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江落闻声微微侧过头。他的目光不过在来人身上停留一瞬,旋即冷淡撤回。

    王念可有些尴尬地拧着校服衣摆,“阿落……”

    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怪异。营业员忍住想从抽屉里掏出把瓜子的冲动,默默在闺蜜群里疯狂弹送消息。晚上十一点钟,一个冷艳大帅哥和一个高中小美女在超市里偶遇,其中一个异常冷漠,另外一个楚楚动人,这种情形怎么不让人想入非非。

    柜台被人叩了两下。

    营业员如梦初醒,拿着睡毯的条形码扫了下机器,随即露出一抹心虚的假笑,“您好,这边收您八十九。”

    江落付款后便推门出去了,王念可站在原地愣了会儿,也快步跟了出去。

    营业员忍不住站起来,目光紧紧跟随——逼仄狭窄的屋檐下,那个穿校服的女生快跑到那个男生面前,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街灯光线冷白,在路边的积水坑里漾开缕缕明漪。江落的黑眸在这一线光中显得浓重,唇却苍白。

    王念可一愣神,关切问道:“阿落,你生病了吗?”

    江落目光下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这恐怕和你没关系。”

    王念可被他的话一刺,点点头道:“是,你身体怎么样是和我没关系,但无论如何都和伯母有关系吧。你从搬出去后就跟她断了联系,你知道她这一年里是怎么过的吗?你的学业成绩、你的身体状况,她一个做母亲的不能从自己儿子那儿亲口了解,只能有一阵没一阵上我家,旁敲侧击地向我打听你在学校里的情况。”

    王念可放软语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母子哪有隔夜仇的。她对你虽然没有生育之恩,但好歹也有养育之恩吧。阿落,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记仇记了这么久。”

    江落冷冷看着她,“你说完没有?”

    王念可张了张嘴,硬着头皮开口,“伯母生病住院了,就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说她是过度劳累所致的。上星期我过去看她,她说她很想见你一面……”

    王念可话还没说完,江落已经错身离开。他的衣物卷起一阵冷风,这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王念可的目光不甘心地追随过去,见他径自进了超市对面的宠物医院。

    -

    余温看着江落走过来。

    他穿着件v领的灰色针织毛衣,隐隐绰绰地露出一截弧线型的锁骨。走动时锁骨窝深凹,脖颈线条利落流畅,举止间充斥着青涩的荷尔蒙。余温觉着他这一身换个人来穿肯定很乖,但江落穿上却显得稍许冷感消沉。

    余温自然注意到挂在他臂弯间的睡毯,轻声问道:“给耶耶的?”

    江落“嗯”一声,把睡毯递过去。

    余温小心翼翼地用睡毯把耶耶裹好。她这才发现这条毯子足够大,大到从膝盖拖曳至她的脚踝,密不透风地挡住医院夜晚的阴寒。

    余温提议道:“要不你抱着耶耶吧,这样你俩可以互相取暖。”

    江落低声说不用,说着他头抵住了墙面,还阖上了双眼。

    余温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往座位旁觑上一眼。江落的状况实在说不上算好——他的脸色是易于常态的苍白,嘴唇也丝毫没有血色。大概是因为发烧后喉咙敏感干涩,他仰着头,喉结间歇地滚动。

    可明明不久前他说他好多了,他吃过了药,他说他得的不过是个小感冒,但现在他却奔波于医院,眉宇之间难掩倦怠。

    余温咬着唇,像是怕吵醒他似的小小声,“江落,对不起。”

    孰料下一秒江落睁眼看向她,眼中情绪在晦暗的光影中难以分辨。

    余温稍稍拔高声音,诚恳道歉,“江落,对不起。”

    江落哑着声音,“对不起什么?”

    他一时之间没理解余温道歉的点。他人本来就有点儿不舒服,又被王念可拦下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更难受了。精神上的颓废兼之身体上的乏力让他昏昏欲睡,他不过靠在椅子上阖了会儿眼,就听余温在那道歉。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又带了点儿哭腔,以至于他脑海中浮现出她不久前在诊室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

    所幸她没有哭。江落的肩膀松弛下来,“你没有对不起我。”

    余温皱皱鼻子,“有的。”

    她脑袋愈埋愈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声,“你们放心把耶耶交给了我,但我却没照顾好它,还害它生病了。我把它接到家里都这么久了,它到现在都不愿意跟我亲近,说明我还对它不够用心。我还害得你大半夜跑过来,而且你还病着呢……我把所有事情弄得一团糟,所以我得跟你道歉,对不起。”

    江落侧目,只看见她颅顶的小发旋。他想了想,道:“它防备心一直挺重的,不管是对温可还是张余都不是很亲近。只不过我一手把它带到大,才跟我亲近一点,所以你不用想太多。至于我来医院就是我的事了,这不能怪你,毕竟你一直竭力向我隐瞒你去了哪所医院不是吗。”

    余温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始终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

    江落掏出手机看了眼锁屏时间。萨摩耶的检查报告差不多这个时候出来了。他前往自助机器那儿取了报告,随后又去了趟钱瑞的办公室。

    不过一会儿他便折回,对着余温道:“兽医看过了,除了结膜炎和体型偏瘦外没别的大问题。”

    余温点头道好,把怀里的耶耶连同狗包交给江落,随即跟他一起出了医院。

    江落拿着手机划拉着手机屏幕,“你打车回去?”

    余温怕他破费,忙冲他扬扬手里的手机,“我已经预约好网约车司机了。”

    江落便不再多说什么,闷头预约好返程的司机。

    天气蛮冷,余温畏手畏脚地缩在衣服里,像只鹌鹑。江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前了一步,占据了上风口处,挡住了扑涌而来的夜风。

    余温毫不知情地踢着街边的石子,“江落,你明天去上课吗?”

    江落道:“不去,请了一天假。”

    余温点点头,“哦,那挺好。反正明天都是星期五了,这样你就可以连续休息三天,养精蓄锐,拿下年级第一。”

    江落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余温又喊他名字,“江落。”

    江落闻言望过去,见她的侧脸藏在头发里,看得不大真切。他道:“什么?”

    余温小声道:“接下来这段时间耶耶就住你家里了,但要是我想它了怎么办。所以我想着你每天给我发一张它的照片好不好?”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于是江落颔首应下,“可以。”

    余温就不再说话。

    江落掏出手机,点开乘车软件看了眼。距离司机到达目的地还剩1.5公里。

    他摩挲着指尖,琢磨了下措辞,道:“余温,在某些方面你可能误会了点什么。”

    待余温的眼睛望过来,江落垂下薄薄的眼皮,道:“关于我得知你在医院后赶过来以及我把萨摩耶带回去照料这两件事上,可能你有所误会。我并非是出自不信任你才这么做……我是希望你能再给它一次机会。”

    余温愣在原地。

    她怔忡的间隙,两辆计程车先后停在了路边。

    江落往搭载余温的那辆车上瞥去一眼。驾驶座上的是个女司机。他稍微放心了点,冲余温点了个头后上了车。

    余温迷迷糊糊地坐上她那辆计程车。

    她有点儿想不明白江落话里的意思。他说他没有不信任她,那他的意思就是信任她的啰;他说他希望她能再给耶耶一个机会,难不成他觉着是耶耶对不起她啊。

    余温又想到他之前说的,耶耶是一只很没有安全感的、对人防备心很重的小狗。难不成江落觉得耶耶凶了她、差点咬伤她,所以觉着她对耶耶失望了,让它再给他一次机会嘛。

    余温忍不住用手捂住脸颊。

    另一辆计程车里,江落收到了一通微信语言来电。

    他甩了甩酸胀的额头,指尖一点,将手机放到耳边。

    手机那端的女孩子用甜腻腻的声音喊他名字,这让他有种刚被人从一杯热巧中打捞上来的感觉。

    江落的眉心不自觉舒展,“什么事?”

    “我想耶耶啦,你回家之后能不能拍一张它的照片给我?”

    “知道了。”

    “还、还有一件事!”

    “哪件事?”

    “你能不能先别挂电话啊,你回家后再挂电话行不行?”

    “为什么?”

    余温当然不承认自己怕黑,她只道:“现在都这么晚了,而且你家离科顿医院其实还蛮远的吧。现在的世道变了,男孩子出门在外也很危险的!所以你回家的这段时间我必须时时刻刻地和你保持联系,万一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我也能及时救你对不对?”

    江落既没说对,也没说不对。他等了一会儿,听见余温那边输入密码的声音,问道:“到家了?”

    余温怕吵醒阿姨,用气音答道:“到家了,你呢,到家没?”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回答,余温把手机从耳边挪开,才发觉江落早在两分钟前把语音挂断了。

    余温气鼓鼓地缩进被窝里。

    不过她这阵闷气不过生了十一分钟。

    十一分钟后,江落发过来一张萨摩耶的照片。画面的背景类似是灰色的床单,床单上的耶耶扒拉着江落的手,蜷缩着小肚皮睡得酣甜。余温忍不住放大画面细致观摩,唔,她的耶耶像团雪白的毛绒球,真可爱;江落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也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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