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话 塔吉岛

    塔吉岛全年雨量稀少,虽不如同样位于伟大航路的圣汀岛干燥,但泥沙松软而不利一般的植被生长。

    "啊啊啊!"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头的,港口旁传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声,印证"恐惧会传染"的说法。一角整个人靠在西莉尔斯的身上,"那东西是什么啊?!"

    不远处一只通体亮银的蚂蚁高速经过。蚂蚁的确是没什么好怕的——但如果它们的体型和马差不多大、速度与猎豹全力冲刺时不分轩轾、大颚看起来能够轻易咬碎西瓜,那或许就要另当别论了。更别说这样的生物光是视线可及处就有十几只,每只都符合上述特征。

    "别害怕,那是岛上特有的'瑞克银蚁',它们每天都会与工作人员进行港口的加固作业。"西莉尔斯笑眯眯科普道:"因为没有天敌,瑞克银蚁缺少侵略性强的兵蚁,一般来说也不会攻击人。"

    "'一般来说'?万一它会咬人,我们的头会直接不见吧!"

    "你们会习惯的,因为在城镇上也到处都能够看到瑞克银蚁的踪迹。"

    "给我正常一点,没什么好怕的!"罗向仍惊魂未定的成员们喊话,"还有,贝波,天气这么热,别黏着我。"

    "对不起……"

    为什么他的船员一个个都这么让人操心?罗不禁叹了口气,"佩金,另一边就麻烦你了。"

    "还有,安眠当家的,"罗看向自己的合作伙伴,"有事联络我。"

    闻言,不远处正在安抚一角的西莉尔斯与他眼神交会,果断的点了点头。

    休整过后,罗领着众人前往布兰卡城,由其他四人组成的小队则往另一方向的布莱克镇前进,那是岛上唯二的聚落。这是他们在伟大航路上的第一个登陆点。来自北海的海贼们皆跃跃欲试,期待接下来的挑战为何。

    +++

    这里的海岸大部分是液化的泥沙。为了避免海水倒灌,真正的城镇建在离此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更深入内陆则是完全无人居住的沙漠带。搭乘岛上特有的"蚁车"是到达布兰卡或布莱克最主要的交通方式。一般来说,瑞克银蚁即使在难以行走的流沙地也能前进,不过若要拉车,就必须待在较为稳固的干道前进。

    当地的车夫跨坐在银白色巨蚁上,指挥着它前进,后面拉着安装四个特殊轮子、盖着白色帆布的篷车,奔驰在宽敞的道路上,好不拉风。

    "我开始觉得蚂蚁是世界上最强的生物了。"克里欧涅心有余悸道。

    其他人纷纷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恐怕也只有这种生物能轻轻松松独自拉动快十人的大型车厢了。路上还看到了不少比银蚁大几十倍的货柜车,一次由三只银蚁拖动,同样健步如飞。

    "虽然很多第一次来岛上外地人都有点害怕我们的银蚁,但它们可是我们最可靠的盟友,它们不仅能够帮忙拉车、修筑堤防,甚至连我们城市的建筑'蚁塔'都是它们建造的。"车夫向众人解说:"作为回报,我们塔吉人不仅为它们提供食物,也替它们哺育幼虫。"

    "难怪会这里会被称作'蚂蚁之岛'啊!"夏奇不禁感叹。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害怕这些蚂蚁,反而兴味盎然地想要接近它们,"不觉得它们的样子很可爱吗?认真工作又有点呆呆的,像是只特大号的雪橇犬。"

    罗暗自否定了他的观点。他一开始看到那群蚂蚁时便觉得他们十分帅气,现在更是这样认为。一身的银色如亮铮铮的铠甲,纪律严明,虽说没什么攻击性这点是硬伤,但它们无疑是故事中沉静而威严的骑士典范,是男人的浪漫……当然他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那是好几座圆筒状的巨塔,位于中间的主塔更是高耸入云,几乎看不到顶端。螺旋状的路径向上蜿蜒,塔楼顺着道路层层堆叠,形状如同图画中的巴别塔般。

    见到此情此景,他们不禁发出由衷的惊叹。

    布兰卡是塔吉王国的首都、最繁荣的地方,也是少见垂直向上的都市,由主塔与第一至第九塔共十座塔构成,是名符其实的大都市。几座塔的空间配置十分类似:下面数层供银蚁、幼虫与照料他们的人居住,以上才是人类聚落,主塔的最高层则是蚁后与王族的所在地,一般人是难以进出的。他们将要投宿的旅馆的就设在主塔,一般城区商业林立,与其余九座塔都有空中桥梁连接,交通方便,可说是精华区中的精华区。

    "太厉害了!"身为厨师的帕芬则说:"看起来好像是一支支大型竹笋。"

    "恶,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敢吃竹笋了。"贝波想像了一下,嫌恶地表示,"其他城镇也是这样的吗?"

    "你是说'布莱克镇'?完全不是,布兰卡好一百倍!"车夫皱起脸道:"不仅鸟不生蛋,那里的人也没什么文化。要不是为了载客,谁会想去那种地方?"

    "是、是吗?对不起……"

    感受到车夫语气中的优越与对另一座城镇的鄙夷,使是船上最不敏锐的船员,也能从他的字句中咀嚼出这个国家黑暗的一面。

    布兰卡虽然繁荣,这里的人却因城市的辉煌而傲慢。他们对海外的人尚称友好,却很看不起与他们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布莱克人。他们能够与不同物种的生物和平共处,将他们奉为上宾,但甚至做不到将另一群人等而视之。

    随着鼎沸的人声拉近,众人对这座色彩缤纷活泼又充满活力城镇又更加惊艳了。街上的当地人肤色黝黑、身穿精致而用色大胆的长袍,在大街上逛街采买。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兜售雕花精细的工艺品;稀稀疏疏的银蚁或拉车载客、或替建筑进行加固,甚至大摇大摆在街上闲逛,已然是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车夫指示银蚁停了下来。

    "欢迎你们来到布兰卡——塔吉王国的首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海军据点在最东侧的第五塔,你们可以去那里求助。"

    不不,你载的这一车客人是海贼,去那边会出事的。不是客人出事就是海军出事。

    旅馆位于机能方便的地点,虽然简朴但是五脏俱全,而且价格实惠。罗与众人选择了在这里住宿。

    虽然有西莉尔斯的帮助,这里终究和北海不同。他们没有自己的情报网,敌人的了解也不深,所以只能从基本的搜集情报开始。他们有些人负责采买物资,有些负责搜查,或是到路上与人攀谈,获取一切有帮助的资讯。

    距离纪录指针存满还有两个多星期,实行计画的时间应该十分充裕。

    问题出现在两个星期后,这个国家的君主"梦洛隆女王"将在那时带着蚁后在布兰卡出巡游街。到时人们夹道欢迎,阵仗绝对不小,而海军的兵力也势必会提前增援部署在此,如果他们过于高调,又无法像在北海那样立即出航,后续就会变得麻烦。

    罗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个一两天,适应这里的状况之后,便着手开始搜集情报与制定计画。当然什么事都不发生是最好的,不过倘若有必要暴露自己,他们也必须事先拟定好撤退的方案。

    "记得自己的工作,别顾着观光而忘了正事,也不要引起过多的注意,明白了吗?"他抬起头,叮嘱自己的船员们:"当然如果事情告一段落了,想要游玩还是做什么都可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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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这里?西莉尔斯,妳给我摸着良心喔!不对,妳的良心已经被船长收走了。" 一角既愕然又怨怼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首先,心脏和良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对方拍了拍她的肩膀,"其次,布莱克镇很不错啊!别被表面的印象蒙蔽了双眼,而忽略了核心的本质,妳会发现它的好的!"

    "真是谢了,妳說的话我一句也无法理解。"

    在他们面前的"城镇"根本算不上城镇,而只是在山谷间兴建的一大片土屋。即使一车车装箱的货物被银蚁载出镇外,也无法挽救它荒凉的形象。

    但若他们从居住区在往深处走一些,就会来到一大片青翠可爱的果园带。那里种植着大量的经济作物"瑞克果",不仅可以酿造有名的塔吉红酒、种籽可以榨油,更是银蚁喜爱的主食之一。可以说,比起首都布兰卡,布莱克镇才是撑起这个国家运作的心脏。然而瑞克果在塔吉人心目中只是廉价之物,农民难以靠着种植瑞克果富足,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首都人口中的"穷乡僻壤"了。

    "不过,那又是什么?"

    佩金的话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她的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从布莱克到布兰卡的道路上,一排银蚁来来往往,剩下的则围绕着一座建筑的半成品,吐出砂石并加以固定。

    "那是……盖到一半的蚁塔,我记得是两年前开始盖的……不对,是三年前吗?"西莉尔斯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一面拍了拍将她搂得更紧的一角。

    "这个国家还真的到处都是巨型蚂蚁……"

    王国历任的统治者总是忽视蚁塔之外的发展,间接助长了布兰卡对布莱克镇的歧视。但三年前上任梦洛隆女王却一反之前的作风,宣布要在布莱克搭建一座与首都相同的蚁塔。

    总觉得有些奇怪。照理来说,每座蚁塔的建设都是耗费二十年以上的浩大工程。然而那座半成品看起来却已有布兰卡蚁塔的三分之一高,进度似乎十分超前。

    "比起这个,"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塔拉突然开口,"这里有旅馆能够住宿吗?"

    没多久,他们来到镇上唯一一栋有两层楼的房屋,也是最大的一栋,上头刻着"白鹦鹉商店"的大字。陈旧的货架上杂乱无章地陈列着各类商品,日用品、常备药品、在展示柜中的武器,甚至还有吧台,似乎没有规则可言。

    一个外表大约10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柜台。他有着一头白发和黝黑的皮肤,似乎在书写着帐本,"你好啊,我可以问一下这家店的老板在哪里吗?"她对着男孩说。

    男孩尚未回答,货架深处便走出一个人影。那是个脸上留着八字胡的老人,身材矮小而精瘦。他先是一愣,随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西莉尔斯?!"

    "好久不见了,卡卡图先生。"西莉尔斯指向后面的人:"这三位是红心海贼团的佩金、一角和塔拉。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她询问一旁的小男孩。

    "你、你们好,我叫做潘。"

    "这是怎么回事?!妳不是被绑架了吗?"

    "你是说那篇?'意图不轨的黑英雄,其实是掳走女勇士的恶龙'?"一角抱起胸,阴阳怪气地朗诵,"我第一次看到有哪个人质敢揪着绑架犯的领子的,真不愧是'女勇士'啊。"

    西莉尔斯暗自叹口气,这篇夸大的报导怕是为她吸引了一角不少的仇恨。

    "情况有点复杂——不过首先,我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在卡卡图三分怀疑七分困惑的目光中,她将一个小袋子递给对方。

    "我看到盖在村子外面的蚁塔了,进度比想像中要快啊!"

    "那东西有什么用?高高在上的女王,她以为在这里随便盖座塔,我们就会莫名其妙变得有钱啦?"卡卡图不屑地说:"有这种闲工夫,她怎么不让我们的瑞克果能卖个好价钱。妳这家伙可别被骗了……"

    卡卡图是个正直而勤恳的人,但她都快忘了他对他们国家的政治有多会高谈阔论。一但开启这个话题,就别想停下来了。

    不过,"别被骗了?怎么说?"

    梦洛隆女王是少数提倡地区平等的统治者,所以她原以为卡卡图会喜欢她的。总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值得深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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