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一个月后,杨家,三个少年,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中年男人目瞪口呆。

    “爸,能听得见我说话吗?”杨君泽顶着脸上通红的两个巴掌,焦急地蹲下身,检查男人的脉搏、呼吸和眼皮无恙,才长舒一口气。

    站着的两人放下心来,面面相觑。

    胥辛调侃:“你下手还挺黑。”

    潭枫丹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他手上拿着刀你就冲……”手上的特制大功率电击器,蓝色电弧滋滋作响,说着把掉在地上的菜刀踢远了些。

    胥辛回头开玩笑道:“哥们儿,回头你爸要报警,你可要给我们作证是正当防卫呀!”

    “知道了。”杨君泽脸青一阵白一阵,无奈道:“现在计划被打断了,我们该怎么办?我妈也快回来了。”

    谋划当晚,潭枫丹提出的法子分为上策、中策、下策。

    下策是直接报警,杨君泽和李惠兰身上的伤疤就是证据,虽然会陷入漫长的拉锯战,但是可以向法院申请关于家庭暴力的人身安全保护令。

    “我爸不喝酒的时候,其实对我和我妈还挺好的。”杨君泽低着头,不敢与两人的眼睛对视,又补充道“他每回。”杨君泽顿了一下,回避了那个词:“那个后,会跪在我和我妈面前哭着忏悔。”

    潭枫丹接着说下一个。中策是录下杨乃文的施暴视频,威胁他停止暴力行为,否则就寄到他的单位。如果不奏效,也可以威胁两人离婚。

    李惠兰那边一样,由胥辛出面说录下了她和胥铭宏出轨的证据,威胁她带着杨君泽离开A市。

    这个世界上哪有多少家暴男是真的是抑制不住地冲动呢?又哪来那么多无名邪火?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作出的最小代价。对着外人不敢撒的怒气,发泄到更为弱小的妻子、孩子身上,这种人应该也是极为好面子的,没准在单位还是个“好好先生”。

    如果杨乃文真的有抑制不住的暴力冲动,那他也应该就医,通过药物和心理治疗治愈而不是放任。但在潭枫丹看来,杨乃文专挑李惠兰和杨君泽身上看不见的地方留下伤痕,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也觉得他们离婚也许对双方更好。”杨君泽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能认清现实,去主动打破美好幻境,这个勇气并不是谁都有。

    但是他下一句话又缩了回去:“可那毕竟是我的父母,我总觉得,也许,可能,还能回到从前。”少年不安的搓手,因为不好意思,头低的看不到表情。

    “这样是不是太极端了?而且以后我们就见不到君泽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胥辛挠头,也在打退堂鼓。

    两人眼里亮晶晶的,充满了希望,但是潭枫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瞬间黯淡下来。

    “最好的办法,是杨君泽脱离原生家庭的泥淖,置身世外,彻底忘了你的父母,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前世,潭枫丹当然是怨着杨君泽的。作为被利用、被伤害的那个,她没有责任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同情他,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看不到他压抑着的痛苦。

    成年后两人再次相逢是在医院,之后杨君泽也会定期去医院某间病房探望,但是他拒绝潭枫丹的陪伴,甚至只是多问一句都会生气。

    潭枫丹有次随口问了护工,阿姨恰好以前护理过那间病房。

    “里面的病人躺了好多年啦,天仙似的,像睡美人一样,真是可惜了,就是不醒……”护工阿姨吹嘘着自己照顾植物人的不容易和尽心尽力。

    “那为什么要解雇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护工阿姨的确勤快又手脚麻利,潭枫丹不解。

    “说什么我大嘴巴,我冤枉啊!我哪有啊!”护工阿姨诉苦连天,潭枫丹默默地听着,下个月也换了一个护工。

    虽然未从从杨君泽嘴里听到答案,但是潭枫丹能猜到,病房里躺着的漂亮女人应该就是杨君泽的母亲李惠兰,而杨君泽从未露面甚至不能提起的父亲杨乃文,八成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姑息和粉饰从来就不能让施暴者满意,只会助长他永远无法魇足的欲望,最终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这当然不是受害人的错,尤其是杨君泽,他面临这一切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

    作为一个重生者,潭枫丹能看到未来早已谱写,这个悲剧的种子也许在杨乃文和李惠兰婚姻缔结伊始就种下,并不是他们这些局外人介入就能改变的事情。

    正因如此,与其陷在原生家庭的泥淖里不断被伤害,还不如一次性挣脱,刮骨疗伤,人生还很漫长,用剩下的时间去治愈自己。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却是对杨君泽这个个体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

    潭枫丹平静地说完这个相当离经叛道的想法,两名听众呆若木鸡,张目结舌,无言以对。

    胥辛先开了口:“要不先缓缓,我和胥铭宏先说说,让他……干预一下,他和你妈是那种关系,总不会坐视不理吧。”少年偷瞄了一眼他还在两眼发直、神游太虚的朋友,见对方没反对的意思,继续道:“那就这么定了。”

    看着少女的哂笑,他又有点犹豫了,不满道:“潭枫丹,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直接说嘛,笑什么?”

    “小少爷,你觉得他们□□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吗?”

    看着胥辛涨红了脸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潭枫丹站起来边走边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件事情你已经和你亲爱的妈咪大人汇报过了,让我猜猜她怎么说的?别人的家务事不要管?”

    没等他来得及还嘴,一声沉重的关门声隔绝了两人。

    门外,潭枫丹后悔了,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几天后,胥辛还是在教室外拦下了带着口罩的杨君泽和潭枫丹。

    “你们不是嫌太极端了吗?”

    潭枫丹白了一眼两人,三人此时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

    胥辛不顾杨君泽的抗议,强行摘下了他的口罩。即使早已有心理准备,即使前世听过容钰的描述(前世回忆1,第五章)她还是被少年嘴角触目惊心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想怎么做?”潭枫丹叹了口气。

    采取中策的前提是掌握杨乃文和李惠兰的罪证,后者潭枫丹提议可以诈一诈对方,只要说出她和胥铭宏苟合的时间地点并谎称当时录像了,对方十有八九会相信。

    但是前者实施的暴力行为带有很强的偶然性,杨君泽不可能一直在家里摆着录像机候着。这也是家暴行为除非受害人意志坚定地控告很难定罪的原因,隐秘性让其难以取证。

    潭枫丹提出,没有证据可以制造证据。

    “你爸什么情况下会被激怒?如果他喝了点酒,又听说你成绩大幅度下降,还和他犟嘴?”少女天真的面容露出了恶魔的微笑。

    期末考试的第二天,三人在杨家汇合,胥辛和潭枫丹分别躲在两个卧室虚掩的门后,客厅隐秘的地方也藏了两台摄像机,多角度拍摄,保证不漏掉一个镜头。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文质彬彬的男人两杯酒下肚后像是变了一个人,猩红的脸,喘着粗气,扯下领带绑住杨君泽的手,命他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解下皮带抽打,抽在地上向来的啪啪声足见用力程度。

    如果说这些尚可接受,后面杨乃文抬脚就往瘦弱的少年心口踹的暴行,也不能怪胥辛冲出来和他扭打在一起,中年男人看到了他手上的摄像机,顿时酒醒了一半,气急败坏之下,径直走到厨房拿出了菜刀。

    潭枫丹见事不妙,拿出了容钰改装过的电击器,类似赶猪神器的功率,但更短更便携,滋滋冒电火花,居家防家暴必备。

    于是便回到了开头这一幕。

    “要不先把你爸搬到床上,你就和你妈说他喝多了睡着了,看他醒了怎么说。反正我们刚才该拍的都拍了,走一步算一步。”潭枫丹提议。

    玄关传来开门声,三人来不及动作,女人款款走进一片狼藉的客厅,发出尖叫声,倒退数步。

    三人看了看李惠兰,又互相交换目光,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同一个意思:

    这下麻烦大头了!

    潭枫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破局的变数。

    之前她从未考虑过一个问题,李惠兰掩饰丈夫长期家暴的动机是什么?

    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殷斯年不同,李惠兰静静站在那里的时候,犹如一株空谷幽兰,遗世独立,自带仙气,美则美矣,只是让人担心像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一碰就碎。

    良禽择木而栖,虽然杨乃文在当年也算是非常有力的竞争者,但是在其父退休后,发展后劲不足,现在不过是副处级,尤其是和胥铭宏这样相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魄了。

    明珠蒙尘,不愿承认自己看走了眼,遭人笑话,倒也合情合理。

    但这就是全部的理由了吗?

    前世在遭遇校园霸凌最严重的时候,她曾经向杨君泽打电话求救,那个关键的电话却被李惠兰挂断了。

    即使潭家父母天天PUA潭枫丹,如果高中谈恋爱就不能好好学习,没有好好学习就不能考上好大学,没有考上好大学以后就只能饥寒交迫地扫大街,但也不会当面做出如此专横干预孩子社交的行为,顶多在打完电话后盘问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听杨君泽后来的解释,这是他和母亲相处的常态,更不必说李惠兰只要有时间一定会接送杨君泽,几乎像是全天候监控着他一般,不留下任何喘息空间。

    一个独断又控制欲强的母亲,必然在家中有一定的话语权,这样的女人会甘心被家暴吗?

    再加上杨君泽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没有一个正常的母亲,能看着孩子长期被虐待。

    有研究表明,怀孕期间的激素波动超过了人类一生中任何其他神经内分泌时间的波动,妊娠激素令母亲的大脑产生结构性变化,让女人天生具有母性。即使没有爱,雌性也被本能驱使着去保护幼崽。

    李惠兰并非不在乎孩子,作为八十年代罕见的大学毕业生,她几乎是以牺牲事业的模式,把全部的时间精力都花在了杨君泽的学业上。

    胥铭宏和李惠兰的初恋是如何无疾而终,众说纷纭。

    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最常见的有三种可能性:

    1.胥铭宏是当代陈世美,毕业后遇到出身名门望族的殷斯年,为了事业放弃了青梅。但是这个假说有个致命的弱点,高傲如斯的殷斯年给富豪做填房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去低声下气诱惑一个有女朋友的穷小子。

    2.胥铭宏和李惠兰的大学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毕竟还是有些距离,给了李惠兰的学长杨乃文可乘之机。虽然李惠兰在大学时期拒绝了杨乃文,但学长依旧穷追不舍。烈女怕难缠,再加上杨乃为老干部家庭出身,胥铭宏的创业又前途未卜,爱情败给了物质。

    3.胥老太太看不惯李惠兰从小“一脸狐媚相”,不吉利,说什么也不让她进门,棒打鸳鸯。

    但是真相没准是这三者的结合体。

    一个想法呼之欲出,也许这能让李惠兰主动参与他们的计划。潭枫丹试探问道:“你爱胥铭宏,你觉得他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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