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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说完,虞湘立刻羞红脸,后悔得想咬舌自尽。

    上天作证,她单纯地认为周钟言徒步往返跨江大桥太过可怜,才想着请他上楼喝杯水歇歇再走的呀。

    怎么话从口中一出来就带了三分歧义,七分旖旎。

    她垂下头,尴尬地挠挠眉心,滴溜溜的眼球忍不住从指尖缝中偷看周钟言。

    他双脚停在原地,鞋尖转了过来,正对着她,双腿站得笔直,右手插进大衣口袋。

    视线不断上移,当它落在周钟言脸上时,虞湘有一瞬间突然晃神。

    你见过晴日里的海面吗?

    不是站在岸边遥遥相望的那种。是你出海,泊在海面中央,世界只剩下天边的晴日和化为铜镜一般的海面,全方位立体无死角的阳光具象在你眼前,纯粹透明没有一丝杂质。

    阳光穿过手指指缝,你会想伸手抓住凌乱的光线,驱散心底隐晦的心思。

    虞湘直视着周钟言,坦坦荡荡。

    周钟言眉眼舒展,嘴角的笑意犹如清风明月,“下次。”

    ……

    更深夜静,周钟言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靠着椅背,手搭在书桌的边沿,手边放着的手机屏幕未熄,上面是虞湘在圣诞节发的朋友圈。

    文案很简单,只有六个字“祝我生日快乐”,配图是一张合照。照片里有不少人,他能认出的只有两位,张岚和张政尧。

    知道张政尧是在徐佑石事件虞湘的帮手时,他曾经在律师管理平台上搜索过“张政尧”这个名字,当张政尧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他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那天开着虞湘的车接走她的男人。

    如今,这个人又出现在她的生日聚会里……

    周钟言眼底一片晦涩,手指尖敲击着桌面,脑子盘算着什么。

    他坐直身,右手握住鼠标,点击右键在电脑桌面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时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始敲击键盘——《可行性分析报告》

    敲完,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不可否认,在过往对待虞湘时,他常常放任自由意志的沉沦,偶尔也会遵循自己本能的欲望,做出“不合时宜”的行为。

    然而经过庆大那个“失控”的夜晚,情感驱使逐渐令他后怕。理智开始与之撕扯。他们的身份关系,年龄差距还有他的家庭……他那段过去。

    渐渐清晰横亘在他们之间。

    理性构建起安全屋,周钟言需要用过去安全的行为模式,以理智的不带情感的思维去分析拆解,来印证它的合理性和可能性。

    夜更深了。

    周钟言在书桌前,面无表情敲击键盘,机械而单一地罗列着虞湘和他的各项条件和优劣势,像把一个完整的物件,拆散成一个个零件,两两对应比照,再拆拆减减,计算和找平。

    什么和什么可以实现等价交换呢?是美貌和财富?还是年龄和前程?

    他算不出,越写,脑子也越混乱。

    几番踌躇犹豫,在最后,周钟言终于在虞湘优势那栏,一顿一顿地打下——喜欢。

    嗒、嗒、嗒,又删除。

    然后快速在劣势那栏打下——费神。

    喜欢这事,太过主观,毫无标准。而那些隐晦的,无法言说的,为之损耗的心神,才是客观存在。周钟言这么告诉自己。

    就在此时。

    猝不及防的门铃声回荡在周钟言家里。

    他眉头皱起,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用手机切到门口监控,不出所料,蒋天的大脸正怼在摄像头前面。

    前几年,周钟言狼狈离开靖海市,在徐老师的推荐下来了蒋天的天成所。那时,他对生活提不起兴趣,也没觉得双辛市未来会是他安身立命之所,住了好一段时间的酒店。蒋天看不下去,连骗带逼硬要他去看房买房。

    为了耳边清净,周钟言买下了现在住的房子。没想到蒋天,一年没几个月在国内的人,非要高价盘下他家旁边独栋,跟他做邻居,闲得没事就跑来烦他。

    周钟言嫌弃地把手机扔在一边,没打算理会。

    门铃声在寂静的夜里,一遍又一遍紧促地响起,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周钟言不堪其扰,手指在键盘上搁了半天,打不下一个字,他叹了口长气,起身,下楼,往大门口走去。

    穿过小院,他停在黑色铁质大门前,只打开一条小缝儿,不耐烦地问:“干嘛?”

    门外,蒋天穿着睡衣裹了件长外套,脚下光脚踩着一双棉拖,冻得直跺脚,嘴里骂骂咧咧的,“你又换密码!防谁呢?”

    “防你。”周钟言也不客气。

    蒋天骂了一句,直接暴力推开大门,两手裹紧外套,往房门方向小跑。

    一打开门,蒋天就看见搁在门口玄关桌上摞得小墙高的布艺红玫瑰,他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立刻缩回,满脸嫌弃,一副“你怎么堕落成这个样子”的神情,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身后的周钟言。

    然后,蒋天一边熟稔地朝周钟言家里的酒柜走去,自顾自取了威士忌和酒杯,一边懒洋洋地说:“如果那是你打算送给虞大小姐的,我劝你慎重。”

    蒋天吞了口酒,驱寒,“虽说送礼物讲究另辟蹊径,但你这已经属于自掘坟墓的程度了。”

    周钟言无从辩解,只白了他一眼,就不该放他进来。

    “你到底干嘛来了?”

    “今儿这姑娘太粘人,没办法,来你这儿躲躲。”蒋天舒服地半躺在沙发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跟女人睡一张床。”

    “黄樱?”

    “不是,飞机上刚认识的。”蒋天笑得邪气,“两个字,火热。”

    周钟言无语,“跟黄樱分了?”

    蒋天笑笑没说话,倒起酒来。

    威士忌缓缓流淌进郁金香杯,杯口聚拢香草、焦糖风味和酒精构成的浓郁香味。

    蒋天给周钟言也倒上一杯,他们有诸多不同,但喝酒上还是很相似的,都爱纯饮烈酒入喉时一瞬的灼热。

    “她没联系我,我也没找她。”蒋天觉得这应该算是分了吧,但其实也不重要,他一饮而尽,“继承案赢得漂亮,她们拿了钱,还会在乎蒋天女朋友的身份吗?”

    烈酒入喉的瞬间,他脑子里闪过黄樱柔弱无措的样子,莫名笑了。

    女人,很有趣。

    那些看似坚强不需要你的女人,在离开时伤筋断骨丢下半条命,而像黄樱这种总是把离不开你挂在嘴上,没了你似乎就活不了的女人,走的最干脆决绝。

    蒋天眉眼皆笑,跟桌上周钟言的酒杯碰了个杯,“喝点。”

    周钟言斜了他一眼,举杯。

    “你在外面瞎搞,不关我事。但记住,别把手伸虞湘朋友身上。依她的脾气,不好收场。”

    蒋天眼尾皱起,笑得风流,靠着沙发,从桌上拿起一盒烟,抽出一根夹在指尖,在桌上敲了敲,点燃,吐出一口烟圈。

    “放心,这种对爱情还有纯真期待的小姑娘,没意思。她们还不懂,男女关系里,最健康最优质的男人是我这种,床上卖力,钱上大方。”

    周钟言手上的烟转来转去,再叼在嘴里,没点燃,只过过烟瘾。

    他闲散道:“渣男这词形容你都算浅显,你就一败类。”

    “诚实的败类不伤女人心,伤人的都是你这种人,蔫儿坏。”蒋天反击道,“你那套婚姻观高尚到哪里?什么喜欢不重要,合适才重要。婚姻里的第一要义是责任感。婚姻是达到成功人生最好的装饰品……”

    蒋天猛嘬一口烟,吐槽:“别的不说,这些屁话,你敢讲给虞湘听吗?”

    周钟言挑眉,右眼睑不自觉地跳动几下,沉默不语。

    只是酒一杯一杯倒得勤了。

    蒋天看着,摇摇头。

    他曾形容自己的心是一块贫瘠荒凉的不毛之地,他也从不吝于向人展露他的寡情与凉薄。对此,他坦然且习惯。

    而周钟言不同。

    他不承认,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早就被剜去一大块,成了无底的洞。他逃避,偏执地遮掩,插得花团锦簇枝繁叶茂,再顶着它招摇过市,令人钦羡。

    周钟言执着地活成世俗里对于成功的全部定义,年轻有为,名利双收,赚钱疯狂到被称为“律圈印钞机”。他执拗地认为自己需要一段婚姻,去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才能真正达到世俗的圆满。

    为此,他从不拒绝别人的牵线,频繁相亲。但又用各种蹩脚的借口,拒绝继续发展感情。

    这些年,蒋天笑着旁观。

    人,欺人自欺,总会有破灭的一天,周钟言终将迎来。他会看清苦苦维持的绿洲,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偶有风雨,便荡然无存。

    蒋天一双桃花眼里,藏着隐隐的同情,他觉得周钟言拿着自己羡慕的开局,做着自己不敢做的“傻事”,落得同他差不多的下场,也算讽刺。

    他碾灭烟头上的火星,打开电视,挥挥手示意周钟言赶紧消失在他眼前。就在周钟言上楼离开时,他说:

    “晚安,‘空洞’的人。”

    周钟言轻蔑一笑,“晚安,‘荒芜’的人。”

    夜又重新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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