雪山太近,你又是灵族,我怕你遇到危险。”岑酌絮絮叨叨地说,但都是有用的信息。

    方才岑酌提到天元宗,她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

    “那夜过后,仙门有什么动作?有没有查出些什么?”

    “只知道死了不少修士,云鱼也是惨,没有一个人活着,但听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什么也没查出来。”

    也是,一个活人也没有,光凭满地尸体,一山枯木,能查出些什么。

    这真相只有他们这种局中人才知道。

    当然,还有罪魁祸首。

    她倒是捕捉到了一点信息。

    “也就是说,仙门没有察觉到我的身份?也没有查我?”

    或许仙门只当她是众多牺牲者之一,没有再管了。

    岑酌颔首,“是。仙门对外说是封魔阵封印不稳,导致有魔族窜逃引发云鱼惨案。”

    随后他皱起眉头,想到了什么。

    “但我是魔族,对魔气敏感些。我总感觉云鱼的魔气不像是从封魔阵来的。”

    “倒像是……浮渊……”

    她听后一怔,“从这里?”

    “也不能说是这里,那魔气怪得很,比普通魔气还要霸道纯正,一般魔族是不会拥有这种魔气。”他想起了一个地方,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怀疑,是从魔界引出来的。”

    魔界,一个永远存在于世人口中的地方。

    没有人去过,也不可能有人去。

    因为早在二十一年前,魔界之门就已经被封死了,是江别鹤亲手封印的。

    所以岑酌这话听着有些可笑,但她并没有完全不信。

    岑酌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是谢洲瀛的魔气,毕竟他曾是魔界的魔君。”

    这是她不知道的。

    她一直知道谢洲瀛是魔族,但她不知道魔族还有魔君这种身份。

    可能魔君这个身份相当于这里的江别鹤吧。

    刚好地位相当,修为也不相上下。

    “魔君?那他怎么不在魔界统管魔族,反倒跑来人界做这些事?”

    岑酌只是无奈地笑着,“谁知道呢,反正他很早就出现在这里了。”

    是啊,很早,在樊璟还很小的时候,谢洲瀛就在这里了。

    “行,我差不多知道了。”她听完岑酌一席话,也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看来云鱼的事就是谢洲瀛一手策划,但她更希望这魔气是谢洲瀛的,而不是从魔界引出的。

    若真是魔界,那二十一年前的惨剧又要再次上演。

    是阮净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了这二十多年的太平安宁,若这次魔界再有异动,又要牺牲谁呢……

    世上哪有那么多仙。

    而现在她知道的存在的仙,都是自己的亲人。

    所以她只能暗暗祈祷,这些都与魔界无关,希望那道阻绝仙魔的封印完好如初,让两方生灵都能够安稳地生活。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岑酌一把拉住,回头一看,只见岑酌站起身,递给她一个东西。

    这是一把长刀。

    “你这是……”她看着这把长刀,不知岑酌是什么意思。

    岑酌将长刀放上她的手心,沉甸甸的,“你缺武器,我瞧着你用刀算是比较顺手,便为你寻了这一把,虽然没有多好,但也可以应付一阵子。”

    她握住刀柄轻轻一拔,银白的刀身出鞘,寒光刺着她的双眼,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

    刀剑之间是有相通之处的,她知道自己最擅长的是剑,可她不能用,那排在剑之后的便是刀了。

    岑酌赠刀,确实让她心中一暖。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

    云鱼一夜后,她的匕首也不知去哪了,但听岑酌说仙门没有怀疑她,她便猜测是不是在沈长谙那里。

    在这期间,她确实缺一个武器。

    “谢谢。”

    她看了看手上的刀,又扫过樊璟和岑酌,“那好,我先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居所后,天色已经暗了,地上泥泞,水洼连成一片,散发着泥土的腥味。

    顾清疏一进门便看到桌案上摆着的衣服,那不是她的衣服,但看这配色,不用多猜便知道是谁。

    她将长刀搁在桌上,打量着这件华贵的衣袍。

    一如既往的黑色看着让人心情压抑,暗紫色的绣纹倒是精致,只是她不喜欢这颜色,腰封银丝滚边,古朴繁纹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一看就知道是谢洲瀛差人送过来的。

    这样的颜色,他最喜欢了。

    只是她不喜欢。

    可她现在受制于人,也只能对他言听计从,他让她做什么她便只能做什么,他送什么衣服她也只能穿什么衣服。

    平日里撒撒气倒也没什么,但若是让谢洲瀛知道自己不听他的话,不按照他的安排做事,受苦的不会是自己,只会是她在意的人。

    若是从前,她倒是敢偶尔违背命令,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有在意的人,她不敢赌了。

    谢洲瀛说的对,她不该有软肋的。

    她也想一直那样随意放肆,没有束缚,但往往事与愿违,她注定无法自由。

    谢洲瀛说了,只要她听话,他便不会对丁允他们下手,所以只要她听话,便不会有什么是非,她也可以过得安稳。

    这样也行,她本来就不该奢求太多,安稳就够了。

    她看着那黑紫色衣袍,叹了声气,将那衣袍抓起进入了内室。

    可她一进入内室就看到里面冒着氤氲热气,奇怪的很。

    怎么回事?谁给她准备的?

    她抬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便没再多想,踏入一室暖香中。

    那黑紫色长袍衬得她肤色更加苍白,甚至是病恹恹的,看起来像是讨人命的恶鬼,带着几分攻击性与刻薄,仿佛下一秒就会取了人性命。

    这同她不久前在天元宗的样子是天差地别。

    分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段,仙门的弟子服怎么穿都显得清逸脱俗,但这一身一眼就能看出,此人不是个好东西。

    谢洲瀛还真是会选啊。

    穿着这一身,谁还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虽然华贵精致,但就是看着压抑。

    这几个月在天元宗经历的一切,如梦一场,现在,该醒了。

    她本来就不是天元弟子,现在也该回归玄刹门,好好当这个左护法了。

    谢洲瀛给她送衣服也是在提醒她这件事。

    又要换上华贵阴沉的黑袍,戴上冰冷的银饰,从今往后,她又要堕入阴冷的寒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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