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鹊起无奈地低笑:“魔?这种说法还真是可笑,谁跟你这么说的?”他缓缓贴近菁一,眼眸里含着徐徐深情,低声轻诉,“我是谁,你不是最清楚吗?”

    菁一神情淡淡:“清楚。”

    “你是——”

    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是能勘破人心底。

    吕鹊起看透她的意思,打断她:“我是吕鹊起,是你最重要的人。”他暧昧不清的话响在耳侧,“你知道了,怎么还这么说我,我也会伤心的。”

    菁一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吕鹊起神色幽怨:“菁一,你这是偏心。”

    “你怎么不问问他口中的魔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是精怪堕成的魔物吗?”

    他看过来的眼神温柔中又略带悲伤。

    菁一则像不开窍的木头,一脸严肃地审视他,似乎在观察他到底是什么魔。

    世界上的魔大多是由精怪堕化而成,异能者的异能反噬自身的只占一小部分。

    成魔之后的他们擅长蛊惑人心,数十年前,异能者曾与这些魔发生过战争,不少隐世之族也参与了战争。

    不过,菁一从没有听说过能模仿别人的魔,更别提还模仿得这么像。

    是师兄这么说,她也这么相信了。

    但一深想,总能想到不对的地方。

    菁一扫了眼神色痴迷的他,直接将他推到在地。

    她整个人都压在他上面,两只手同时按住他的手腕,膝盖抵住他的胯部,将人压得严严实实。

    菁一继续审视他,冷不防地碰上视线,她和他目光相对,心突然咚地跳了一下。

    “你是魔。”她再次重复。

    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眼睛,垂眼仔细地看他的每一寸是否有变化,看了半晌,不禁疑惑,她追问:“你到底是怎么模仿我师兄的?一点马脚也没有漏出来。”

    “他说我是魔,我就是魔了?”

    吕鹊起忽然撕开衣服,露出小臂:“你真觉得我是魔吗?”

    “看到了吗?我是吕鹊起,你曾经的师兄。”

    菁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手臂,手臂上有一道伤痕,是她留下的。

    每一个拜入师父门下的翼骨族弟子都会在十四岁时被送入族中秘境历练。

    她也曾在族中秘境历练三年,刚出来时遇见了师兄,还没说几句话,便被师父吩咐去带几名新拜入门的弟子。

    他们本来三年的分别,又变成了四年。堆的老高的书信又叠了一封又一封。

    直到她主动搬到师兄住处旁,他们才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书信数量也没有再增加。

    手臂上的伤便是在他们偶然的一次比试中留下的。在师兄故意疏远她的三个月前,三年前的夏末。

    这伤口到现在还没消失,她之前也很疑惑,以师兄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把这伤口变得平滑如初。

    但师兄没有,当时没有,现在也没有。

    菁一松开一只手,轻柔地抚摸手臂上的伤痕。

    一条细小疤痕,像是一个镌刻的印章,它正提醒她曾经的他们是多么的美好。

    吕鹊起低声一笑:“菁一你现在该相信了吧?”

    他的眼睛弯弯,眼里除了浓郁的偏执还有如田上麦粒般密集的情感。

    “你模仿得很像。”菁一摇了摇头,“但你不是。”

    她的手仍握着他的小臂,不自觉地发力。

    吕鹊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轻轻哈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异常平静地问她:“哪里不像?”

    菁一思考片刻,仔细斟酌后才缓缓道:“师兄不会对我这么亲昵。”

    这些轮到吕鹊起一脸迷茫,他沉默良久,抬头望天,语气惆怅:“那是假的,我才是真实的。他在伪装,他和我一样,一直都想和你变得亲昵。”

    他眼神缱绻地看着菁一,忽然说了句奇怪的话:“这份想法从生到死,我一直看在眼里。”

    菁一迟钝地轻轻眨眼,试图理解他的话,压在他身上的膝盖不自觉地往上抬了抬。

    “你在说什么?”菁一反问,紧接着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听不懂。你是魔。”

    这一次说话,她垂下了眼,刻意地掩去她的神色变化。

    吕鹊起却反客为主,捧起她的脸,她充满疑虑的眼神也一分不差地落进他的眼中。

    “菁一,你知道我是谁,不是吗?要不然你不会和我纠缠。”他握着她的手,引着她的手放在胸膛上,“要是你一心认为我不是,你应该早就将手穿入我的心脏。对不对?”

    菁一抬眼,沉默了下来:“那你到底是什么存在?”她的视线又落在他的腿上,没等回答,又问,“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腿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

    “我是吕鹊起啊。”他简短地回答,扬起一个笑容,并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是坐在地上,笑盈盈地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你是师兄的另一个人格?”菁一倏地猜测,有理有据地分析,“你们的身体是一个身体,但性格很不一样,你是师兄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她的话掀起了波澜,吕鹊起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菁一不知道她猜得对不对,按理说,以师兄的性格来看他并不像是会患上人格分裂的人。

    他从来都是那么可靠、稳重,是菁一偷懒时唯一想要依靠的人。

    对于她来说,师兄是比师父还要重要的存在。

    菁一不禁问:“为什么不说话?”

    她一直在等他的回答。

    吕鹊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不是。你猜错了。”他抬头望着她,“我出现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师兄是个懦夫,他主动创造了我。”

    菁一听得一头雾水,吕鹊起则是一脸宽容地看着她,没再补充什么。

    下一秒,他的表情忽变,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痛苦不堪的神色在脸上遍布。

    他朝菁一艰难地笑了一下:“菁一,你记住,吕鹊起的确对你存有不好的心思,不要因为他的举动而伤心,而站在你面前的吕鹊起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

    他靠近菁一,眼睛里全是彼此,鼻尖与鼻尖相触,轻声说:“我的灵魂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菁一生出一种紧迫的冲动,她握住对方的肩膀,朝对方的身体里注入异能,想要缓和他的痛苦。

    “告诉我,你是“沂州的张潮于”,对吗?”

    吕鹊起点了点头,像是获胜了一样,肆意地大笑起来。

    菁一不解:“为什么?”

    他大费周章地进入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里做什么。

    她没等到回答,下一瞬,吕鹊起突然双腿无力瘫软在地上。

    菁一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同时,也留意到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但他好像并没有多在意自己的变化,仅微微一笑:“不为什么。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证明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的师兄。”

    菁一更加疑惑,他说他是吕鹊起,却无论如何都要和“师兄”这个身份区别开。

    这让她无法理解。

    师兄和吕鹊起是同一人,而眼前的这个“人格”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师兄”的身份?

    一想到师兄,菁一心底蓦然不快,师兄既然欺骗她,那她问他,他势必不会说真话,只会编写话来搪塞他。

    她还没意识到她已经不再像以前,盲目地相信她。

    将“他”压制住的吕鹊起醒来之后便看到再度出现在眼前的菁一,他正在她怀里。

    他的视线落在神色恍若幼童的她,她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

    菁一也察觉到这视线,抬眼看过去,她立刻认出这是一直以来印象中的吕鹊起。

    她注意到两人的亲密姿态,顿时把手松开,没留意到吕鹊起神色间的失落。

    菁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兄,只转过身,面对他的呼唤,也只是冷漠地回答:“师兄是你不想见我。”

    吕鹊起没回答,他在刚刚居然有一瞬间在害怕,害怕被他剥离出来的东西会趁机取代他在菁一心中的位置。

    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浓重的血腥味再次浮出鼻下,吕鹊起连忙主动握住她的手腕。

    “伤口先处理一下吧,你身上新伤加旧伤,不能再硬抗了。”他放软了语气,神色担忧道,“你需要休息。”

    菁一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离开,没过几分钟推了一辆轮椅回来。

    “一一。”

    “师妹。”

    “一一”

    “……”

    “为什么不理我?”

    “我做错了什么吗?”

    “……”

    她将人扶到轮椅上,仿佛自闭了一般,不回应他的每一句话。

    身后响起紧追不舍的轮子响动声,菁一感受了一会儿,猛地停下来,转过头:“关心我这做什么,你一不想做我师兄,二不想见我,还关心我做什么。”

    吕鹊起一愣,没有解释,只单纯地道歉,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有。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愁容满面地看了看菁一,“你刚刚是不是听信了他的蛊惑?”

    他突然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再见你的原因。你一来,他就想尽办法夺取我的身体,无孔不入。”

    气氛沉静片刻,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青石巷里一片逼仄紧张的氛围蔓延。

    “是这样吗?”直到菁一低声反问。

    氛围才有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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