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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旧城故友

    楼祭酒生于安城,长于安城。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楼御正跟随先帝去往雒央。不久,他也跟着迁去了那座繁华中透着几分腐朽的南方大城,落地生根。在他被派往南乾之前的十年里,他每年总要回安城两三次探亲访友。

    此去经年,再次踏上回安城的道路,多少旧时光扑面而来。

    楼祭酒合上了车窗,端坐车内闭目养神。

    安城的陈氏家学是他此行的首站,之后他还会前往西北几位大儒处。身为国子学祭酒,交流学问和授业之道乃是应有之义。经过南乾的三载春秋,他也并不惧怕与任何一个乾人切磋此道。

    然则,入了北境,若是只做此类官样文章,太可惜。

    “大人,女公子问到了晋阳会否入城。”车外传来家仆的询问。

    楼祭酒的眉头跳了跳:“她问这个做什么?”

    “女公子听说那个得陛下和太后召见的苏公子每次来雒央都会给晋王带蜜饯。据说,他这一次带的就是晋阳城里的。女公子也想尝尝。”

    楼家小妹爱蜜饯,外人不知,作为大哥的楼祭酒自然是知道的。

    他想了想道:“可以入城。但她此次回安城,是去给祖母侍疾的。买蜜饯的时候动作需得快些,别影响行程。”

    到了晋阳城,楼家小妹去了街市。

    楼祭酒打开车窗,吩咐车夫几句,走了一趟太原郡守府。

    令狐家的公子们曾经或者还在国子学就读,令狐郡守面对楼祭酒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楼祭酒也没有问什么不应该问的问题。

    待到楼祭酒从太原郡守府出来,楼小妹早已等得不耐烦,好在有蜜饯相伴。

    与往昔不同的是,这一次楼祭酒没有在城里最好的客栈留宿。暮色降临,一行人赶在城门闭合前出了晋阳。

    没办法好好睡觉,楼小妹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晋阳城里除了人比以前多,好像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她塞了一大块蜜饯进嘴里,没有提出异议。

    此后一路无话。楼祭酒一行马不停蹄,比原定的时间提早一日回到了安城。

    见过了祖母,安置好了小妹,在安城里随意逛了逛,第二日,楼祭酒策马出城。

    楼家祖宅的下人见怪不怪。

    大公子每次归来,总会和朋友相约出游。

    这一次,楼祭酒和人相约在城外友人家的猎场。然而,还没到猎场,他便勒住了缰绳。

    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村庄周围的坡地上麦浪滚滚。村庄和麦田在河流的环抱中显得颇为祥和。

    楼祭酒记得,上回来时,此处还是一片无主荒地。因为有河流流经,颇有几分秀丽,友人曾言想将这一片纳入自家猎场。如今看来应是未成。

    楼祭酒调转马头,过了小桥。

    来到河的另一边,他翻身下马。

    这里有一座巨型水车。

    水车大约两层楼高。楼祭酒抬头,只见一根车轴支撑着二十多根粗壮的木条呈放射状展开,形似一个巨大的车轮。

    那二十多根木条不仅粗壮,而且很长。正对河面向下的木条有一小部分探入了水中。在水流的推动下,木条缓缓转出水面。随着这根木条离开水面,另一根木条探入了水中。与前一根木条一样,这跟木条也很快被水流推出了水面。后面的木条继续重复这个过程。期间水声哗哗,仿佛车辚辚。

    走进细看,每根木条的顶端都有一个水斗,跟着木条转出水面的水斗里都盛着河水。

    随着水车自转,木条带着装满河水的水斗来到水车顶端。由于角度转变,斗口倾斜,水斗里的河水自然流出。

    一条木制水渠被多跟木桩支撑着高高架起,端口就贴在水车边。从水斗中倾倒出来的河水多半进了这条水渠。由于高度的关系,楼祭酒看不到水渠里面的情况,但看水渠的走势,显然那些河水都流向了山坡上的麦田。

    回想起国子学里的水渠水道,楼祭酒相信这条水渠临近麦田的地方必定还设了闸门控制水量。

    他没有继续往麦田走。默默看了片刻,他再次翻身上马。

    回到河岸另一边不多时,他就看到对面几人骑在马上,说笑而来。

    当头之人远远看到他,立刻催马上前,朗声招呼:“楼兄!”

    楼祭酒笑着对着那人一拱手:“贺贤弟,别来无恙!”

    贺氏先祖跟随太宗打江山,得赐爵位。他们一族在安城里的宅子不小,各地的猎场更多。楼祭酒今日要去的,便是贺氏名下最大的一个猎场。

    打了几个时辰的猎,楼祭酒与几名贺家子弟围着篝火烤起了猎物。

    “楼兄,您试试这酒。”领头的贺家子弟递过来一个酒瓶。

    楼祭酒也不客气,就着酒瓶喝了一大口。

    “好酒!”

    听到楼祭酒夸赞,几个贺氏子弟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有人佯装委屈道:“我问兄长讨过好多次酒喝。兄长都不给。”

    有人故作懂事道:“平日里阿迦自己都舍不得喝。也就是今日,贵客临门才拿出来招待。”

    贺迦摆手:“这些话休要在楼兄面前提。一瓶酒而已,不及楼兄对我贺氏恩情之万一。”

    听到这话,在场的贺家子弟无一人反驳。

    贺家长房曾有一名子弟在宫中任近卫统领。三年前的宫变里,这名贺家子弟选错了边。此事事若是处理不当,整个贺家都会被连累。所幸事发后,楼祭酒帮忙斡旋,贺家没有伤及筋骨。

    贺迦拿起另一瓶酒,拍开瓶盖,对楼祭酒道:“楼兄,小弟敬您!”

    说罢,他一仰头,咕噜咕噜将瓶中酒喝了个干净。

    贺迦是贺氏长房的一名庶子。他虽出生在重嫡轻庶风气渐盛的年代,又不幸遇着父亲早亡,童年和少年时期却依旧过得颇为肆意。少时跟着兄长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不仅好玩,还能饱腹。年纪稍长些跟着兄长和他的朋友们进出山林,挽弓搭箭,更是快活。

    楼祭酒拍了拍贺迦的肩,同样将瓶中酒一饮而尽。

    他的面色沉郁:“当年,我求父亲出面替贺兄求情……”

    闻言,贺迦突然抛开酒瓶,道:“楼兄无需多言,当年的事小弟都听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说罢,他半跪在地:“您对兄长的心意,小弟没齿难忘。今日只一句,您日后有任何驱遣,贺迦万死不辞。”

    楼祭酒的友人并不是贺迦,而是他的兄长贺逻,先帝曾经最倚重的近卫统领。

    楼祭酒默了默。半晌,他扶起贺迦,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兄长若是还在,看到你如今的成就,必然欣慰。”

    贺迦是近几年贺氏子弟中蹿升最快的一个。三年前他还不过是大头兵一枚,如今已是四品屯骑校尉。

    其余贺氏子弟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人举起手中烤好的兔腿上前道:“楼祭酒,您尝尝小子的手艺。”

    烤物喷香,美酒醉人。宾客尽欢后,诸人均歇在了猎屋。

    贺家的猎屋自然不是一般猎场可比的,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然而,今次跟来的贺家子弟着实有些多。

    楼祭酒拉着贺迦道:“昔年,我常与你兄长抵足而眠,今日我们共用一室吧。”

    天将明未明之时,楼祭酒已然起身穿戴整齐。

    昨夜贺迦被灌了好些酒,他忍着宿醉头疼跟着起身。

    楼祭酒道:“我此行有公务在身,需得赶回城去。三日后,待公事完毕,或可有半日闲暇。届时,贤弟可有空闲?”

    贺迦不假思索道:“有。”

    楼祭酒点头:“一路走来,我见诸城变化不大,倒是乡野之间却颇有一番新气象。我们出城走走。”

    贺迦想了想,道:“小弟认识一人,帮着好些地方建过水车,对城外各处都较为熟悉。若是兄长不介意,小弟到时候叫他一起。”

    楼祭酒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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