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

    微微的理论,何璐和张启觉得是有些奇怪的,但是,她们俩又不得不承认,微微的确是创业中最好的伙伴和最有力的爱人,这一点,何璐和张启自愧不如。

    聚会是短暂的,但是巨大的信息量和精神力量却是长久的。研究生三年中,她们三个性格脾气迥异的女孩子,在求同存异中愈来愈价值观念一致,她们有理想,有情怀,有坚守,不随波逐流,积极勇敢向上,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杨光军拉练的日子很快结束了。三个月的分离,除了让自己更加坚定爱何璐,他也学会了变通,学会了设身处地,学会了理解何璐。

    火车又一次行进在戈壁的荒凉上,可这一次的心情与来时大不相同,这一次是满满的喜悦满满的期待。杨光军在火车上,看着外面大戈壁上的格桑花,觉得那么美!他在心里想象着反复练习着与何璐见面时的情境。第一句话是什么?第一个动作是什么?第一口气息是屏住还是自由的呼吸?何璐还生气怎么办?何璐要是骂自己怎么办?何璐要是不原谅自己怎么办?…….

    杨光军心里这些无尽的假设和想象,还有情不自禁的幸福感,被何璐的一条微信打破。

    “我妈妈住院了。”这是何璐在两天前发给杨光军的一条微信,杨光军在火车开出戈壁进入城市后,手机信号才显示给他,他前半段路上的那些想象又变成了后半段路程上焦急的归心。

    何璐妈妈那天早上七点多起床,如往常一样,上完卫生间准备洗嗽,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接着一阵恶心,还没等她出卫生间,“哗”的一口,吐在了卫生间白色的地上,何妈妈回过神一看,发现吐得是口鲜血,白色的地砖衬的那血格外的鲜红刺眼,这红色也把何妈妈吓了一大跳,她快速的整理思路,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还没等想明白,又连续几大口鲜血“哗哗”的吐在地面上,她再也顾不上想怎么回事儿,赶紧大声喊了丈夫去县医院。

    一段并不长的路,怎么就那么长?一个小县城,怎么还堵车?

    医院里人熙熙攘攘,他挂了一个内科号。

    坐诊的医生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刚睡醒没睡醒的样子,还带着一股上班的怨气,一杯茶,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护士坐着。何爸爸把妻子带到医生跟前,医生并没有抬头看,“嘶溜嘶溜”的喝着热茶,问道:“怎么了?”

    何爸爸焦急的回答:“我老婆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嘴里全是血,吓得人啊!”

    医生放下茶杯,看了看何妈妈,说:“张口。”

    何妈妈张开嘴巴,牙齿上嘴唇上牙龈上都是干的血痂,嘴里好像还一直有鲜血渗出。医生看了看说:“你没有吃什么辛辣刺激的东西吧?有没有吃什么特别坚硬的东西?”

    何妈妈摇摇头,医生又看了看,说:“只是嘴里有渗血,应该不是内脏的出血,我建议你去口腔科看一下,估计是口腔问题。”

    对于医生的这个解答,何妈妈有些半信半疑,何爸爸连连点头,带着何妈妈去医院的口腔科就诊。

    口腔科的医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金丝边眼镜,涂着烈焰红唇,相当吓人的红色,何妈妈看着她的嘴,不由想起自己早上吐在卫生间白色地板上的血。

    医生看了看何妈妈的牙齿和口腔,然后很肯定的说:“你这个没啥大毛病,应该是牙龈出血,建议你去洗个牙,把牙齿上的细菌去去,保持口腔卫生健康,过几天就好了啊。”

    何妈妈实在是疑问重重的说:“牙龈出血?不能吧?牙龈出血能一直渗血?还这么大的量?”

    被质疑的医生马上变了脸,生气的说:“你这同志,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对医生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就不要来我这里看病啊。你们出去吧,下一个。”

    何璐妈妈据理力争道:“你这医生什么态度?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没有让我信服,我的牙齿一直很好,也从没有过牙龈出血的情况,怎么这次就会出这么多血?和你探讨,你这什么态度!”

    医生也不甘示弱:“嫌我态度不好,就去态度好的医院啊,我就这态度,你爱看不看。”

    何妈妈激动地向前,想要继续理论,何爸爸赶紧拦住她,陪着笑脸对医生说:“大夫,我们看我们看,你快开单子啊,我们一会去就去洗牙,我们…….”

    何爸爸还没有说完,何妈妈突然“哗哗”的几口鲜血喷到了医院的地上,医生的桌子上,何爸爸的衣服上,大家一片哗然,乱成一片。

    何璐第一时间赶回了县医院,没有任何迟疑的把妈妈送到了西京医院消化病医院。

    在送医的路上,何妈妈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何璐用一个塑料袋接着鲜血,她害怕极了,从没有见过如此危急的状况,她有些慌乱,何爸爸表现的很镇静,他一边握着妻子的手,一边安慰何璐:“璐璐,不怕,到了西京医院就好!老婆,坚持住!”

    西京医院消化病医院急诊科。何妈妈上边吐着血,下边开始便血,何璐眼泪不住的流着,她好像觉得妈妈的脸有些凉了,她一边害怕一边在心里祈祷,祈祷妈妈要扛过去,祈祷不幸不要降临在他们家,祈祷杨光军能立刻马上来到自己身边与自己一起扛这快要扛不住的状况,祈祷……

    何璐心乱了。

    急诊科的医生以最快的速度,给妈妈强行压了管子,把血止住,然后医生把何璐和爸爸叫到办公室,告知了他们真相。医生是这样说的:“你妈妈这是属于肝硬化引起的消化道出血,并不是你们县医院说的什么牙龈出血。出血量这么大,说明你妈妈的肝脏已经出现了大问题,医院需要在止住血后尽快给你妈妈做肝脏的支架手术,能从根本上缓解出血问题。不然就算这次止住了血,随时都有再出血的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们家人要商量一下,给出一个意见,我们好安排手术。”

    何璐没有迟疑的说:“我们做手术,这个不用商量,医生,请您尽快安排手术,救治好我妈妈!”在一旁的何爸爸不住的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医生又说:“你们这个患者是哪种医保?我要给你们讲清楚的是,我们做这个TIPS手术用的支架有两种,一种是国产的,比较便宜,一种是日本进口的,比较贵,而且进口的不在医保范围内,就看你们家属决定用哪一种了。”

    何璐和爸爸还没有搞明白状况,医生又说:“如果用进口的,手术下来大概在14万左右,你们报销完后,估计自己得花到九万左右。”

    何爸爸回过神来,说:“现在不是说钱的时候,我们就用进口的材料,不报销我们也用,大夫,就是烦请您一定要治好我爱人的病啊,恳请您了!”

    医生严肃道:“这个你放心,我会亲自来做手术,手术的成功率99%,放心吧!你们现在就去准备钱,我们尽快安排手术。”

    医生的诊断,于何璐和何爸爸都是晴天霹雳。何璐认识到妈妈病的很严重,随时有生命危险;何爸爸在心里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手术是第二天早上第一台做的。何妈妈被送进手术室时,很平静,她强颜微笑的拉着何璐的手说:“没事儿啊,妈妈一会儿就出来,你和爸爸乖乖等着啊,不怕!”

    好像妈妈是在安慰女儿丈夫,同时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手术室门头上“手术中”的灯亮了,何璐和爸爸在外面安静的等候。无比漫长的等待,充满了无限的假设无限的心焦,何璐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又出现着妈妈的脸庞,笑容,痛苦,严肃,和蔼,还有和自己在一起的几乎点点滴滴,这些平日里深埋在心底的情景画面,此刻就像是被什么放出来一样,汹涌在何璐的心头,接着汹涌出何璐的眼眶,泪如豆下。何璐的目光穿过朦胧的泪水,盯着“手术中”的字,眼睛开始模糊,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呼吸开始困难。

    何璐觉得自己需要上厕所,她像是拉肚子了,上厕所一趟又一趟,又总是拉不下,前前后后上了十一次厕所,好像只有这样子,才能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手抖的不是那么厉害了,呼吸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何爸爸一直安静的坐着,从头到尾没有动,浑浊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何璐没有和爸爸挨着坐,她看到爸爸很精神,又特别的苍老,心里不由又生出一份忧伤。

    在等待的两个小时里,何璐脑海就像过电影一样,二十多年的生活历历在目,让她害怕,慌张,怕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生活,这样与父母一起的生活。这样的害怕,又让何璐心生懊恼,恼自己当年上大学时坚持不让父母送,恼自己为了杨光军和父母怄气,恼自己这些年总是自己做主不让父母开怀,甚至恼自己身体不好给父母徒增无形的精神压力,恼自己…..

    这些挥之不去的懊恼,令何璐心塞和茫然,她看着手术室,看着爸爸,拿出手机,给根本不可能回复信息的杨光军发了一条信息:妈妈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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