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会

    天亮之后又下了一场雨,雨势又大又急,将檐下那些尚未来得及取下熄灭的灯笼一一打灭。

    往常若是朝会时下这样大的雨,炎问寒就会安排百官去附近休息,今日却没发话。羽林卫统领都是新面孔,带着一众侍卫在门外侍立,任由狂风卷来的雨珠将衣衫打湿。

    大臣们意识到,今儿不把某些事彻底定下来,怕是谁都别想走。

    要商议的自然是皇权的归属。

    时曜是长子,又养在皇后身边,理应继位。

    只是官员们并不觉着这事儿会如此简单,昨日进宫之前,都想方设法的打听,炎问寒究竟有没有拥立二皇子的意思。

    毕竟他们都以为炎问寒跟皇后并不和睦。

    更何况,周昭媛曾为臣妻,身份尴尬,选择在宫中苟活之后,母族觉着蒙了羞,早就跟她断绝了关系。这样的人,断然没有垂帘听政的可能性,若是让二皇子上位,那连外戚的威胁都不存在。

    炎问寒的权势早就没有更上一层楼的空间,但能因此更加稳固。

    大部分人都在揣测,只有个别胆子大,又自认是炎问寒心腹的,曾在守灵时找机会偷偷去问过。炎问寒答复的漫不经心“”“你想上朝的时候听奶娃娃哭个不停?我可不想。”

    那官员一寻思,这怕不是担心二皇子哪日直接死了。

    这年头民间孩子都要三岁才上族谱,再早夭折的都当没来过这世间。

    皇家的孩子也不是各个保得住,尤其二皇子还是早产,强行扶上龙椅,就算没人动手脚,说不定哪一日自己就夭折了,白费那个力气去折腾。

    大殿下时曜继位的顺理成章,然而在登基典礼的前夜,她硬是紧张的到了后半夜都没睡着。

    礼官已经教导过她整个流程,她也演练过许多遍,想来不至于出差错,丢了自己和母后的颜面,但她还是很忐忑。

    前朝是有过女皇帝的,但那是以皇后和太后的身份临朝多年,早就有了实权之后的事,而非她这样没有一丁点实力,还有着致命的,女扮男装瞒天过海的辛密。

    她真的能坐好那个位置吗?

    从明日起,她就要搬到帝王寝宫,和母后分开居住,再难溜到母后房间里撒娇偷懒。

    翻来覆去许久,她决定在担负起沉重的责任之前,再最后任性一次。

    她想去母后殿里,和母后一起睡。

    时曜悄无声息的起身,自认为没惊动任何人,翻过窗户往正殿走去。

    刚走到母后寝殿的位置,想故技重施翻窗进去,眼前突然一暗。

    身后的月光被一人影挡住了。

    时曜本以为这是刺客,刚要大喊求救,就被那人一伸手就拎起衣领,如同拎着小鸡崽一般转了半圈。

    这回,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这人,正是眉宇间流露着厌烦的炎问寒。

    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可不比刺客带给她的惊吓来的少。

    时曜早知道这人对母后是什么心思,如今他竟然在夜里私会母后,简直是胆大包天。

    “你……炎卿来的可不是时候,母后已经睡下了。”

    炎问寒轻嗤一声:“既然知道,就滚回去,别来骚扰你母后。”

    说罢便将人往身后丢出去。

    时曜还以为自己恐怕要摔个狗啃泥,明日鼻青脸肿的参加继位大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哪知却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只是再往正殿方向看去,已然不见了炎问寒的身影。

    时曜也不能将这事吵开污了母后的名誉,只能忍气吞声的回去,只是在心底里翻来覆去的骂他寡廉鲜耻。

    先前心底的胆怯不安全没了。她发誓,她要励精图治,将权柄从这权宦手里夺过来!至少也要跟他分庭抗礼,看他到时候还敢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跟她抢母后!

    外头这一桩事并没有打扰到祁玉笙,她什么也没听见,但最近许多官员暗中对她投诚,接踵而来许多陌生的事务要学起来,每日忙着,已经习惯了晚睡。

    原本是记挂着明日的大典,特意早些歇息,但因为不习惯,睡的也不踏实,听到脚步声走近,立刻就精神了。

    不用问,她就知道这胆大包天的人是谁,便隔着床帘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按理来说,他应当是最累最忙的那一人。

    床帐一瞬间裂开个缝隙,但不等她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面色,复又严丝合缝的合上,只有一丝幽冷的气息逐渐靠近。

    “那些琐碎事都不重要,我记挂着娘娘今夜恐怕难以早眠,来为娘娘松泛筋骨。”

    冰冷的手伸过来,按上了她这几天来一直酸疼的肩膀。

    别管待会儿是否就图穷匕见,至少如今,她是被伺候的极为舒服的。

    祁玉笙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昏昏欲睡,几乎是不过脑子的问了一句:“你的手好像不似从前那般冷了?”

    分明外头是一日冷似一日,而他又是夜里来的。

    “停药之后,虽然体温并不能彻底恢复正常,但确实不似从前那般冷了。”

    就在祁玉笙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问了一句:“所以,娘娘想试试吗?”

    祁玉笙那点好不容易涌上来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瞬间恨不得回到半刻钟之前给自己一棍子,直接晕到第二日早上。

    话是这样说,炎问寒倒是没有做什么,反而要起身离开。

    他沉默着,一个字都没有说。

    只是这沉默让人更揪心,仿佛他颇有自知之明,识趣的离开,以免自取其辱。

    鬼使神差的,祁玉笙捉住了他的手臂。

    “试试也不是不行……”

    表面上祁玉笙是为这莫名泛滥的同情心付出了代价。但其实她心内再清楚不过,这又是炎问寒最熟练的,假做可怜,袒露伤口来博取亲近的手段。

    只是她也确实想要试一试,在清醒时不设防的接纳另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不出所料,这和先前在药物作用下的身不由己,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被蛊惑着从生涩到适应,逐渐忘我,甚至开始恋念不舍,暗自希望这耳鬓厮磨,呼吸纠缠的夜晚结束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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