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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在萨村,祭祀哑神是一件非常高尚的工作,普通村民根本没有祭祀哑神的资格,只有作为祭品的资格。

    九妹以为自己的死亡与重生之间相隔了很久,但当看到尤十没什么变化的面孔那一刻她意识到并没有过很久,也许只有五六年,又或者更短。

    尤十弯下腰,将九妹扶了起来。

    九妹看到他的眼睛周围还遗留着没有擦干净的彩墨,她等站稳后迅速远离尤十。

    “谢谢。”她侧身略过尤十快步离开。

    黄家的大门早已紧闭,九妹是从墙上翻过来的。

    越过窄桥的时候菱缇正好与她擦身而过,“你错过了晚膳,现在厨房里可没吃的了。”

    九妹脚步顿住,犹豫片刻,换了一条路走。

    回到屋内,九妹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有些干瘪的苹果,用水简单的洗了洗,放到嘴边啃下一口。

    干掉的苹果甜味褪去酸味,甜味更浓,正当九妹心中庆幸时,下一口苹果显露出大片的黑色斑点,这个苹果早就坏掉了,九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在几番纠结下,还是把苹果给扔了。

    她饥肠辘辘的躺在床上,想借着睡眠熬过这饥饿的一晚。

    可惜越饿就越清醒,越想干什么老天偏就偏不让你如意,今夜的猫叫声格外喧嚣,几乎是在此起彼伏地疯狂尖叫,吵得人闹头疼。

    九妹一把推开窗户吼道:“能不能安静一点!”

    远处的几只围在一起的黑猫噤了声,它们蹲坐在地上整齐划一地歪着脑袋看向九妹,数十只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绿光。

    九妹重新阖上窗户,扑倒在床上,裹紧被子坠入睡眠中。

    .

    血液溅射到水晶石上,透明的石头间相互映射,红色如同波浪淘水遍布在所有水晶石之中。

    咚咚咚……咚咚……

    尤十脸上绘制着彩墨,围绕祭坛随着击鼓之声舞动躯体,喉间发出怪异的歌调声。

    祭坛中央仰面躺着的女娃娃双眼睁得极大,一副死不明目的样子。她的父母站在一旁,明明眼中噙满了泪水,却依然要尽力表现的高兴,因为他们的女儿因哑神而死,灵魂献予了哑神,这是荣幸至极的。

    “为了哑神——”尤十歌声嘹亮。

    众人随着歌唱,“为了哑神——”

    “请哑神保佑,请哑神庇佑,请哑神护我们萨村永世无忧——!”

    “永世无忧——!请哑神显灵——!”

    因为哑神之前的话,九妹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只抓着哑神衣角的手越攥越紧。

    祭祀仪式维持了一天一夜,直到女娃娃的血液干涸,他们才祭祀完毕。

    他们离开没多久,大堆的老鼠从角落里钻出来撕扯着被扔在祭坛上的女娃娃,舔舐水晶石上的血,它们看上去十分熟练,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这些老鼠们就是哑神“显灵”的元凶,萨村人以为哑神取走了献祭之物的血肉,谁知其实是这群小家伙们干的好事。

    九妹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冷不丁地开口,“如果我被献祭了,您会开心吗?”

    他偏过头,「为何?」

    九妹也偏过头看他,“您不会开心吗?您应该开心的。”

    「我不会接受你的灵魂,就像我永远不会接受他们的灵魂一样,人类的献祭只是一厢情愿,你死后只会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如不愿转世,便会化作风雨,与这世间融为一体。」他的语气平淡至极,听不出一丝情绪。

    “那也挺好的。”九妹耸了耸肩膀,“我不想再做人了,当什么都比当人好。一出生就要分三六九等,连命都不是自己的,死亡也没有权利做主。”

    见他不言语,九妹以为他不喜欢死亡的话题,便踮起脚尖,手指推了推他的面具,把面具推的歪斜,又在他扶正面具的时候露出得逞的笑容。

    九妹说:“您也别伤心,等我变成风以后就天天跑过来吹您,这样您也不再是一个人了,对不对?”

    说完以后九妹才想起来他作为一个神仙肯定不会在意孤不孤独,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自己没自己都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九妹不禁心里落寞起来,她仰起头看向祭坛的顶端,天花板中央绘制的澡井红绿相间,层层叠叠,一眼望去似乎能看到天空的尽头,犹如自己的人生一般,满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

    “我不想再做人了,我想成为风一样的东西。可惜风不会说话,您不知道哪阵风是我,要是认错就不好了。”

    .

    九妹趴在桌上看黄崖教自己下棋,她不会下棋,上辈子哑神只教过她识字念书,没有教过她这个东西。

    “你这样走,会被我吃掉的。”九妹落下一子,将黄崖的“卒”吃了。

    可黄崖却脸上丝毫不见愁意,反而笑容更甚,他的“车”忽然越河,将九妹“帅”旁的“马”吃了。

    ——将军。

    九妹愣在原地,半响后她将手中的“炮”啪地一声放在棋盘上,“竟然如此阴险!”

    ——这不是阴险,这叫做智取。

    “算了,再来。”九妹将象棋重新摆好秩序,她将一枚铜币抛起,仍由它落在桌子上。

    铜币旋转许久,却以着一个站立的姿势停下了。

    九妹眨巴着眼睛,“这……还真是少见。”

    ——我们已经下了八盘棋,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见黄崖这么一说,九妹才回了神,“不好意思,我只顾着自己高兴,全然忘了大少爷。”

    她连忙站起准备收拾棋盘,可她还没动手,黄崖就先一步将棋盘搬走,黑棋与红棋随意的混在一起被倒进木盒中。

    ——最近出了何事?

    九妹一愣。

    黄崖说——今日看你来时闷闷不乐。

    难怪突然要教她下棋,原来如此。

    九妹不愿让黄崖知道自己是重活一次的人,便隐去的真正缘由,“没什么……私事罢了。”

    黄崖看了她一眼——若是有任何忧虑之事,我可与你分担。

    九妹笑了,“多谢大少爷关心,不过我觉得大少爷也许更需要我的关心。”

    见黄崖挑眉,她用肘弯撑着桌子,背部挺直,身子向前靠,笑盈盈道:“大少爷在这里觉得孤单,我便是来陪大少爷解闷的,但现在却变成了您安慰我,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沐渊要向您赔罪才是。”

    ——你要怎么赔罪?

    九妹眉眼弯弯,“这当然得由大少爷来定啊。”

    黄崖听闻低头沉思,片刻后他右手指节曲起,伸向九妹的脑袋……

    给了一个脑瓜崩。

    “啊!”九妹痛的捂住脑门。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还不快实话实说。

    九妹揉着脑门乖乖蜷缩回木椅上,“倒没什么事,只是遇到了几位旧识……关系不好的旧识。他们认不出我,但我能认出他们。”

    ——既然他们认不出你,又有何担心?

    “但我真的很害怕啊,看到他们就害怕地不得了,好像又……”九妹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闭上嘴。

    ——又什么?

    她的眼神飘忽,“就是害怕,很害怕,早上晚上都害怕,连梦里都在怕。”

    黄崖问——他们是何人?

    “普通人而已。”见黄崖眉头又皱起来,明显是对自己的话不满意,九妹补充道:“萨村人。”

    ——萨村我略有耳闻,那是一个极为偏远的村庄……

    还未等他写完,九妹就心虚地抢先开口,“幼年时期遇到过他们!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黄崖将那段未写完的字用用毛笔划掉,另起了一行——何事?

    “和哑神有关……”九妹一开始支支吾吾,她突然想起反正黄崖不知道自己曾经,编故事不就好了嘛!于是她脱口就来,全然没有注意到黄崖越来越深的眸色。

    ——我倒是不知道……

    九妹忙道:“我的过去,大少爷你自然是不了解的。”

    黄崖叹了口气。

    ——罢了。今日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九妹下意识看向窗外,天色依旧大亮,还能隐约看见有鸟儿飞,她说:“可是……”难道黄崖在向自己下逐客令?这是从未有过的,从前只有她自己想不想走,可没有他主动提出让自己离开的,莫非今日真的是她言辞不妥,让对方生气了?

    可她也没说什么呀。

    黄崖看了她一眼,写道——不想走?

    九妹一愣,她犹豫着点头。

    ——那便不要走了。

    黄崖放下毛笔,走到窗边,啪地一声合上窗户,从内拉上栓,反了锁。

    .

    胡竟站在九门的屋外敲了好久的窗户,里面也没有半点动静,他只得站在外面等人睡醒。

    从天黑等到天亮,他闲的腿直发抖。

    太阳都高高挂在天上了,早起的鸟儿在他身周围拉了一圈屎,屋内的那人还是没有丝毫起来的意思。

    胡竟用掌心用力拍着窗户的实木边框,“姑娘!太阳都照屁股了!”

    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丫头……睡死过去了?”胡竟两指捏着下巴困惑道。

    他转身想走,可刚迈出几步又退了回来,他一拍大腿,不行!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而昏迷过去,自己就这样走了,那怎么行?!他胡竟不就害了一条人命吗!

    胡竟抽出腰间的长剑,将剑身从窗户的缝隙中伸了进去,细细摸索一阵,又向上一挑!

    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收回佩剑,推开窗户静悄悄地翻了进去。

    “姑娘?沐姑娘?”胡竟低声唤着。

    看了一周圈也没见着人影,胡竟将猫着的腰挺直,挠了挠头顶,“没人?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没找到想找的人,胡竟现在也没有什么借口继续在人姑娘家闺房里逗留。

    胡竟觉得自己像个人人喊打的变态,巴不得快点走。

    他一条腿刚曲起搭在窗台上,就听见身后的柜子发出哐当一声,不由得寻声回过头去。

    深色的实木柜门掩着一条缝,它坐落在最里侧的墙角处的阴影里,这个位置无论何时阳光都无法照射到。一把金属小锁躺在木柜前面的地板上,小锁上面布满了铜锈,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年代已久,几乎不用靠近就能闻到从上面散发出来的铁锈味,让人觉得舌尖发麻,仿佛亲自尝到了铁锈的甜腥味。

    胡竟跳下窗台,朝木柜走了过去。

    那里面放着的似乎是哑神神像,但除此以外,还给人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他的指尖抵着柜门的上角,轻轻的往外拨,过程中鼻尖冒了一层冷汗。

    “这……这是?!”当看见里面摆着的东西时,胡竟猛地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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