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

    “很好。”

    茶轩中热气缭绕,纱幔轻扬。

    秦廷筠看着眼前的女子,忍不住连连称赞。

    “我当初是故意出那么高的价格,却没想到你真的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之内,不仅能将药藏局的药全买下,听说最后三五倍工钱下发店铺伙计,这便宜大范围的线香生意,更是直接让京城香铺生意场都重新变幻了局面。好一个桑氏香,很好,做的不错。”

    桑凝低头,欠身以礼:“殿下谬赞了。”

    秦廷筠连忙将她扶起,柔声说道:“只不过最近我的烦恼事也不少,所以上个月也不知你的难处,不然我肯定会出手帮你。也不至于焦头烂额到如今,才有功夫抽空出宫请姑娘喝茶。”

    桑凝十分敏锐地听到了太子话中的意思。

    淡淡微笑着,又故作稍讶,顺着他的意愿问了下去:“不知道殿下近来有何忧愁?不知可否说与桑凝听听。我虽不才,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或许有我能为殿下分忧解难的地方。”

    秦廷筠听她如此问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桑姑娘,实不相瞒,上次其实你猜得不错,本宫现在的确很缺银钱用。当初父皇要我迅速将国库亏空补齐,可是这些年下来哪一个大臣不是欠了好几百万两银子,一时间叫我哪里去拿那么多钱?”

    桑凝秀丽的眉毛微微挑动:“殿下不是前些日子才得了漕运的生意么。这可是多少京城官员都渴望的香饽饽,如何不能为殿下增加许多盈利?”

    秦廷筠面露难色,“姑娘说的是不错,前些日子是我托了姑娘的福气,让我得了这漕运的好事业,但是这些日子来,春夏之际,汛期又要来了。这运河三天两头就给我决堤,我现在掌管漕运和运河这头,你说我去拨款补堤坝、赈灾民、疏水患,这一次两次的还好说,可这长期以往的,光是赈灾和修补河堤这一项,别说是漕运那一点利益了,就是我倒贴银钱进去,也根本就不够填补的。本宫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为这件事而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

    桑凝语气淡然:“那殿下就放任它啊。”

    秦廷筠立马变了脸色,拂袖怒目:“不行!我身为大雍太子,当以民为重。这任务既然交给我了,怎么能任由灾民被决堤水患所扰?这传出去了,岂能对得起如此拥护我秦家的大雍百姓?若让百姓流离失所,灾民无法安身,父皇也一定会对我失望至极。”

    桑凝点点头,淡淡微笑:“殿下既然明白,那心中就该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又何必来问我的意见。”

    他面露难色,有些焦虑地背着手,在茶室里走来走去。

    最终还是走到桑凝的面前,看着她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忍不住开口说道:“桑姑娘,我是想着这灾民是一定要赈救的,这河堤也是一定要修补的,但这钱……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挣得了。我观察姑娘已经数月有余,知道姑娘在经商上面向来有头脑,今日找你来,其实就是想向姑娘请教一下,不知道姑娘还有其他法子……能让我迅速挣到几百万两银子去补交亏空的国库,赈灾救民于水难吗?”

    “没有。”

    桑凝淡淡道。

    她抬起头,看着太子道:“殿下,再如何说我也不过就是个开香铺的,哪里能左右得了几百万两银钱的本事。”

    秦廷筠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身子如同力气突然被抽走了一般,喃喃自语:“连你都没有办法,本宫岂不是……”

    桑凝轻声打断:“其实倒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几百万两银钱,殿下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京城有多少权贵官员,祖上累积下来的财富,别说是几百万两,就是上千万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秦廷筠像是突然被点明了一般,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好办法!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桑姑娘,你果然是我的幸运福星!”

    “此事若圆满完成,我定要请姑娘过府上,为姑娘办一场专门香会答谢宴。”

    桑凝佯作讶异:“殿下言重了,我好像并没有给殿下出什么点子。”

    秦廷筠不以为意:“你刚才的话提点了我。这京城之中有太多的闲散拿俸禄的官员了,还有许多世袭公爵王侯,这一个府上的开销就不下上百万。我只需要揣摩一下父皇近来的意思,随便找几家抄家就行了。不仅能把这银钱填补上,还能顺便就给父皇的眼中钉给除掉,两全其美!快哉!快哉!”

    桑凝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轻轻捂住嘴笑了:“呀,原来是这样啊!恭喜殿下又解决一件烦心事。”

    秦廷筠吩咐下属连忙送来笔和纸,这就赶忙要列出一些目标名单了。下笔写漕运之时,又拧起眉头来。

    抬头向着桑凝说道:“现在还剩这漕运和运河治理一事……这边我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唉。也是我无能。”

    桑凝想了想,诚恳地道:“殿下既然不知道该如何办,那参照着之前的漕运管理做不就好了?既然漕运管理这么多年来都相安无事,那你就沿袭旧制,他们怎么管,你就怎么管。”

    秦廷筠皱起眉头:“你是说北镇王?”

    桑凝没有否认:“殿下有顾虑?”

    他神色有些复杂,自从这件事上得罪了北镇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

    以往在政事上,北镇王多少都会顾忌到他太子殿下的面子和利益。

    然而这次在国库缴款过程中,北镇王却亲自弹劾了太子。

    这令皇帝都无比惊讶。

    但却暗中放下心来。

    北镇王和太子走的过近一直都是他心中忌讳。

    如今既然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倒是他愿意看到的。

    和当年的废太子一样。

    秦廷筠看着桑凝疑惑的眼神,放下笔,叹气道:“实不相瞒,漕运之事,北镇王亲自弹劾了我。现在父皇已经知道了漕运米仓之事,所以米仓上的利益日后一定是不允许存在的。而当初那些管理漕运和运河的,都是北镇王的人,别说是继续让他们管理了,就是让他们配合好好工作都不行。每日都给我故意找乱子,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他们全都打发走了。如今我几乎已经把所有的人换成了我自己的人,但他们却对运河和漕运管理一窍不通,连月都是巨额亏损,也没能好好治理水患,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果然是这样。

    桑凝心中想着。如今漕运的人一定都是太后外戚的人。

    “殿下觉得陛下会希望您如何治理漕运?”

    “这……我不知。”

    “据我所知,陛下许多年前曾经去过江淮,那时候正水患。而他回宫后,表彰提升了一名漕运官,对他称赞不已。”

    “桑姑娘连这种事都知道。”

    “我闲来翻阅书看到的。既然陛下对那位那么推崇,殿下何不依葫芦画瓢,效仿而学习之?”

    秦廷筠点头,认真思考了一会,道:“有道理。明日我便叫人找来此人。”

    “那位官员已经不在了。”桑凝叹气道:“但是他留了许多书。殿下可以前往他家借阅。”

    “应该有他这么多年治理漕运的手记。”

    “多谢姑娘。来,别光站着说话,坐下,咱们好好喝茶。”

    缭绕的茶香内,秦廷筠又问了桑凝许多问题。

    桑凝几乎都是知无不言,让秦廷筠深深感到震动。

    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申时。

    桑凝起身,便要道别。

    临走之际,秦廷筠又忍不住叫住桑凝。“如果桑姑娘有空,不知可多叨扰姑娘来我这茶室闲聊?不必当我是太子殿下,我也只是想跟姑娘交个朋友。毕竟深宫之中,很少见如同姑娘这般有见识有头脑也有胆识的女子了。”

    桑凝并未回头,眸子幽深,只淡淡一笑:“殿下如有需要,可随时宣召。桑凝自是不会推辞。”

    有了她这句话,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笼络到了桑凝为自己的幕僚之宾了?

    秦廷筠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不知为何,总感觉只要有这个女子的相助,什么北镇王也好,什么西川将军也罢,都不足以让自己畏惧。

    加上皇帝老爹的身体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暂时还没有任何能和东宫之主抗衡的力量,只需要时间,他便能成功执掌这天下。

    到时候,别说是一个桑凝了,全天下还有他不能得到的东西吗。

    秦廷筠的脸上露出舒心的笑意来。

    *

    一个月后。

    京城中各个官员都人心惶惶。

    因为太子殿下开始了各处抄家。

    凡是五等公爵以上的朝廷贵族,就没有不被太子派人进宅监察的人。

    做的比御史大人苏明修还要绝对。

    一箱又一箱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金子被搬出朱雀东贵族的大宅院,满城上下都在讨论此事。

    百姓自然是对此津津乐道,可朱雀东那些达官贵人却个个对太子殿下恨得牙痒痒。

    这一日,北镇王将所有的受害者全都召集到了王府门下。

    往日清客,如今都是被抄之人。

    怨气自然是十分浓重的。

    可是龙椅上的那位陛下却对太子的行为默许,他只需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充盈国库的银钱。

    至于太子抄家的那些大家族,年迈的老皇帝脸上露出深沉莫测的笑容。

    他这儿子倒是挺会揣摩自己的心思,那些被抄之人,皆是平日里他不喜的大臣。

    这样一来,他倒是也乐得清闲。

    就全交给太子去做这些事了,也不管太子是否会因此而被大臣们集中针对。

    若真有,那还正好就和现在如日中天的皇后外戚对抗。

    加上西川将军的势力,三庭抗礼。

    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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