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花之告别

    这座城市的昼夜温差极大，晚会过半，外面的雨未停，寒冷是真切的。音乐厅的隔音效果一般，即使隔着斑驳的石灰墙和厚重的雨，仍能隐隐听到场内的音乐声。

    林微的裙子在落地窗外，透过雨珠缝隙漏入的微光下闪动着细碎的光芒，像清冷的月光碎在海面上。林微不是校园剧的女主角，虽然失落，但她仍旧清醒。走廊里被孤独放大的寒冷提醒她，要绕到后台去找外套了。

    “姜程！你手机没拿。”顾宇追出来，把手机递给姜程。

    “谢谢。”姜程仓促的道谢，然而只是这一瞬的停顿，林微已然裹着外套，远离了音乐厅的热闹。

    练习室的钢琴前，林微坐在琴凳上，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在周围肆虐。

    她久久的沉默着，琴也久久的沉默着，窗外的雨声变得清晰了，在这沉默的空气里拓出无数的回响。

    狂风在黑暗中穿行，林微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关紧，风却在窗户合上的一瞬，扫落了窗边已经沾了雨的琴谱。

    林微俯身收拾着琴谱，不得不借着微光辨识琴谱的页码。

    突然，一张精致的信纸突兀的出现在黑白的乐谱间。她知道自己不应窥探，但她看到了姜程的名字。她知道自己无意间撞破了一桩少女心事。

    苏玥，她看到了落款。是那位能拉得一手悠扬旋律的大提琴系的学姐吧，她在后台听到了别人的议论。他说的喜欢的人应该是她了吧。林微这样想着，心中的失落竟奇异的减轻。

    “那样应该挺好的。”她想，风在心上糊的那层脆弱的纸外呜呜作响。

    林微在黑暗中打开琴盖，琴声在黑暗中游走，昙花在雨中悠悠绽放，而后扑向盛大的死亡。盛开是一个人的告别，凋零，是雨停后留给路人的猜想。她的告别，结束了。

    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天台上的小黄花依旧在风中招手，高大的乌桕树照旧铺下红色的落叶，音乐学院四层的琴房，不知年岁的钢琴仍旧立在那里，只是盛放在阳光里的花不会再开了，窗外盘旋的白鸟没有再来过，除此之外生活有什么不同呢？时间的旋律中究竟漏下了哪一个音符呢？

    林微拜托顾宇把练习室的钥匙还给了姜程，礼貌地道了谢，说她的感冒已经痊愈。

    “姜大音乐家，你再这么失魂落魄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顾宇把手搭在姜程肩膀上，“我说，你这钥匙都盯多长时间了？格物致知呢。怎么了？林微小学妹不理你了？”顾宇打趣道。

    “算是吧。”姜程答。

    “你跟人家说什么了？”顾宇问。

    “我有喜欢的人了”姜程猝不及防的一句。

    “然后呢？”顾宇有不详的预感。

    “还没说完，她就去排练了。”姜程的声音闷闷的。

    “我天！姜大音乐家，你在音乐上的才华，但凡分给恋爱一点，你也不至于母单到现在。”，顾宇一拍脑袋，“得，我明白了，小学妹那天提前离场，是因为人家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要跟你保持距离。然后你，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过后又不敢说了，所以误会不就大了？”顾宇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事还得我出马，我不出马你肯定只会坐以待毙。”顾宇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