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

    他们坐在咖啡馆靠玻璃窗子的一边,点了两杯口味不同的咖啡。其实,吴坤并不喜欢喝咖啡,身为军人,他们从内心深处本能的排斥任何外国的东西。咖啡,迪厅,红酒,牛排,英语,甚至女性主义,他都从心里排斥,他也本能的认为,张启之所以年纪这么大了,研究生读完了,还不想结婚生子,还想要读博士,都是因为她读的专业是什么外国文学,她的思想就是被这些外国的什么狗屁女性主义或者女权主义给影响的,这也算是新时期帝国主义对中国进行的资产阶级渗透。

    这些个想法,吴坤当然不能对张启说,他有自己的策略。

    咖啡冒着热气,上面还拉花了看不太懂的图案,张启一直看着咖啡,并没有用勺子搅动,吴坤看着张启,也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咖啡,脑子快速的整理了思路,然后深情的抓住张启的双手,张启本能的拒绝,但是没有来得及缩回,她脸上掠过一丝不屑的尴尬笑容,然后缩回手,用勺子搅动着咖啡,没有看吴坤。吴坤撒娇的说:“亲爱的,我真的是想你了,昨晚上梦见咱们结婚,婚礼是中西结合的,你穿着婚纱,我穿着长袍马褂瓜皮帽,你正在跨火盆时,突然一阵奇异的风刮过来,现场一片混乱,然后你就不见了,我们就找啊找啊,你爸爸妈妈特别着急,就是没有找见,我在梦中大哭惊醒,醒来发现枕巾一片湿。”

    张启睁大眼睛看着吴坤在自己面前声情并茂的演讲一般,冷笑着说:“是不是在梦里还梦见一个金甲神人?”

    吴坤不解的问:“什么金甲神人?”

    “《西游记》里百花羞公主对黄袍怪撒谎时就说自己梦见了金甲神,要索她的命,如何如何啊。你应该也梦见一个金甲神,他告诉你要是今年不结婚,就会遇到什么麻烦之类的话啊。”

    吴坤着急,解释说:“我真的是梦见咱们结婚,你半途不见了的,湿了的枕巾可以证明。”

    张启还是冷笑一声,说:“枕巾湿了也有可能是口水,如果你有眼泪,送你一首《不让你的眼泪陪你过夜》,说吧,今天来真实的目的。”

    被张启识破心机的吴坤,也坦然的笑了笑,说:“我今天来就是一件事情,咱们结婚吧!”

    这突如其来的算是不正式的求婚,张启有些意外,她看着吴坤认真的样子,心有些乱,她没有说话,喝了一口咖啡,眼睛看向窗外,吴坤再一次说:“启,我说的是真心话,咱们结婚吧!嫁给我吧!”

    张启直直盯着吴坤,说:“说,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现在有什么不妥吗?”

    张启又一次冷笑着说:“你说现在为什么不妥?我妈给你打电话了吧?你也不支持我考博,对吧?”

    吴坤再一次被识破,只好坦诚的说:“阿姨是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是不支持你工作,只是,我觉得咱们也已经谈恋爱这么久了,感情也不错,年龄也到了,咱们应该先结婚,然后再说别的事情,再说了,我觉得你一个女孩子,靠着自己的勤奋努力,读完了研究生,又是备受尊重的大学老师,这已经很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读博士,自己给自己找压力呢?”

    张启讽刺道:“按照你和我妈妈的观点一致这一点来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和我并不是同代人,你应该和上辈人是同代人,你狭隘的观念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可是,难道不该是一代比一代过得更自由吗?你为什还要占一个年轻人的名额?”

    吴坤被张启激烈的情绪和犀利的言语说的无话回应,他再一次试图抓起张启的双手,被张启果断的拒绝,吴坤有些哀求的语气说:“亲爱的,说这么多,都是因为我爱你,我们相爱,为什么不结婚?你别这么激动,更不要上纲上线,好吧?”

    二人长久的沉默。

    咖啡馆里人来了又走了,只有他们倆在玻璃窗前凝住,让空气也凝住。

    张启一脸冷淡的说:“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因为爱我而结婚,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真诚的面对自己的真实内心!我先走了。”

    张启起身离开,吴坤坐在原地没动,他有一种被张启脱光了衣服赤裸裸展示灵魂的感觉,有种羞愧,有种难为情,其实还有一种意外的惊讶。

    吴坤惊讶什么?

    从开始相亲到以后这几年的相处,吴坤一直觉得张启是那种心思单纯的女孩,除了学习,她不擅长家务不擅长交际甚至不擅长观察人,他觉得自己是完全可以掌控得住张启的,也觉得张启简单的根本看不透自己的心机和伎俩,所以,他一直在计划,步步为营,可是,今天当张启说出“每个人都应该真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时,他顿时意识到,张启根本不是他一直以为的单纯傻,人家姑娘是有大智慧和良好的修养,不说不代表不懂。

    自己真他妈是自做小聪明!

    张启在失望之余,更加坚定了考博士的信念。

    妈妈支不支持不重要,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可以了;吴坤的态度,让她明白,牺牲自己的事业前途嫁给这样的男人岂不是更愚蠢?

    道理都是清楚地,但是毕竟还是有一种无形的巨大阻力在她的心理,张启知道,自己还没有强大到完全逆流而上的无所畏惧。

    她第一时间拨通了何璐的电话。

    何璐正在满脑子的想着杨光军,想着他们的关系该如何样发展,自己梦里梦到的那一声“沙漠之花”到底有什么寓意?是预示着自己如沙漠之花一般强大坚韧还是如沙漠之花一般的不通常态?

    张启的电话把何璐从戈壁的想像拉回西京,何璐感觉到了张启的迷茫和颓废,她主动约微微一起第二天三个人聚会。

    微微正好这几天从县里回来,准备看房子。

    七十

    三个姑娘在金沙国际的一间日料店见面。

    微微一上来就特别兴奋的抱住何璐和张启,“亲爱的亲爱的”叫了遍,又把自己的一个小手包扔在座位上,一脸嫌弃的说这个包,把她胳膊下面的衣服磨出球球,她要换一个LV,看着微微,何璐故意调侃她是小暴发户,小土妞,微微也不生气,笑着自我调侃说她这样的土妞也就配背个路易威登(LV)的包包。张启听微微说她们的招生很不错,事业红红火火,看着微微老板娘姿态十足,真心羡慕,她说不像她自己这样不自由。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被张启这一句话打破,微微和何璐都问:“怎么了?”

    张启说了自己考博得不到妈妈和吴坤支持的事情,何璐还没有说话,微微先表态:“管他干什么!想考就考,我们支持你。男人都是自私的,他自己不上进,还害怕你到了北大读博甩了他,你就考,他要是愿意等就让他等着,他要是不愿意等就拉倒!北大青年才俊多着呢,还用在他一个山沟沟当兵的身上浪费青春?”

    微微像个小钢炮一样,激烈又通透,何璐点点头对张启,表示赞同,张启有些犹豫的说:“其实,道理我都明白,就是心理总有些不舍,毕竟这几年感情,他也对我不错,可是他不支持我,我又特别恼火,也有些失望,就很纠结。”

    何璐说:“我特别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以你的能力和实力,不读博士实在是可惜了。你就好好考,先不用征得他同意,考上了你就去北京上学,这其实也是对你们感情的一个考验,如果分开一年,彼此感情没有变,那一年后就结婚。这不只是对吴坤的考验,其实也是对你的考验,说不定你在北大会碰到新的更适合你的男孩,会多一个选择,你可能更明白自己需要怎样的爱情和爱人。”

    张启听了何璐和微微的话后,心里有了力量。

    她一直清楚,自己没有何璐观察世事的精明,也没有微微勇往直前永不言败的冲劲儿,她不擅长一般意义上女孩的美貌打扮,也不擅长八面玲珑的交际应酬,她只想在自己喜欢擅长的专业知识领域里,做一枚安静知性温和的妹子,与大师对话,与名著为伍,与文艺共生,与文明同步。现在,她就要向着自己的目标迈进。

    微微除了要买LV,要吃大餐,要保持自己大城市人的气质之外,最重要的任务是,在西京城看一处合适的房产,他们要买房子了。

    微微骄傲的说她要买一个三室的房子,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书房,还要有大大的阳台,够她养花养鱼喝茶。何璐和张启表示两室就够用,微微笑着说不够,她和李儒佳是同居不同床,一人一间屋子。何璐和张启惊讶的揶揄微微作,说她故作处女梗,微微也不生气,她思路清晰地说:“以前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太年轻,总觉得只要多顺着他的意思,乖一些,就能拿住他,可是,后来你们也知道了,不但没有拿住人家,人家还觉得他占了便宜,想着干指头蘸盐呢,我也付出了代价喽。所以,这一次,我从开始就对李儒佳说,必须等他有了钱有了房子我才嫁给他,嫁给他的那一天,我们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你们肯定觉得我太作吧?我这不是作。一方面我是怕重蹈之前的覆辙,把自己陷入被动;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用这个方法激励李儒佳,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想要与我结婚,那他就会努力的想办法挣钱买房子,男人的雄心需要女人的激发,懂吧?而且事实证明,我的方法和思路都是非常有效的,你们看,前后一年多时间,他就挣够了买房子的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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