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一炷香之内,把那害人的恶灵,带到吾的面前来。”

    其实以万灵的实力,擒获一只小小的恶灵,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需要。

    但是凡事都有阻力。

    “不可!”

    以狐狸精为首,那些躲在后头暗中观察的精怪们听到这里,纷纷跳了出来,闹腾个不休。

    “不可啊,万灵长老,你莫胡乱答应。”

    从角落里突然蹦出来只兔子精,伸手猛地一扒拉,万灵不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歪坐在了地上。

    它们嘴里称呼万灵为长老,但在场的,没有一个在意万灵摔倒在地上的窘境,只自顾自地跳脚抗议反对着。

    “不行,不行,不能答应!”

    “不行,会毁了清泉的。”

    “对啊对啊,到时候大家该怎么办呀?”

    看,一点体统也没有。

    “简直放肆!”

    粗噶的嗓音从天而降,像鸣钟一般敲在耳膜上,嗡嗡嗡长鸣不止。

    阴沉的天空骤然昏暗了下来,白灵山上的树木被强风刮得左右摇摆,簌簌作响。

    不管是落在树梢枝头的鸟儿们,还是挂在枝干上的其他动物,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力。

    陌生,而充满了煞气。

    骆音的头发被风吹得飘散立在空气中,忽明忽暗的面庞上,神情看不太真切。

    似一推就能倒下的小小身体,却像山石一般,沉而稳地站在原地,仿佛一丝影响也没有,甚至嘴角的那抹笑依旧云淡风轻。

    她气定神闲,自然有人慌乱了阵脚。

    那只被骆音挥倒的狐狸精,正小心护着一只白须飘飘的老山羊,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

    人还未靠近,就开始倒苦水了:“大人,并非我等要包庇那恶灵,实则是有苦难言哪。”

    声音沧桑,愁眉苦脸,语气哀戚,听起来好不可怜!

    “白灵山之所以能容纳滋养万灵,是因为那条小径般宽、从山顶贯穿至山腰处福云观前的甘甜泉流。”

    老山羊当年艰难逃脱围剿追捕后,跛着脚倒在那泉水边,饥渴难耐之际,一头扎进了泉中。

    它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时第一次接触到那泉水时的感觉。

    清凉沁爽,令它萎靡和混沌的意识,霎时清醒无比。

    于是它迫不及待地张口吞咽着泉中水,没一会儿,就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体内滋生,身上所有的疲劳一扫而空。

    就连以前的伤痛和不久前被撕裂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老山羊震惊地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切,感受到通体舒畅的蓬勃生命力,全身骨髓和神经随之彻底被洗涤澄净,像重新焕发了新生一般,神奇得太不可思议了。

    后来发现不止它,山里好多小动物都跟它一样,有过同样的经历。

    老山羊索性就在附近生活,观察了好几年,因此发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只有像它那样受了重伤濒死的,喝完泉水才能再次焕发新生,甚至开了灵智能开口说话。

    身体无恙或者只是小病小痛的,那泉水的作用好似就没那么强效,仅仅能解干渴的普通水罢了。

    但用过此水的,普遍比同类小动物灵敏长寿多了。

    “可如今,那恶灵就在山顶水源处,捏着我们赖以存活的命脉,她威胁我们,若是敢多管闲事,便要将泉水给毁了。”

    老山羊激动得胡子乱飞,“但我们白灵山的兄弟姐妹们,岂是坐以待毙的孬种。自然团结一心奋起反抗,势要夺回并守住清泉水。”

    “我等自顾不暇,等反应过来,蘑菇屯有人受害了,而我们拼尽全力守护的清泉水,也被污染了。”

    蘑菇屯的大学生疯了,它们清澈见底的甘泉,也浑浊不堪。

    “大人,”老山羊踱步走到骆音的身前,“我们已经尽力了。”

    蘑菇屯没有更多遇害者,那大学生也只是变得呆呆傻傻,魂魄并未被吸夺走。

    “白灵山泉水已毁,福云观道长的衣钵,不能再有任何危险了。”

    老山羊听那些同样开了灵智的老前辈讲过古,话山泉水是自浮云道长来了白灵山后,才从山顶贯穿山脉,接引到半山腰的道观附近的。

    泉水的神奇之处,必定与道长的法术修炼,和积攒的运道有很大的干系。

    老山羊想得很简单,道长已然仙逝多年,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给生前唯一的弟子万灵,那它就自然有责任有义务,代替道长庇护这一方的安稳和平。

    而它也是真的担心万灵会遇险,虽然心中更多的是对利益的权衡——于公于私,万灵都不能涉险。

    看着被忽悠得一脸感动的蠢狼,骆音心中嗤笑:当局者迷。

    手中的香已经点燃,顺着风的方向,悠悠扬扬地飘起了烟雾。

    话已经放了出去,骆音并不打算收回。

    踩着聚在脚下的尘埃,骆音再次腾空而起,转身短腿一扫,踢翻从挎包里偷跑出来的鬆貘,取代它坐到了二龙齐驱的坐骑上。

    鬆貘今日是虎面牛身,像人一样双足而立,粗硬的墨绿大翅膀在空中哗哗拍打着,壮硕的双臂交叉横抱在胸前,看戏一般指着底下的黑点点们。

    “一群喽啰罢了,管它作甚。”

    它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嗤笑,特别看不惯叫做万灵的那头狼,简直给它们凶兽丢尽了大脸了。

    “那个作乱的魔头,你不管了?”嗤笑完别人,鬆貘接着又开始管起了骆音。

    骆音自上而下地睨了它一眼,语气淡淡:“衣服缝好了?”

    说的是上次捉拿蛇妖的时候,鬆貘身上的石楠叶在魔道里被魔兽咬掉了一角的事。

    鬆貘一噎,它当初大意被咬,后来躲藏在骆音给的邮票纸里疗伤,没多大会儿就恢复过来。

    只是碍于丢了面子,便一直闷在小小的四方世界里,不肯出来露面。

    这时候被骆音不阴不阳的刺了一句,猛然好似又回到了出丑的当下。

    它脸一红,心一痛,梗着脑袋转了个后脑勺给骆音,羞恼且傲娇地哼了一声。

    骆音乘着坐骑,慢慢地向蘑菇屯飞去,转瞬脸上便阴云密布。

    那魔头是个狡诈的,从她出手的瞬间,就意识到不妙,早早地逃遁了。

    眯着眼睛,骆音指尖弹出一道金光,逆着阳光的方向,嘶溜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飞到骆有良他们所在的地方,骆音就手揪了一小戳白云,团巴团巴塞到了身后,懒懒地歪靠在坐骑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手中的线香。

    足下二龙很有眼力劲地叼起骆音的薄褂子,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

    得到了个赞赏的眼神后,特别满足地眯着眼睛,将脑袋耷拉在云团上方的金光罩上,舒舒服服地阖眼睡觉了。

    突然骆音打了个响指,淡声唤道:“知了。”

    一股青烟吹起,飘出一声响亮的鸣叫,随之便出现了一只被两对膜翅包裹着的夏蝉。

    夏蝉体长大概成人巴掌的大小,抖了一下后,膜翅开始扑扇了起来。

    它头部宽而短,复眼凸出,触角短小,呈刚毛状。

    翅脉明显,一对足粗壮发达,却诡异地在前胸处长出了一双类似人类的小手。

    不大的复眼对着骆音眨了眨,慢了一拍才行礼道:“神女大人,有何吩咐?”

    他家的神女大人,平日最不爱跟人废话,能动手绝不浪费一秒时间,惯来秉持着无事不召的原则。

    于是知了一听主人召唤,便做好了随时干活的准备。

    右手从尾节掏出了小本本,左手凭空变出了一只小狼毫,对着膜翅沾了沾,知了摆好架势,盯着骆音,用眼神示意:您说,我记记笔记了。

    带了这么多年,骆音还是不能习惯知了时不时冒出的夹子音。

    嫌弃地瞥了它一眼,她才幽然地说:“卢明宁,查查她的来路,也打听打听她的下落。”

    骆音想了想,提醒道:“在三界中找一找,若是没有......找个中人,到魔界那边晃一圈。”

    “是,谨记大人吩咐。”知了快速地做好记录。

    看骆音托着下巴出神,俨然在思考什么,知了安静地等着,不敢轻易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不一会儿,骆音回神,发现知了还未退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宽阔的大脑门上就差写着“不好打发”四个大字了。

    想起它那缠人劲,骆音咽了下口水,眼珠子一转,随口便问:“蘑菇屯的恶灵,你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刚落,就听知了特别欢快且干脆地应了一声:“好的,大人。”

    接着噗通变出了它的旧手札,声情并茂地讲起故事了。

    骆音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付话痨的唯一办法,只能是让他尽情讲个够。

    好在因为她下的结界,经过他们的所有人,都没法看见,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更不知道骆音先前撕裂了挂在天空的假“蓝天”,以及企图摧毁此地所有生灵的残酷行径。

    蘑菇屯的社员们更纳闷和在乎的是,刚才明明还艳阳高照的天空,怎么突然成了阴云密布的多云天气了?

    不过想过就算,他们也只挠着脑袋嘀咕几句,便又投入了日常的劳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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