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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院儿里的梅花树,白梅开得刚好,比寻常花期早了些。朵朵压在枝头,没有绿叶衬托,反倒更显素雅清冷,香味却大相径庭,浓得化不开。冬日的风吹过,远看似有飘雪。

    张文雅坐在轮椅上,掸去落在腿上的花瓣,合上书,缓慢地笑了,眼角的沟壑挤得更深:“他过得好吗?”

    “……”虞湘愣住,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很难说周钟言过得不好,可想想他那天眉宇之中的悲哀,更难说出他现在很好。

    张政尧瞟向她,抢先一步回答,“他挺好,虞湘是想问您周钟言为什么放弃——”

    “我是在问她。”张文雅出口打断,她扭头冲着虞湘又问,“你跟阿尧又是什么关系?”

    虞湘口气淡淡:“普通朋友。”

    重点落在了“普通”二字。这是她的一贯态度,无论她同张政尧私下再如何交好,对待两家长辈时,台面上的关系一定得是普通朋友,彻底打消他们的期待,不然会很麻烦,非常麻烦,后患无穷。

    张文雅敏锐察觉出侄子眼里的“酸涩”,微眯眼睛,端量这张年轻的面庞,“小姑娘,我的眼睛是老花了,但可还没有瞎。普通朋友?阿尧会五点等在这儿,替你约时间?”

    “姑姑——”

    张政尧觉得姑姑误会了,在为自己打抱不平,疯狂使眼色。

    “因为你是他师父的孩子。”张文雅在二人之间不断扫视,随后目光变得悠长,他们方家的人永远自私,永远不负责任又不肯放过别人,她语气愤懑,“瞧瞧你这张脸跟方念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你外公没有告诉过你,在外面遇到叫‘张文雅’的疯婆子,绕道走吗?”

    虞湘:“……”

    还有这档子事?

    张政尧:“……”

    她是这么以为的?

    张文雅摁了下扶手上的摁键,轮椅自动朝楼门口行驶,见状,虞湘着急地跟上去,“张主编,您和我家人之间的事我不清楚,我今天也不是为他们来的。坦白说,周钟言现在并不好,我能感觉到他在痛苦的自我折磨里,我想帮他。孙军案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师父为什么转做——”

    话没说完,张文雅突然回头,眼神似是冷刀剑刃,一剑封喉,虞湘不自觉噤声。

    张文雅做主编的年头比虞湘的岁数都大,论起气场的强势,虞湘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个小学生。

    “是帮他?还是害他?”张文雅明晃晃警告的语气,眼中冷到头上不是银发而是结了冰,她转回头,继续启动轮椅行驶,“方家人的事,我不管。方家人的忙,我不帮。”

    她对在楼门口等着的护工,用虞湘能听到音量说:“以后姓虞姓方的人来找,通通不见。”

    虞湘:“……”

    眼看着张文雅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虞湘泄气地靠着梅花树干,郁闷透了,想过他姑姑未必知道真相,但没想到会碰壁到一无所获

    哦,也不算一无所获。

    虞湘看着沉默不语的张政尧:“外公见过你那么多次,他没跟你提起过你姑姑?”

    “从来没有。”张政尧也很纳闷。她四十年前就去了靖海市,鲜少回来,为什么会跟方家有恩怨?

    虞湘无奈摊手:“得。一件事还没调查明白,另一件事又开始搞不清楚。”

    “还要继续查吗?”

    虞湘不满:“当然!越是他们逃避,越证明有隐情有问题。”

    张政尧叹息。

    虞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地址,冲张政尧扬了扬,“看来还是得去找孙军本人。这是我所有能查到他有可能居住的地址。走吧。”

    说完,抬脚就走了。

    张政尧在梅花树下,抬头望着一树梅花,想起了师父家院里种着的银杏树。

    什么是悔不当初。

    屋里,张文雅看着院中俩人离去的身影,低头沉默了许久,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拨过的电话:

    “喂,周钟言吗?”

    ……

    孙军一案时隔多年,许多记载的信息,早已大变。

    他入狱前,曾和母亲共同居住的房子,所在街道已经拆迁。孙军母亲,这些年东奔西走,为了筹措打官司的费用,拆迁分配的房子早就变卖了,后来租住的房子也退租已久。

    再加上,孙军属于无罪释放,他出狱后并不需要到辖区派出所报备,虞湘想找到他基本属于大海捞针。

    张政尧开车载着虞湘跑遍了纸条上写的几个地址,别说找到他本人了,就是还记得孙军这号人,能给些线索的人,也没有。

    虞湘窝在副驾驶,莫名有些哀伤。

    当年这起案件闹得满城风雨,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这才过了几年,就如同一阵烟被飞吹散,什么也不剩下了。

    车子停在马路边,张政尧下车去买了些快餐,跑了一天,将就垫垫肚子。

    他递给虞湘,见她手指不断敲击电脑,特别焦虑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宽慰道:“毕竟差点被定为□□杀人犯,可能他不想再被公众议论,低调躲起来了。想找到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在这儿继续帮你找,你先回双辛,不管是辞职还是……总得处理吧。”

    话没进到虞湘耳朵里,她摘下防蓝光眼镜,下意识接过递来的汉堡,脑子里还在反复思索着,自言自语:“明明孙军在2013年,零星还有他工作的消息曝出,等到2014年,直接销声匿迹,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媒体都是一窝蜂跑,孙军的新闻价值已经被榨干,不被关注也很正常。”张政尧想了想又问,“微博博客呢?他总得赚钱工作。自媒体时代,不会完全没消息。”

    虞湘一边掀开包着汉堡的纸袋,一边脑子飞快转着,赚钱,工作,钱。

    钱?!

    虞湘惊呼:“我们太蠢了!国家赔偿的案子!”

    张政尧心领神会,在虞湘满怀期待地注视下,无奈地摇摇头,下车去打了电话。

    没几分钟,张政尧上车,立刻发动车辆。

    “申请书上的地址,果然不在你这个纸条上。”张政尧说。

    ……

    一路飞速行驶,然而当他们赶到这个地址,敲开房门时,开了一条缝的门后,站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正戒备地看着他们。

    张政尧开口:“麻烦问一下,这里是孙军家吗?”

    女人神情有些疑惑,“不是,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虞湘接跟着问:“那您知道之前住在这房子,是谁吗?您是买的?还是租的?”

    女人眼中戒备更重了,甩了句“不知道”后,哐地把门关上。

    “……”

    俩人吃了闭门羹,相视无言,沉默地走在小区里,最后的线索也断了。

    落日晚霞近在天边,似是触手可及,橘粉色余晖落在她的侧颜。虞湘眉头微微蹙着,细长的眉毛朝下,透着失落。

    偶尔,她的眉眼会流露出让人心疼的破碎。

    张政尧不忍心,停下脚步,他用手机查询了一下,两步上千拽住虞湘,领着她转身往回走,“四年前,他还住在这儿。我们去居委会问问,搞不好有他其他的信息。”

    虞湘长呼口气,点点头,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居委会接待室里面,坐着个小姑娘,神情不冷不淡,听她说明来意后,眼皮都没抬起来看她,一口回绝:“别说这个人我没听说过,就是知道,涉及公民隐私,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是,我明白。其实只是想让您查一下,他之前是不是住在这儿。您这边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如果有的话,帮我问问他,方不方便见我一面。”虞湘弯腰解释道。

    “你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我真给你查不了。”女人冷漠地说。

    虞湘还想再说,被张政尧拉住胳膊,“回去再想其他办法。”

    虞湘甩开他的手,继续跟接待室里的小姑娘说:“我没有让你违反规定,也没有想获取他的信息。只是想你帮确认或者打听一下,有没有这个人。他被误判为杀——”

    “你有完没完啊?说了查不了。周边几个小区,一共多少住户你知道吗?租户搬来搬去的,我怎么给你确认?”女人不耐烦起来。

    虞湘脾气上来了,“这儿就只有你吗?我要找你们负责人。”

    “找谁也没用。”女人挑衅地看着她。

    虞湘气不打一出来,拿出手机要打电话,被张政尧一把夺过去,背在身后。

    “你闹够了没有?!”张政尧沉着脸,语气严厉地斥责她,“今天陪你疯一天了。你究竟想查出真相,还是想找出蛛丝马迹证明周钟言变了心志,都是别人的问题,别人背叛了他伤害了他,给他找个合理化的理由。”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张政尧烦透了,烦透了这样的虞湘。

    “就算是,又怎样?”他挑挑眉,质问她,“刑事领域有一群死磕派律师,常年为这种案子奔走,他们就没有受过委托人的背叛和伤害吗?他们的血泪史写成书都要分上中下册。这影响他们一直在路上吗?如果你一定要个理由,我可以给你。”

    虞湘站着没说话,眼睛直愣愣瞪着他。

    张政尧个子很高,低着头,居高临下冷冰冰地说:“因为他信仰不足,心志不坚,误以为自己热血到可以不畏一切,事实证明他不是。现在人家回到了正轨,徒留你傻傻给他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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