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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那年过年是在傅清渠家老宅过的。

    南方很少下雪,但偶有几年也会有大雪封山,这年大年夜稀稀疏疏飘起了雪,傅家爸妈把付家人全接到傅家老宅去一起过年,热热闹闹,一群同龄的小年轻打闹着,带着付恬君一起包饺子,想让她心情好一点。

    傅家老宅很宽敞,旧式读书人家的二层四合院,傅清渠说是祖上出过前清的进士,在外地供职,致仕后回到随地养老,置了这处家宅,后辈子孙经营得当,家业还算可以,在随地也算书香大户,后来战争年代祖上捐了家业参加抗战,人丁近绝,也算满门英烈,只留下这座年久失修的老宅。

    傅清渠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爷爷经历过混乱的十年,关过牛棚,祖宅也被没收,后来平反才归还。他刚出生那年,随市修地方志,翻出以前的记载,政府出资帮忙修缮了祖宅,里面一桌一椅都是古朴古韵。

    付恬君第一次来傅家老宅的时候还打趣傅清渠,“你家祖上阔过呀!”

    傅清渠只是笑,“谁家祖上没出过几个王侯将相,往前倒三千年,算来本是同根生。”

    大年初一,外面白茫茫一片。

    付恬君在傅家老宅雕花拔步床上醒来,暖黄色的帐子遮住大半的光线,整个床上透露着朦朦胧胧的光晕氛围。

    在这边有个令她困扰的问题是,到处都是台阶,甚至连床前都有个脚榻,美则美矣,雅也雅致,就是对她不太友好。

    她懒散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拨动床前的帘帐,发出轻微的晃动,思绪也开始信马由缰。

    但也几乎是同时,傅清音来敲她的房门:“恬恬姐,你醒了没?”

    里面没有声音,傅清音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傅清渠:“是不是昨天晚上守岁熬太晚了,还没醒?”

    “倒也有可能。”

    傅清渠拿捏不定,现在都九点了,以前过年付恬君只在年三十那天睡大觉,一肚子歪理说是弥补她一年到头的勤奋,为晚上守岁做准备,但其实就是躲忙偷懒,第二天早上还是会雷打不动的六点半起床吊嗓子,最多是天冷的时候磨蹭到七点起。但那是没生病的她。

    “你悄悄进去看看,没醒就让她继续睡,醒了就把人收拾起床,别让她一个人呆着。”

    傅清渠把所有他能做的都做了,听医生的叮嘱时刻守着她,连睡觉醒来也是不让赖床,不让有情绪反扑的机会。

    ·

    他跑组拍的一部小制作古装轻喜剧在春节开播,大家围在一起找他的身影。

    “哎!出来了出来了!”

    “哪儿呢?在哪儿?”

    “看到了看到了。”

    他的角色一集下线,大家都说没看够,什么时候能多一点戏份。

    她又不禁想到傅清渠推掉了名导的电影的事,他没告诉她,是她无意间听到了他的电话。

    如果她还好好的,他是不是就可以去拍电影了?她一直这样好不起来,是不是要永远拖累他呢?他的家人会不会嫌烦呢?现在不会,也不代表将来不会。

    傅清渠见她不说话,怕她又情绪反复,端着汤圆蹲在她面前逗她:“吃汤圆了,白糖黑芝麻馅的,很甜哟,付大小姐要不要哥哥喂呀?”

    付恬君默不作声从他手里接过碗,没要他喂,自己吃了。

    傅清渠手里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默默收回手,还有点舍不得。

    看着她咬了一口汤圆,黑芝麻沾在红润柔软的嘴唇上,隔着氤氲的雾气,咽了咽嗓子,想亲,非常想亲。

    他深呼吸转移视线,咬着下嘴唇状若不在意,从旁边抽了纸巾伸手去要给她擦,结果也被她拦下来,自己接过去擦。

    傅清渠两次落空,心里空落落的。

    傅清渠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院子里铲雪,付恬君坐在轮椅里,从大堂里看着他们打雪仗,相互往对方身上铲雪,都玩得哈哈大笑。

    傅清渠被他们合伙铲了一身雪,笑着逗弟弟妹妹说:“你们合伙欺负我,不跟你们玩了。”

    他蹲到旁边花坛下,捣鼓了半天,蹭到付恬君身边来,手里捧着一朵雪做的玫瑰送到她眼前。

    他手指冻得泛红,指甲盖上的粉白新嫩,如果不是分明的骨节和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误以为是女生的手指也不一定。

    傅清渠捧着雪玫瑰蹲在她面前,骄傲的扬起下巴,雪湿润过的小短发呈现出一种顺毛乖的样子,大而亮的眼睛里带着求夸奖的神色,像个弟弟一样,喜滋滋问她:“好不好看?”

    付恬君心里不可抑制的意动,平静柔和的看着他,两人呼出的气息化成白雾在交缠,她浅浅微笑:“可以下锅卤一下。”

    傅清渠会意哈哈大笑,眼神随即转为柔和宠溺:“那不就成卤冰花了。”

    付恬君含笑默而不语,眼神缓缓移动,描摹过面前人的五官,清澈明亮的眼睛盛满春水,俊挺的鼻梁有点微驼峰,最后落在漾着好看笑意的唇角。

    “傅清渠,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用仅容两人间可以听到的声音问。

    傅清渠心里忽然紧得砰砰跳。

    天地霎时白,仿佛只剩他们两个,喜欢,喜欢很久了。这还用问吗?

    尽管努力克制尽量显得波澜不惊,但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他从脖颈到耳尖渐渐泛上暖红,紧张得甚至连气息都不太顺畅了。

    刚张口想要回答,就听见她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告诉他:“可是我只把你当哥哥。”

    轰隆一声,有什么在脑子里坍塌,他一瞬间张口结舌:“哥……哥哥?”

    他们除了没正儿八经表白,彼此都心照不宣,双方家长也都心知肚明了,结果她说只是当哥哥?

    付恬君木然点头:“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亲情而已,现在也大了,彼此应该有点分寸和距离感。”

    她说起凉薄话来尖锐刺骨,比三九四九的寒风还要冷人心。

    傅清渠愣了好半天,深深吸气,假笑着开口:“谁喜欢你,你想多了,我也只是把你当妹妹而已。”

    他把冰花玫瑰放她面前盖腿的软被上,不大高兴的坐到旁边透雕麒麟圈椅上,靠着椅背,大张着腿,坐没坐相,还抓了一个苹果啃。

    刚咬到嘴里,立即松口,皱着脸叫唤:“这什么苹果,怎么这么冰?”

    傅爷爷从旁边过来,他立马坐正身体,收敛表情,放低了声音说:“我去看隔壁有没有要帮忙的。”

    ·

    他们因为这件事闹了好几天别扭,也没有再见傅清渠。

    有时候情绪上来,她就强迫自己去干别的事,想努力压制住情绪。

    有一天爸爸应酬喝醉了酒,醉醺醺回到家。

    妈妈拍着他的背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几分钟,把人搀扶出来,倒在沙发上。

    妈妈去煮蜂蜜水,爸爸侧躺在沙发上,难受得直喘气,时不时伴随着哼声,醉醺醺不省人事。

    叫了几声恬恬,开始自言自语难受。

    公司大概是不行了,拿不到单子……等等的话,最后抹着眼泪哼唧,“以后可怎么办……要是君君还好好的就好了……”

    付恬君坐在轮椅上给他拍背顺气,看着爸爸难受的样子,听着他自言自语的这些话,心情一点点低沉下去。

    她已经成了所有人的拖累了。

    在付妈妈出来前,她房间里手机铃适时的响起来,她推着轮椅回了自己房间,避开了付妈妈。

    没有备注,是个陌生号码,没人接之后又继续响铃,看来不是骚扰电话。

    在第三次响铃时,她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是付恬君吗?”

    付恬君:“我是付恬君,请问您哪位?”

    “我哪位?付大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我张小萍呀。”

    张小萍?

    付恬君当时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忘了张小萍是谁了。

    付恬君:“不好意思,没印象了。”

    电话那头愣了愣,冷声嘲讽道:“你当然不记得了,你付大小姐多风光,当然不记得我了,和荣遇剧团打擂台还记得吧?当年你可是得意得很。”

    付恬君回想了一下和荣遇剧团打擂台的事,她现在的记性实在是不太好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事情发生在她十五岁的时候,荣遇剧团是某戏校的学生自建的学生剧团,趁假期巡演,连场演出名声大噪,张小萍是荣遇剧团的台柱子,他们一路唱到京市,挑衅说京市戏校附中的学生差,双方产生了口角约定打擂台,付恬君在练功房被拉去救场。

    那时候年轻气盛,她本工青衣花衫,但在打擂台的时候用刀马旦的功夫把身为刀马旦的张小妍气到哭着下台,荣遇剧团输了,按照赌约站在京市戏校附中门口连喊三声对不起。

    和荣遇剧团打擂台的事距离她发生车祸已经过去五年了,事情隔得太久,不提起来她都忘了,而张小萍的语气,也像来者不善。

    付恬君说:“不好意思,不记得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嘲讽的说:“这不是听说你出车祸残废还退圈了,特地打电话问候你一下,现在成了个残废,以后还能上台吗?点翻身串翻身下板腰还做得出来吗?坐轮椅还是杵拐杖?你旁边姓傅那小子还护着你吗?”

    ……

    张小萍话没说完,付恬君就挂了,但很快那边就发了条短信过来:

    怎么不敢听了?你现在就是个残废了吧,吃喝拉撒全得靠着别人,谁还会看得上你这么个残废,风光无限的小孟卿?呵,你也有今天,当年你说我的话,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做人不要太狂,当心马失前蹄”。

    付恬君看完把号码拉黑手机扔到旁边。

    她被说中了,她确实成了一个残废,一个被抽走所有精气神的残废。

    她麻木的望着眼前被划得斑驳不堪的书桌,无力的闭上眼睛,眼泪溢出眼眶。

    她现在就像一个发黑发烂的香蕉皮,谁踩上都会滑倒摔一跤,然后骂骂咧咧踹到垃圾桶旁边,和一次性的饭盒里的汤汤水水呆在一起发馊发臭,还要被没扔进桶的汽水淋一身,谁都不想碰。

    能不能就这么死了?当时的付恬君绝望又郁闷的想,活着真的太累了。

    她不能站在台上表演,不能在镜子前照照漂亮的裙子,也不能灵活的上车下车,在家要人守着,出门要人抱着,后半辈子的饭钱要爸妈给她攒,傅清渠甚至放弃难得的机会推拒了名导的电影邀约为她跑前跑后。

    为什么付恬君要活着给别人添麻烦呢?

    没有人会一直爱一个废物。

    付恬君艰难的抽了抽鼻涕,不知不觉,她自己哭湿了膝盖上的藏蓝色软毯,露出一大片水渍痕迹。

    她明明不停的在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了’,但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躯体反应了,她不但哭到呼吸堵塞,只能张着唇用口呼吸,连胸口都在闷痛,忍不住一阵阵抽搐。

    付妈妈听到动静急忙来看她,她已经哭到不能自控了,被付妈妈强行喂了次药,勉强控制住身体的抽搐,但仍然在呼吸不匀的抽噎,脑子里满是眩晕感。

    “君君……君君……你不要吓妈妈……”

    她脑子里嗡嗡的,听不见,呼吸不上来,从脸到四肢都无力发麻,手指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制着,做出扭曲的姿势,像被关在窒息的玻璃罐里,离真实的世界越来越远,伴随着无法控制的濒死感。

    付妈妈打了120,然后用塑料袋套住她的口鼻,让她缓慢的呼吸,让体内二氧化碳含量恢复。

    傅清渠接到消息几乎没有喘息的功夫就赶来了。

    看到付恬君哭到抽搐晕厥,赶紧帮忙送去医院。

    付恬君吸氧后慢慢平复下来,然后陷入死一样的麻木状态。

    他守在她身边连叫了好几声“恬恬”,她也没个反应。

    爸爸妈妈边哭边劝她,爷爷奶奶也大晚上赶到医院……所有人都在关怀她。

    旁边输液的奶奶看到她这样,心疼得一直在跟她说话。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多吃点身体好心情也好。”

    “受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孙女在火灾里烧坏腿,装了假肢一样生活,到处旅游到处跑。”

    “人这一辈子要吃好多苦经历好多磨难的……我孙女说这叫主角的人生,磨难能够雕琢灵魂……”

    善良的奶奶一句句跟她说着,而她只有无声的回应……

    她长到现在,没有真正吃过多少苦,也没受过多少委屈和抑郁不得志,比起很多人,她幸运顺利得太多了。

    她慢慢的抬起眼睑,看着傅清渠说:“我想去看星星……”

    她想再一次、一次次,再抗争一回。

    ·

    二月十九日,农历正月初十,雨水节气。

    冰霜化水,月亮在云层中穿过。

    小远桥区的小远山上,傅清渠背着付恬君,迎着上山的路灯,一步步往上爬。

    在暖黄的灯光中,付恬君趴在他的背上,攀着他的脖子,冷风吹面,清醒过来后对他说:“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回去吧。”

    “有。”傅清渠微微喘着气,尾音上扬,“今天晚上一定让你看到星星。”

    “把披风盖好,帽子盖住头,贴着背暖和。”

    付恬君依言贴在他的背上,他身体在发热,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送给她,宽阔厚实的背肌带着踏实的安全感。

    泪水不自觉滑落,心里柔软一片,她在他背上蹭了蹭,眼泪全擦他衣服上。

    傅清渠笑说:“你可不要拿我的衣服擦鼻涕。”

    付恬君破涕为笑:“晚了,已经擦了。”

    “行吧,反正背的是你,一会儿鼻涕还得沾你脸上。”

    背着她爬到山顶,他敲开一个小房间的门,买了票从大爷手里拿到钥匙,又背着她乘电梯登上山顶小塔的顶层。

    打开门,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圆弧顶房间,里面架了一座天文望远镜,但此时望远镜和窗口都是关闭的。

    傅清渠把她放下来,坐在房间里的软座椅上,接着关上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你干什么?”

    “嘘,别说话,开始了。”

    他摁下开关,一瞬间,从小远山动身,仿佛坐着船浪荡在浩渺烟波之上,靠近伸手可摘的星星,置身于无垠星河之中,在宇宙中穿梭,千万星辰奔自己而来。

    穿梭过幽幽暗暗的宇宙,和银河无数星擦肩,越往深处走,便能看到大朵的漩涡星云。

    玫瑰色的星云溢散,湛蓝色的晶体流转,桔红色的火焰兀自燃烧,白矮星凝望着宇宙,极光绿肆意蔓延……

    不同颜色的尘埃云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晕,雾气缠绵起伏,像一片星光温柔的花海。

    从宇宙星云出来,再路过银白闪耀的星海,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退回偏安一隅的小远山,坐在山上吹着温柔的晚风,看清冷圆融的硕大月亮高挂夜空,还有稀稀疏疏的星星眨眼。

    如果不是清楚记得这是在一间房间里,这感觉逼真得仿佛真的完成了一趟星河之旅。

    星空的震撼在心里逐渐归于平淡,付恬君在“月亮”下认真注视着她旁边的傅清渠。

    “你为什么还要来呢?”她都推开他好多次了。

    “来给你当哥哥。”傅清渠还沉浸在刚才的星云里,静静地倚靠在她腿边稍矮的位置上,声音纯净温柔得掐得出水。

    从知道这儿有这么个打卡点他就想带她来了。

    付恬君眸色渐渐从温柔转深,心里不可抑制的滋长着情愫和欲念,猛然把他扑倒在房间柔软的地毯上。

    傅清渠还来不及惊呼让她注意腿,已经被她整个压住了,她双手按在他胸前,引诱地问:“只想当哥哥吗?”

    寂静的夜空里四下漆黑,高悬的月亮只带来朦胧和幽微,耳边似乎有风轻轻吹过。

    傅清渠双肘撑着,后脑勺没沾地,急而短促的呼吸着,咽了咽干哑的嗓子,眼里满是青涩的慌张。

    他能感觉到自己从脸颊到耳根迅速发烫,胸膛怦然且起伏强烈,比激烈厮杀的战场上擂的鼓点强烈。

    四肢滚烫,头脑发懵,老老实实的回答:“不……不是。”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避过耳朵从唇齿间直入心里。

    傅清渠唇上一软,睁大眼睛无所适从,酥麻感从头顶迅速流窜到四肢百骸,整个人仿佛成了尊石像,但气息却烫得厉害。

    反应过来后脑子里轰然炸开烟花,惊慌的眼神逐渐转为喜悦的柔和,嘴角逐渐上勾,静静地接受她强制又单纯的吻。

    她的吻技实在生涩,像婴孩嘬乳一遍遍吮吸,只知在唇外游走吮咬,不知向内探求。

    傅清渠护住她的头,拦腰抱住她,顷刻间位置颠倒,将她抵在身下。

    分开喘息的间隙四目相对,像在征求她的同意,随即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唇印也落下来。

    当渴求的时候,欲望的本能会促使人进一步探索,寻找最满足的舒适,然后逐渐无师自通。

    朦胧的月笼罩着这一方,外面的云随风卷铺开整个天空,酝酿着天亮后计划下一场小雨。

    付恬君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攻陷牙关长驱直入,舌尖相抵时,整个脑子一片空白,眼睛倏然睁开。

    他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十指相扣,神情柔软,专注而深情,不似她刚才莽撞的急切,他吻得温柔缱绻,像在护着一件稀世珍宝,她也随之沉浸其中。

    良久,他终于停下缠绵在唇边的吻,俱是喘息攫取着氧气,模样映在彼此幽深澄净的眸子里。

    刚才吻得痴缠,这一刻欲念退散,又都羞怯起来,红着脸抿唇不敢看对方。

    他躺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哑然失笑,冲破羞涩,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心里异样的满足。

    不抱期望的惊喜比达到预期还令人狂喜。

    东风解寒气,雨润万物生。

    付恬君从他怀里钻出头来,像幼芽新出春泥,暗淡许久的眼里难得又有了亮光。

    傅清渠俯身要来,她抬手拦住说:“再不下山,天都要亮了。”

    他满足的在她掌心里点头,握住她的手,在额上偷香,故作坦然道:“下山。”但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傅清渠重新背上她,关上门还了钥匙,一路踩着灯光下山去。

    付恬君靠在他的背上,轻柔地喊:“傅清渠。”

    傅清渠“嗯”了一声,预备着听她后面要说的话。

    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要说什么。

    过了半天她又叫了一声:“傅清渠。”

    他依然很有耐性的“嗯。”

    “我不行的,”她语带惆怅的说,“我的腿好不了,我的情绪也反反复复,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转,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我会拖累身边所有人的。”

    “那怎么办嘞,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付恬君,又不像孙悟空拔根猴毛吹口气,能变一堆一模一样的猴崽子,就只有一个付恬君,谁都舍不得丢开,不然你再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恬恬妹妹?”

    “俄国诗人普希金不是说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是雨水,在下毛毛雨了,遇水则发,大吉大利,冬天都已经过去……”

    “睡觉吧,哥哥背着你,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好了。”

    ……

    在暖融融的橘黄灯光里,在漫漫长的时光中,他背着她,一步步往前走,柔和且坚定。

    雨润新芽,生生不息,要允许自己慢慢生长。

    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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