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可惜她醒悟得太晚,师渠用麻布堵住了她的嘴,泪水把麻布打湿,她被捆起来倒在地上,师渠已经开始和无月讨论善后流程,她的生命就如同片刻之前她所不屑一顾元屏瑜的性命一样,被人轻易践踏。

    不出片刻,他们齐齐看向她,眼中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师渠转过头去,元屏瑜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她看见元屏瑜这个贱人蹲在她面前,狠狠扯过自己的头发,一字一句说道:“师姑娘,我知道你对太子殿下情深如许,我也知道,你自诩家世清白,是他的良配。可我从未想过与你争,你也心知肚明我的存在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过入东宫的心思,可你还是要因为一点嫉妒置我于死地,为什么?就凭我出身卑贱吗?

    流落红尘不是我的错,难道我生来就想要沦落于此吗?难道我生来就喜欢辗转在不同人身边吗?这是老天不公!你凭什么自恃好出身就随意决定我的人生?命运如此,我即便憎怨也只能认命,可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连我们的认命都要说上一句活该呢?从小到大我挨了多少鞭子、吃多少苦头、受多少折辱你知道吗?

    云楼夜夜都很热闹,人人都在嬉闹欢笑,可在我耳中,这都是催命的符咒!眼前风光富贵,他日冷席卷身,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可即便我一眼就能望到我的命运,我也还是咬牙活着。这辈子做了人,能活着,谁有心甘情愿去死呢?”

    师晴努力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到元屏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日里那样乖顺的一双眼,也能如此冰冷吗?

    见她这副模样,元屏瑜突然笑了出来:“太子对你来说,不过是你锦绣人生中又一朵艳丽的花罢了,你的人生一帆风顺,没有了这朵花,还有千千万万个良配,失去他你只会难过不甘,但你不会绝望而死。可于我而言,有个人是上天予我的救赎,就像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为了陪在他身边我能忍耐所有的痛苦。

    已经踏进光里的人,还能回到黑暗中吗?那样黑暗不再是困住我的牢笼,而是我的葬身之处。你我命运本是殊途,你用卑贱二字羞辱我的时候,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恨你。怪只怪你把事做得太绝。”

    “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没有回头路可走,师姑娘,你也一样。”

    师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想道歉,她只想回家,她什么都不要了,不再争了!她挣扎着往后退,巨大的恐惧啃噬她的五脏六腑,直到那把刀狠狠插入了她的胸膛,她看着自己的血溅在元屏瑜美丽的脸上,她没什么表情,甚至嘴角还微微翘起,像是——松了一口气。

    死前最后一眼,她看着精美的绣花鞋踩在柔软华丽的毯子上,喧嚣声褪去,光亮也终于消失了。

    师渠皱眉看着师晴的尸首:“师晴死了,太子和师氏要以什么为盟约?若真如你所说,云楼主人效力于太子殿下,我们这么做,还有活路吗?”

    无月的脸上尚有血迹,冷静道:“师晴这个蠢货,谁能想到她会直直找上门来要我的性命,现在计划都被打乱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只能赌一次了。你立刻请来太子殿下,我去找楼主,师晴的随从侍女都关起来,不能走漏一点风声,若是赌对了,你与双双的自由便指日可待了。”

    师渠转了转狐狸眼,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陪着元屏瑜赌一次。

    一个时辰后,无月坐在师晴的尸首前,血腥味遍布房间,不出意料,楼主拒绝她的紧急见面,以往每次求见楼主,都要白日里先与他身边的婢女通禀,晚间才能见到楼主。

    楼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创立云楼,深深扎根朝廷上下,他为什么这么做?又是什么样的权力能让他肆意派任彦凇暗杀朝廷高官?只有一种可能,他是皇族的人,又或者,他就是某个皇子王爷。

    朝廷新政施行以来,国主本人并不热衷,神毓太子性格温和,表面上看来不堪大用,对新政的态度模棱两可,朝中积极推行新政的只有几个孤臣,可就凭他们就能使新政看似坎坷实则高效地施行在京都周围吗?

    那日见过楼主,她斗胆提出了揣测,楼主恼怒,却不否认,还允许她接触师渠来完成她的提议,言语间不只是对新政的赞同,更加是对神伏回国的痛恨。

    这让她不禁开始把云楼和东宫联想在一起,神毓诱惑元屏瑜的承诺和他眼中流露出的野心与他本人的传言并不相符,他不是什么仁义懦弱的老实人,无月直觉觉得神毓太子绝不简单,甚至和楼主的关系别有奥妙。

    试问世上有什么人能够呕心沥血、不顾风险地在暗中支持一个并不得宠的皇子?无月觉得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在无月深思之际,神毓太子赶到了,他目瞪口呆盯着师晴的尸首,师渠跟在他的身后,神毓始料不及地后退两步,师渠扶住了他。

    “她...她...”神毓伸出手指着无月:“你们做了什么?”

    无月站起身来,向前几步,向神毓跪了下去:“殿下,师小姐今日气势汹汹来到云楼,欲要取我性命,屏瑜殊死反抗,不慎将她杀了,恳请殿下救救屏瑜,给屏瑜一条生路。”

    神毓不可置信道:“师氏的嫡女被你杀了,你还想要活路?”

    无月答道:“是,而且只有殿下能救我。”

    “你说说,我如何救你?”

    “殿下助我成为师晴,我愿做殿下在师氏最忠心的棋子。”

    师渠听得心惊肉跳,神毓的反应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一扫刚才的恼火无措,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元屏瑜。

    忽地,他摆了摆手,师渠心领神会退出房间。

    “你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与我宫里最低贱的奴婢没有什么两样,你说说,你怎么敢一次次做出令孤诧异的事呢?天下万民要都如你一般,孤倒要头疼不已了。”

    无月闻言,知道神毓不再遮掩,恭敬道:“屏瑜不敢,都是为了活命罢了。屏瑜会成为主君完成大业路上最好用的刀!”

    神毓的声音冷不丁变成云楼主人苍老的声音:“孤广纳贤才门客,对于有本事又忠心的人,孤绝不会亏待。”

    他悠哉悠哉地坐下,又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孤可以助你脱身,从今天起,你就是师晴。不过在你活命之前,孤还有一个考验。”

    无月道:“但凭主君吩咐。”

    “孤给你两个选择,这第一个选择,就是留在孤的身边,以师晴的身份做孤的谋士和妻子,第二是跟随赵聃去离国,博取他的信任。屏瑜,你要怎么选?”

    无月毫不犹豫道:“屏瑜愿去世子府上说服世子,届时会以师大小姐的身份追随世子左右,听凭殿下吩咐。”

    神毓哈哈大笑:“好,孤就给你这个机会,可若是赵聃不愿配合,屏瑜,你知道的,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屏瑜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神毓喃喃道。

    “殿下——”无月抬起头,问道:“殿下,若屏瑜有助于殿下,能否请殿下给凇哥一个机会,让他能光明正大入殿下麾下?”

    神毓本要往外走,闻言他脚步一顿,扭过头来,说:“自然。”

    “屏瑜,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应该会权衡利弊、审时度势,不该为没有用的感情做傻事,曾几何时你利用任彦凇为自己搏自由的时候,想过有一天会在背后为他筹谋至此吗?难道他比你梦寐以求的自由还重要吗?”

    无月没有回答,神毓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师渠进门问道:“殿下吩咐我将师晴毁去面容胎记,又叫我寻来可靠的婢子,这是何意?”

    无月看向他:“今后,我就是你的嫡姐师晴。”

    师渠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如此甚妙。只是今后你又当如何在师氏应对?”

    “很快我就会离开师氏,前往离国。”

    “离国?”

    “对,我会尽快拜见世子。不久以后我会随侍世子左右,与他一起前往离国。之后我会请求楼主让双双作为贴身侍女陪在我身边,你一定要亲自率人跟在我们的队伍里。”

    师渠点点头:“我知晓了。”

    说话间,门口进来个其貌不扬的妇人,笑呵呵道:“给师小姐请安,奉太子殿下的命,老奴来为师小姐上妆。”

    无月与师渠对视一眼,随即跟在妇人身后:“劳烦姑姑了。”

    半个时辰后,无月身穿与师晴来时无二的裙衫,半遮着面容来到马车前,师渠早就等候在旁,回过头来也不由得为那妇人的手艺惊叹:“真是好手艺,我还以为她活过来了!”

    “殿下身边能人异士辈出,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走吧,去世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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