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

    小景这一叫喊,让路槐惊地蹦了起来,把金子吓得“咩咩咩”不满直叫唤。

    桑凝也皱了皱眉,拉着小景的手道:“出去看看。”

    他们的香铺对面,果然是新开了一家香铺。

    简直就是贴脸竞争。

    桑凝进铺子看了看,铺子伙计还正在忙活,卖的每一种香品几乎和她铺子里的一样,甚至比她的更多种类。

    因为兰若坊本就有自家绝门独香。

    路槐拉了拉桑凝的袖子,小声附耳说道:“这家兰若坊的分铺,怎么会卖得跟我们的香品一样的?是不是调香的伙计里,有人叛变给你的香方泄露出去了?”

    桑凝仔细地闻了闻那些香品,摇了摇头。

    “还是不太一样。虽然很细微,但是在成分用量上并不一样。他们用香的成本比我们的要高。”

    那宋幼青姑娘是京城中出了名的香师,年纪轻轻就已经拿到过好几次斗香会的冠军,常年出入宫廷学习宫廷香。

    偶尔也会参加一些宫宴,为王公贵族庆贺调香。

    让她是拥有超人实力的,是她的天生所具有的绝对嗅觉。

    所谓绝对嗅觉,便是闻到常人所不能闻出的材料气味。

    这世界上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有自己的气味的,人不一定能闻到,动物的嗅觉就往往比人灵敏很多。

    比如刚刚这个人去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东西,都会留下属于气味的印记。

    当然也就包括每一种香品所用材料。

    这宋幼青若真如传闻那般拥有此等出色的绝对嗅觉,那只需要购买她家店铺的香品,自然也就能分辨得出这其中所用的香药材了。

    只是闻出材料是一回事,对用量的把握多少,终归人的嗅觉潜能有限,桑凝自己的香,她最明白每一道药材的处理方式和调香工序,对燃烧出来的效果比谁都清楚。

    这是已经刻入她血液中无比熟悉的东西。

    而这家兰若坊的仿制香品,在每种药材的用料上都与她的有所差异。

    而这姑娘也走入了一个误区。

    觉得每道材料都比她用量更纯净,就能比她调出的香品更好。

    却不尽然。

    桑香每一道香药材,需要经过怎样的工序,需要多少年的木材,需要什么季节砍伐,先后顺序如何,都有她独特的配方。

    每一道都能各自发挥药效香味的同时,又和其他成分彼此之间以最好的比例相辅相成。

    这样诞生的合香,是带着最独特的气味的。

    所以桑香铺子的香品,一旦用习惯了,就很难有替代品。

    这时就算店铺里的伙计知道了详细香方,没有个五年十年苦练调香的基本功力,断断无法调制出来。

    “这兰若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桑凝,你看她们这价格!”

    路槐松了一口气,指着那些香说道:“每一种每一样,都比我们卖的贵十文钱。不知道这样开的意义是什么,咱们这街道的邻里,又不是朱雀东那群富贵人家,什么东西都挑贵的好。”

    “这啥东西都比我们卖的贵,根本就没法和我们比嘛。小景这是白担心了。”

    桑凝却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皱起了眉头,沉思道:“你错了。我们的确有危机了,兰若坊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跟我们对抗到底了。”

    路槐有些懵然,不明白桑凝为何这么严肃。

    “有那么严重吗?”

    “你自己看。”

    桑凝指着门外拥挤着进来的顾客们。

    而他们自己的铺子,现在却只有寥寥四五个人光顾。

    “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今天第一天开张么,人都难免会好奇。”

    “只是好奇,看一看就走了。可你看那儿——”路槐顺着桑凝的视线看去,掌柜收银处已经排满了人,都欣喜地拿着一份几乎和桑香铺一样的印着“兰若坊”商铺号的香品。

    路槐这就有些摸不住头脑了,一看这些人,不少都是平日的熟客。

    抓了一个老客户问道:“这家新店卖的香囊,比桑家香铺还贵上那么几文钱,怎么你们都宁可买这贵的?”

    那老妇乐呵呵地收起十来个颜色气味各异的香囊,喜笑颜开地说道:

    “你们男人家就不懂了。这两家卖的东西虽然看着是都差不多,但是这可是兰若坊家的香呢。我们从前啊,是从来都用不起她们家的香品的,如今却只卖得比桑家香贵那么几文,我都不敢相信!我家媳妇又喜欢佩戴香囊,我多买些回去给她用。她老早就念叨着兰若坊了,万一明天就涨价了,当然要多买点了!”

    桑凝看了看路槐,眼神在说道“现在你懂了吧”。

    路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问题不是出在价格和香品上,而是在香铺老字号的招牌上。

    虽然桑家香经过太子和御史大人佩戴,一度在京城造势扩大了不少名气,但是桑家香向来卖的香品都是平价香,是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家不舍得钱也能用上的东西。

    而那兰若坊呢,已经是朱雀东贵族之流光顾的老字号了,卖的香品从来就不便宜,对东边的老百姓来说,可能要到红白喜事重大事情上才会买的东西。

    甚至曾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每一个不曾在洞房花烛夜用兰若坊家合香的新娘,都将错过一生最美好的梦。

    而如今,兰若坊为了赶走逼死桑香铺,竟然不惜牺牲自己老字号的招牌含金量,直接打出了价格战。

    “那……我们该怎么办?”

    论店铺名气和贵族中的影响力,他们这才开了半年的店铺定是无法和兰若坊这等老字号抗衡的。

    打价格战,除非他们的价比兰若坊还便宜一半。

    但是那样,就等于他们亏本买卖,香铺会死得更快。

    桑凝沉吟:“既然她们这样逼我们,那就陪她们继续玩下去好了。”

    “你打算怎么做?”

    “回店铺,换掉香品标价。”

    路槐惊讶:“你这是打算涨价还是降价啊,你好歹跟我这半个合伙人知会一声,好让我有个彻底破产的心理准备啊!”

    回到铺子里,桑凝立马撩开帘子到院子,清点了一番剩下的香药材。

    又将铺面上还剩的香品也一一做了清点。

    原本是七日内能卖完,但现在由于对面的铺子出了这么一招,这些香品就算是半个月都难说了。

    路槐看着她在伙计耳旁嘱咐了几句话,那伙计露出惊讶不解的神色,有些担忧地说道:“老板,这……我们会亏本的,这样的话那下个月账房更加拿不出钱来了……”

    桑凝却只是眨了下眼睛,说道:“你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路槐心急了,赶忙着问她打算干嘛,桑凝头也不回:

    “当然是让客人觉得我们的香品,比他们兰若坊的更加实惠。甚至是——”

    “比大雍任何一家香铺都要实惠。”

    路槐瞪眼看着桑凝将那些剩下的香品全部标价全部撤下,淡定地摆上了“两人进店,买香半价”的价标,立马就要冲上去阻止:

    “我的姑奶奶,你是不是被隔壁给气傻了?我们这是倒贴药材卖香啊!你你你……咱还要不要开店了?”

    桑凝无奈地说道:“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保住老客们,并引流新客人么?只要让客人们觉得买到了我们的香,就是赚到了香铺的便宜。”

    路槐伸手阻止,简直要崩溃地大声喊叫起来:“可你这的确是让人赚到了真便宜!”

    桑凝却不加理会,自顾自地低语:“这个价格战,兰若坊是不会跟我们接着玩了。”

    路槐汗颜,急得团团转:“那是当然,人家又不傻倒贴钱做亏本买卖,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桑凝点头,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嗯。所以啊,估计原本要卖七日的香品,我们应该三日内就能全部完售。”

    路槐给气得发笑了,“那你怎么不干脆拿着这些东西,走到大街上,见一个人就免费给大家发放呢?”

    桑凝竟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瞬。

    路槐简直要原地吐血而亡。

    连忙摇手求饶:

    “不是,我说我的姑奶奶啊!你不该在这种奇怪的假设处真认真考虑吧!”

    她思忖一会,摇头道:“还是不行,这样拉不到几个客人。免费送的东西,大家反而会没有记忆。只有自己花过钱,亲自到店里选购买到手里拿到的实物,才能让人心里有这份钱花得值的感觉。”

    路槐呆在原地。

    桑凝真的被人气疯了。

    这是他能得出来的唯一的结论。

    *

    然而,就在半个月后。

    朱雀东街的兰若坊,宋幼青看完香铺营业账本之后,气得摔掉了本子,连手指都在发抖,将怒气都发在了账房伙计身上:“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们偷懒了,还是账房搞错了?我们的香铺营业收入怎么可能没有桑家香的一半!”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要去看看!”

    那伙计的脸被账本砸到,十分委屈地说道:“宋老板,这我们也始料未及。刚开业前几日咱们的生意的确十分火爆,那桑家香铺根本就无法跟我们比。但是后来几天,她们家的东西全都半价出售,以往都会出最新香品,可她最新出的这一批全都是线香,还是季度限量,价格比绝大多数香铺便宜了一半去了。许多客人都为了囤线香,都跑去她们家了……”

    “你说,她全都换成了最便宜的线香来卖?”

    苏幼青懵然地跌坐在椅子里,简直不敢置信。

    “线香那么便宜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一个月赚我们的两倍?”

    “一定哪里有问题……她一定是偷工减料了!我要去她家看看,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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