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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魂之来兮君亦悲

    灵雨嫁入王家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怀上了孩子,王梓臻高兴极了,恨不得叫整座王府张灯结彩,为此庆贺。王夫人虽然也甚是喜悦,但念着灵雨的身份,总归表露得不算明显。

    自王承槐奉旨入京后,王府的担子就落在了长子王梓臻身上。饶是王梓臻再为灵雨有孕而高兴,他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黏在灵雨身边。怕灵雨烦闷,又征了灵雨的意见,有时会将徐妈妈接到王府作伴。

    徐妈妈与灵雨谈话时,常会屏退左右,只留贴身丫鬟兰泽伺候。这日徐妈妈来的时候,兰泽不知去向,灵雨正抱着手炉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怕冷,也别冻着孩子。”徐妈妈对灵雨说。

    “妈妈来了。”灵雨弯起嘴角,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说,“瞧着该下雪了。”

    “阴了这么多天,是该下了。”徐妈妈走到灵雨身边,道,“我搀你回屋里坐着吧。”

    “屋里炭火太盛,躁得慌。”

    徐妈妈笑:“看来你怀的是个臭小子,三九寒冬照样闹腾得紧。”

    灵雨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没有说话。

    “想什么呢?”徐妈妈问。

    “您说,亲兄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灵雨,你若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想要的。”

    新年家宴少不了鱼,闻得鱼腥味的灵雨止不住干呕,王梓臻急唤了府中医师,灵雨有孕的事实便直接坦露在众人与灵雨面前。虽然没有给灵雨思考要不要留下孩子的时间,但她倒觉得这许是上天都想助她一臂之力。

    “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省的我装病了。”灵雨补充说。

    “什么意思?”

    徐妈妈话音方落,兰泽便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安胎药。

    灵雨朝兰泽看了一眼,兰泽点点头,灵雨便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接着,又掏出一个玉镯子递给兰泽,笑道:“羊脂玉素净,衬你。托徐妈妈带来的,我还没暖热呢。”

    兰泽福身道:“多谢主子。”

    等到兰泽端着药碗离开,徐妈妈问:“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苗姨娘一年到头都要炖些补药,丫鬟们总不至于时时盯着。有时候兰泽帮我煎安胎药,能带些东西过去。”灵雨拉起徐妈妈的手,说,“妈妈的手生得漂亮,但是手指甲不如兰泽的。这指甲修得太长,不方便干活;修得太短,又不方便藏药粉。像兰泽那样,不长不短,正合适。”

    “你下了什么药?”

    “她当年对我娘亲做了什么,我便原样奉还给她。”灵雨说罢又摸了摸自己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补充道,“在苗姨娘发疯之前,这个孩子还是待在这里为好。”

    “王承槐现在不在王家,就算姓苗的疯了,又能如何?”

    “多少能解我心头之恨吧。”

    徐妈妈看着灵雨没什么情绪的脸,叹道:“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当年的事。你娘亲该是希望你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活着的。”

    “徐妈妈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是。”徐妈妈难辨灵雨的话语是褒是贬,抑或是没有情绪地陈述,只得补充说,“你需要我做什么,随时跟我说。”

    “我知道。”灵雨将头枕在徐妈妈肩上,“妈妈一直很帮我。”

    ——*——

    俗话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虽是用以概括北国冬日的,但在杭州也大体适用——西湖水一年不见结一次冰,但这三九天最是寒冷却不例外。

    过了三四九,天气便愈发和暖起来,只是料峭的春风令王梓臻尚有担忧,要么也不至于灵雨央了他许多次,都不同意一起外出郊游。一直到了“九九加一九”,王梓臻才耐不住灵雨的一再恳求,带她去郊外的院子住几天。

    灵雨身边是兰泽伺候,但这次出发前兰泽突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虚弱得路都走不了几步,所以留在了府中。临行前灵雨还特意去探望过,医师说大抵是倒春寒冻着了,仔细将养几天倒是不碍事。

    灵雨亲手喂兰泽喝下汤药,替兰泽理好额前的碎发,道:“辛苦姐姐了。”

    兰泽微笑道:“好好玩,回来看戏。”

    郊外的气温较城内要更低些,说好了带灵雨出来玩,真到了王梓臻又嫌天气寒凉,总要将灵雨圈在屋中。灵雨的目的本也是离开府邸,方便兰泽行事,象征性地朝王梓臻闹过也就作罢,每日兴致乏乏地倚在躺椅。王梓臻见状多少愧疚,只得变着法子逗灵雨开心,但收效甚微。

    在郊外住了两天,难得遇上了个艳阳天,王梓臻便提议带灵雨出门走走。

    时值三月,谈不上满园春色,但已有枝头吐露芳华。王梓臻折下一枝海棠交予灵雨,灵雨便将一朵海棠别在王梓臻的发间,笑道:“好看。”

    齐国有男子簪花之俗,是故灵雨如此,王梓臻也没有反对,而是照着灵雨的动作,又取下一朵海棠别在了灵雨的发间,道:“你更好看。”

    “学我。”灵雨嘟囔道。

    “你我初见时,你发间就有这样一朵粉海棠。”

    “记得。”灵雨笑,“王公子不就是用它和妾身说话的嘛。”

    “可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那日你的歌唱的是谁。”

    “妾身唱什么了?”

    “演戏是吧?你唱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妾身记得自己是回答了的。妾身是唱给自己的。”

    “你都嫁与我了,还不肯说实话?”

    灵雨不答反问:“妾身是不是给了夫君一个荷包?”

    “一荷包粉海棠。”

    “妾身这不是说了实话嘛。”灵雨故作嫌弃道,“女子赠人荷包还不算,王公子究竟还要听什么?”

    “你说我要听什么?”

    “这妾身哪里晓得,都说‘男人心,海底针’的。”

    王梓臻笑:“净会胡诌乱扯。”

    “妾身见你第一面,心中便觉得欢喜。”灵雨没有再说什么话搪塞王梓臻,反而是正色道。

    王梓臻得寸进尺,说:“只是欢喜?”

    灵雨不羞不恼,反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感觉?”

    “想娶你。”王梓臻也不执着于调|戏灵雨,而是直白地回应,“看你第一眼,我便知道你是我的妻。”

    灵雨笑起来。

    “不是妾身舞跳得好、歌唱得也好?”

    “那是锦上添花。从羽觞停在你面前开始,我便决心要娶你为妻。”

    灵雨闻言有些怔愣。想当初她特意为王梓臻安排的舞蹈、故意丢下花给了王梓臻借口与她独处、还有秋千处精心设计的一字一句,其中竟无一教王梓臻沦陷。也就是说她费尽心机让王梓臻爱上自己,可王梓臻的爱却与她的心思毫无关系。

    灵雨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她话音出口,王梓臻又接着说:“我生的好,投胎到王家做了嫡长子,自幼要什么有什么,从不知道珍惜。”王梓臻牵起灵雨的手,继续说,“可是我珍惜你,我怕你不开心、怕你觉得憋闷,怕你吃得不好、怕你生活不习惯。灵雨,我好欢喜你,我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灵雨嘴唇有些发抖:“梓、梓臻......”

    王梓臻笑起来,轻轻将灵雨揽入怀中,说:“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便去求母亲将你扶为正室。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掌管王家,就算母亲不同意也改变不了什么。”

    “......妾身不在意的。”

    “我在意。我既说娶你为妻,那便是娶你为妻。”王梓臻轻笑了一声,“若我去年继续和父母争下去,他们早晚也会让步。可是我太心急了,我恨不得立时立刻就将你迎娶入府,一日一夜都耽搁不得。所以才委屈了你这么久。”

    灵雨嗫嚅,想说一句“不觉得委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伸手抚上王梓臻的后背,将头倚在对方胸前,轻轻闭上了眼睛。王梓臻也没有再说话,将下巴抵在灵雨的头顶,看着不远处一树娇艳的粉海棠,眼底尽是欢愉。

    回家之后灵雨觉得有些乏了,便拉着王梓臻一同歇了个午觉。

    自打灵雨知道了自己母亲的事情,人就变得浅眠,王梓臻不过翻了个身,她便被声音吵醒,慢慢睁开了眼睛。灵雨朝王梓臻的方向侧躺着,此刻王梓臻也正对着她,所以灵雨甫一睁眼,便看见王梓臻清秀的面容——这人虽已及冠,但两颊上还有尚未消去的软肉,看上去白白嫩嫩,粉红的嘴唇也显得肉嘟嘟的,以至于灵雨平白生了好奇心,不知究竟是脸颊还是嘴唇会更为柔软。

    灵雨倾身向王梓臻靠近,她闭上眼睛,准备用双唇感受王梓臻的柔软。或许那一瞬间灵雨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看见王梓臻的睡容心中欢喜,便凑了上去;又或许那一瞬间灵雨想了很多,比如今日王梓臻的真情流露、比如二人成亲以来王梓臻的细切爱护......但无论如何,灵雨还是在距离王梓臻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想到了自己做过的事,想到了自己即将做的事,想到了就算王梓臻不在意苗姨娘,但王承槐也是他的生身父亲,等到她大仇得报的那一天,王梓臻与她之间便只余不共戴天。更何况,待到将来王梓臻知道了自己是他的亲生妹妹,如今有多少爱意,到那时便会沦为多少厌恶,令他恶心。

    与其届时为王梓臻的反应痛不欲生,不如从现在起便用寒铁禁锢自己的心。灵雨无声地叹口气,又缓缓将头往后移。

    不等灵雨重新躺回玉枕,一双大手便摁住灵雨的后脑将她重又压了回来。

    王梓臻笑:“亲自家夫君有什么好害羞的。”

    大手让灵雨的双唇牢牢覆盖于王梓臻的唇峰之上,以至于灵雨再没有心思思考柔软与否的问题,只觉得心跳得极快,仿若万马奔腾。等她觉得束缚着自己后脑的手松了力,立刻逃离王梓臻的嘴唇,拉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盯着我看的时候。”王梓臻把灵雨从被子中捞出来,“别憋着了。”

    “不憋。”灵雨瓮声瓮气地说。

    “为什么亲一半不亲了?”

    灵雨狡辩道:“哪有一半。”

    “对啊,连一半都没有!”灵雨这么说,王梓臻就更是来劲。

    王梓臻将脸凑到灵雨面前,故作气恼地问:“为什么不亲了?”

    灵雨轻轻鼓起腮颊,然后又抬起头在王梓臻唇上重又落下一吻,道:“满意了?”

    王梓臻得了便宜卖乖,道:“你都是我娘子了,以后想亲就亲,别有什么顾虑。”

    “把你从梦中吵醒了怎么办?”

    “你是怕吵醒我?”王梓臻笑,“被娘子的香吻吵醒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为夫我甘之如饴。别怕。”

    算了。灵雨想。现在何必为以后的事情烦扰,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与其为来日忧思惶恐今日,不如今时尽兴,哪怕日后追悔,好歹这些时日的欢愉总不至于作假。

    灵雨和王梓臻在郊外呆了不足十日,府中就传来苗姨娘病重的消息。

    下人的话说得隐晦,只道苗姨娘头脑不大清醒,王梓臻不明所以,灵雨倒是清楚——失神的药服用了这么久,又连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惊醒,身边还躺着一只血淋淋的狐狸。莫说苗姨娘心底有鬼,就算是个行事光明坦荡之人,也是要被吓到的。

    王梓臻现在既然是王府的掌舵人,那苗姨娘出事便不能不管。灵雨也是通情达理,说能出来玩几天已很是满足,家中出了这种事,做小辈的心中怎能不记挂,此时说什么也不可再在外边逗留,连忙催促王梓臻一同启程回府。

    王梓臻赞灵雨温柔懂事,说过些日子再带灵雨出来玩。灵雨面上乖巧欢喜,心底却道只做这么多怕是不会让苗姨娘彻底疯了,更不会要了苗姨娘的性命,所以她也该回去谋划下一步动作了。

    灵雨上前将王梓臻的一缕青丝拨至耳后,笑着说:“不着急,我们还有往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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