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

    或许是时铄平日表现的实在太过草包,这让炎问寒也低估了他始终没有动用过的那队私兵的实力。

    否则他并不会任由祁玉笙只身留在时曜这个诱饵身边,遭受同等的风险。

    在他看来,只要没有他在身边,只要祁玉笙还为了顾全社稷稳固,不想闹出太大事端,从而束手束脚低调行事,就已经跟孤身奋战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他得弥补过错才行。

    祁玉笙用来提神的药,他也在喝,虽然明知道那些并未彻底落网的刺客,如今没了皇帝的命令,不会再来谋划着对祁玉笙不利,但他还是寸步不离。

    直到祁玉笙醒了过来。

    另外,皇帝虽然被他软禁着,但他一眼都没有去看。

    亲眼看到,或许他将没法压抑杀意,不顾后果的将时铄碎尸万段。

    那可不行,还得让时铄多活几日,并且是痛苦万分的活,否则根本无法抵消抵消他万分之一的罪过。

    当然了,这并非为了一己私欲,也是因为,若皇帝死得太快,这把野火就容易烧到皇后娘娘身上。

    毕竟他病重“昏迷”那几日,可是皇后在贴身照顾的。

    炎问寒不想给任何人机会,去妄加猜测,诽谤他的月亮。

    而此时此刻,那些都不重要。

    他半跪在祁玉笙身前,打开食盒,散逸出来的香气勾的祁玉笙下意识咽了口水,昏睡那一日夜米水未进,她确实饿了。

    炎问寒将鲜咸又不油腻的鲜笋和肉丝洒在粥上,舀起一勺送过去。

    祁玉笙觉着这样怪别扭的,可先前殚精竭虑,全靠汤药吊着精神,如今醒过来,脑子逐渐清醒了,身体却还不大听使唤,只好任由炎问寒伺候着,喝了半碗,直等到手腕上终于有了些力气,她才将碗从炎问寒手中抢了过来。

    她喝着粥,炎问寒已然吩咐将煎好的药端进来。

    祁玉笙也知道自己如今需要调理,但那药闻着就又腥又涩,也不知用的什么古怪方子,便让炎问寒先将药放在一旁,晾一晾再喝。

    炎问寒却从小瓷碟子里捻起一枚蜜饯递过去:“这药就是要趁热喝才有效,娘娘先含着蜜饯,就不那么苦了。”

    父兄都是粗枝大叶的人,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就再没人将她当成小孩子一般哄着。

    她觉着别扭,却又没法拒绝,张嘴含了蜜饯,端过药碗一口气喝完。

    意外的是,这药入口并不很苦,只是泛着一股腥味,直等到喝完了药,将药碗递过去的时候,余光扫到炎问寒的手腕上缠着的绷带还隐隐渗出猩红。

    “这是?”她试图抓住炎问寒的手腕细看。

    该不会这家伙也迷信了什么古怪的民间方子……

    “赶路时不小心划伤的罢了。”

    炎问寒躲开,又是轻描淡写就带了过去,转而伸出另一只手,用泛着凉意的手指抹去了她嘴角的药汁,抵在艳红的唇间,吮了一口。

    他干这事儿不是第一回了,但祁玉笙就是适应不了,她缩回床帐里。

    “我要静养了,你守在我这儿也没用,自去休息吧。”

    不久,就听到脚步声走远,或许是因为这药里有安神助眠的效果,她又沉沉睡去。

    只是第二日,她醒来时就听到有翻动纸张的声响,好奇的探头一看,好么,屏风旁不知何时搬过来一张桌子,奏章公文堆成了山,而坐在桌边移山的,除了炎问寒就不可能有别人。

    祁玉笙已经不想问他为什么要来这儿办公了,估计在她痊愈,那些死士也尽都剿灭殆尽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她看着微光穿过男人的发丝,在地上留下的柔和轮廓出神。

    单从这样的背影,可真看不出他竟是那般执拗。

    炎问寒仍旧不假旁人之手的照料她,再去批奏章的时候,会随口谈起这几日官员上报的民生要事。

    从要如何救灾,到防范流民,再到如何预防灾后时疫,甚至这一遭若是真的造成粮食减产,那剿匪需要的额外军饷又要从哪里出。

    祁玉笙起先听的头大,但后来哀叹民生之苦,忍不住出言和炎问寒商量起来。

    这一商量就是半日。

    等到了午膳的时辰,祁玉笙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些为什么要和我商量?”

    先前让她帮忙批奏章,是他忙,需要人分担,这个理由她接受了。

    但如今这般,分明拖慢了进程。

    前一刻还在执掌天下大事的手此刻正在搅动汤匙,听了这话,用一种在说体己话的私密态度轻声笑道:“陛下已有不寿之相,待皇长子继位,帝王年幼,少不得要太后垂帘听政,娘娘该早些习惯才是。”

    祁玉笙心头一紧,面色却没表露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又道:“如今陛下还能撑多久?能等到局势更稳定些么?”

    炎问寒的笑意中带着轻蔑:“一个月,再怎么给陛下续命,也就这么长了。”

    一个月,已经足够让时铄的死和皇后撇清干系。

    当然了,这未免又要让他自己背一口好大的黑锅。

    他这个监军毫无缘由的弃职责于不顾,突然折返,在将陛下接回宫中后,再没人能亲眼见到皇帝的情况,然后皇帝就不行了……

    虽然时铄登基近一年来,不行的日子比行的日子要长,可未免还是会让人揣测,这是炎问寒的手笔。

    不过,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一口黑锅并不能奈何他。

    毕竟如今皇帝遭受的苦楚,可不是他授意的,他只是不经意的安排了些主动要去伺候陛下的宫人。

    比如今天正当值的这一位,跟陛下就颇有渊源。

    当年时铄还是赵王时,郊游遇上了一位在河边浣纱的姑娘,心随意动便要与之结下露水情缘,谁知这女子竟然不依。赵王见她不识抬举,命随从将人按在水中,等尽兴之后,发现这姑娘已经咽了气,便命人将尸首直接丢到下游水流更急更深处去。

    殊不知,当时正在林间采野菜的小女孩,正目睹了自家姐姐和今上的露水情缘,惦念至今,为此主动进宫为婢。

    从前因为容貌不扬,并不曾得到去御前走动的机会,如今被安排去了永安殿当差,自然会将陛下伺候的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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