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皇后的懿旨传下去,第二日,太学就关了大门。

    这事儿一旦过了心里那一关,实行起来非常快。

    原本大皇子不算年幼,但先前只在冷宫里头,如今纵然是请了名师,也不过是才开蒙,学些浅显东西,跟同龄的世家公子学不到一块去。

    祁玉笙当初又担心日久坐在一处,时曜难免露马脚,暴露了女儿身,干脆没安排伴读给她。

    这一来反倒方便了很多。

    夫子们都没意见,祁玉笙倒是有些诧异的,但转念就猜到是炎问寒行了方便。

    原本关起宫门来过日子也不算无聊,只是每个上午,夫子过来时就要关起主殿的门来故意避嫌,就有些太闷了。

    祁玉笙先前还打算做做样子,后来又觉没这个必要,索性也去跟着听课。

    虽然讲的东西必然浅显,但或许大儒所讲,和民间夫子有所不同呢?反正听过便罢,又不用写作业,当做打发时间也不错。

    结果一听之下,果然跟民间夫子讲的大大不同。

    民间夫子要是敢讲这些,怕是每天都要觉着脖子凉飕飕。

    分明是刚学完了千字文,刚开始接触四书,可夫子却开始引经据典的,往政论上引了。

    末了,课后作业也不光是让时曜背诵古文,还要结合时政去想议题。

    小小年纪就开始交帝王术,何止是超纲,简直带着些揠苗助长的势头。

    祁玉笙课后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为何会是这样的教法。

    却见夫子捋着胡须,老神在在道:“娘娘之所以命我等来宫内授课,不就是为了防止小殿下往来路上被人暗害?陛下卧床,某些人只手遮天,私底下敲打我等不许乱说话。哼,他们可真是看低了读书人的气节!我等绝不会趁了他们的意,让小殿下不学无术,软弱可欺!”

    祁玉笙笑着点头,心说您老人家想的可真多。

    但这误会来的倒也巧妙,直接教实用的东西也好,虽然步子是扯的太大,但反正她也不要求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孩子能多么文采斐然来争面子,反倒是合纵连横,识人之明,不管时曜将来是何地位,都用得上。

    甚至是她自己旁听,都受益良多。

    被这般关照,祁玉笙感激之余,也隐隐不安。

    再默不吭声的不回礼,着实有些过分,毕竟她自认为当初的那点恩情,以炎问寒帮她这么多回,早就还清还有余了。

    最近几日,祁玉笙咂摸着,只觉着炎问寒对自己,大概是少年时虚无缥缈的情愫留存至今。

    少见面少接触,自然就淡了。

    可又要不见面,又不凭白占了人家好处,这分寸实在很难拿捏。

    正烦恼着,突然听到有人禀报,是炎问寒求见。

    正是黄昏刚下值的时候,绕远路过来,又是祁玉笙刚领了情的节骨眼,她实在不能避而不见。

    祁玉笙长舒一口气,还是狠不下心,让人进来了。

    炎问寒这次不是空手而来。

    “刚出宫去办差,带了些民间玩意儿,请娘娘笑纳。”

    就见那包点心外头的油纸包上还烫着沁香斋的字样,祁玉笙顺手接过,还能感受到由内渗出来的温热。

    这点心是她小时候喜欢的,常顺手买了在拜访友人时带着。

    她又想起了韩三小姐。

    那小姑娘当初可没这么爱笑,每回嘴上嫌弃祁玉笙尽费多余的功夫,可总会将她送的点心吃光。

    想到当年,心头那些不自在淡去了些,忍不住又多细细瞧着面前的人。

    都说太监会偏阴柔些,可或许是炎问寒入宫时已经是少年,在他脸上很难寻到当年那姑娘的影子,甚至还隐隐能看到喉结的轮廓。

    她早以及习惯了在炎问寒面前,并不避讳谈论朝政,就如闲话家常一般问道:“是什么差事,出宫之后又要折腾回来?”

    就算直接在宫外宅子歇了,也没人能管到他头上。

    就听炎问寒道:“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跟娘娘告罪了,是那个荀令诚,在移交刑部的时候,竟然跑了。”

    这人在昭狱还能保下条命,都是因为炎问寒要以此作为痛击荀氏一族的的突破口。

    就算明面上顺了太后的意思,转移道刑部去,也断然没可能跑。

    祁玉笙失笑:“既然还能顺路买点心回来,掌印自然已经掌握逃犯的动向了。”

    炎问寒:“目前还没有,但娘娘可以放心,这种自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再跑,也跑不出家族的荫庇,甚至这次到底是他自己跑了,还是有人接应,都尚未可知。”

    他笑的云淡风轻,但祁玉笙却是莫名心内唏嘘。

    这痛点抓的够狠,足够将火烧到荀氏整个家族身上,扑都扑不灭。

    炎问寒深谙世家子弟的软弱,然而这样的荫庇,他当年可是一日都没享受到……

    高宗削弱世家的举动过犹不及,许多无辜之人的命运被搅的支离破碎,最大的毒瘤却存活至今。

    但屠刀不是永远不会落下,只是来的有些迟,持刀人也换了一位。

    正在这时,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

    “母后,后院的飞燕草开的可真好……”

    不许出椒房殿,但时曜毕竟是孩子心性,下午做完了功课,就去往后头角门边那一片小花园玩耍。

    因为是椒房殿的人种着玩的,并不是难伺候的金贵品种,飞燕草开的热烈奔放,本因为不够含蓄而被许多人不喜,可小孩子直接,就喜爱这种花簇比自己还高的,此刻抱了好几支进来,挡了视线,竟是没注意殿内跟母后说话的,正是她最打怵的人。

    等从紫粉色的花瓣间隙看清楚是炎问寒在这儿,还用颇为不善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时曜立刻放缓了步子,人也拘谨起来,将花递给了跟进来的润儿,就要行礼告退。

    却被祁玉笙拽住了。

    “时候不早,不如掌印留下一起用个晚膳。”

    当然了,不光是她,时曜也要在场。

    不管是什么场合,只要有小孩子在,那气氛就旖旎缱绻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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