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果然没有等到杨光军的回复,可是何璐为什么还要发那一条信息呢?这个问题她也讲不清楚,只是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只要是遇到特别伤心难过觉得自己扛不住的事情时,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杨光军,就像阿昌过世时。

    何璐的思绪刚刚游离到杨光军那里,突然她听见手术室里妈妈一声很痛苦的“啊呦!!”,接着她好像听见妈妈叫“璐璐”,何璐赶紧趴在手术室的门上,试图从里面得到一些确切的信息,也试图给里面的妈妈传递去一些自己的能量,她大声的叫着:“哎,妈妈,我在呢!我在呢!”,里面没有回应,一切都像是徒劳。

    爸爸听见何璐的喊叫,他走上来抱住何璐,把她扶到座位上,何璐看着爸爸满眼血丝一脸憔悴,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她没有再说话,静静坐着,可是,马上,她就觉得自己右边肝脏部位开始疼痛,真的是在疼痛,她轻轻用手摁住右边肋骨边的位置,深呼吸一下再一下,好像疼痛能减轻了一些,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开了,妈妈从里面被推出来。

    何璐和爸爸快速上前,接过妈妈的床,一个个子不高戴眼镜的护士对何璐说:“来,姑娘,用之前准备的盐袋,死死的压在伤口这个位置,不要动,到了病房后,病人右边身子七个小时内不能动不能翻身,盐袋要一直压在伤口位置,你们家属一定要好好看护,有什么情况,随时找护士找医生。”

    何璐爸爸赶忙连连点头,问:“谢谢大夫啊!手术成功吧?”

    护士说:“很成功!我们白主任亲自做,那还有差?不过,您爱人的肝脏可是够硬,比石头都硬啊,也是把我们主任累坏了。后面就是慢慢恢复。”

    何璐感激地直点头,说不出话,眼泪止不住。

    七十一

    杨光军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回到了部队,做了基本汇报后,他立刻打了探假报告,理由是母亲病重。

    在写这个理由时,杨光军没有半点的犹豫和顾虑。他从那条没有太多感情的信息里,读到了何璐的恐惧、害怕、着急和无助,他只想第一时间到何璐身边,陪着她。而且在他心里,也很亲近地觉得何璐妈妈就像自己妈妈一样。后来这个事情被他妈妈知道,很生气,说杨光军昏了头,咒自己生病住院呢,对此,杨光军一笑了之,他心里坦荡荡,知道自己并不是母亲说的那样。

    何璐妈妈手术的创伤很小,属于微创手术,在脖子和大腿根打了两个眼儿,甚至不用缝合,一种很紧致的医用创可贴贴住伤口即可。伤口的恢复很好,可是术后带来的后遗症让大家心惊胆战。

    杨光军那天刚进入病房,何璐和爸爸正在跟着妈妈在病房里转。杨光军一进病房,叫了一声“璐璐”,何璐没有丝毫的惊讶,“嗯”了一声,继续跟着妈妈。杨光军又走到何爸爸跟前说:“叔叔好!我叫杨光军。”

    何璐爸爸看了一眼杨光军,点点头,没有说话,还是跟着何妈妈。对于这样的情形,杨光军忽然不知所措,他礼貌的走到何璐妈妈面前,叫了一声:“阿姨!”,何妈妈就像没有看见杨光军一样,继续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眼神呆滞的站在病房窗子跟前,使劲儿的推窗子,嘴里说着:“我要上厕所!快把厕所门给我打开!”

    何璐连忙问:“妈妈,这个不是厕所,这是窗子,厕所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啊”,说着拉起妈妈的手往卫生间方向转,何妈妈生气的甩开何璐的手,盯着何璐怒声道:“这明明是卫生间,你骗人!你是谁?要拉我去哪里?”

    何璐又一次拉住妈妈的手,笑着说:“你说我是谁?我是璐璐啊,您的女儿璐璐啊,不认识我了?妈妈!”

    何妈妈盯着何璐看了好一会儿,不解的说:“你今年几岁了?”

    何璐眼泪唰一下流下来,擦掉泪水,笑着问:“你说我几岁了?”

    何妈妈用手摸了摸何璐的脸说:“你是不是十三岁了?”

    何璐点点头说:“恩,十三岁了。来,妈妈,我们去上厕所啊。”

    何妈妈似乎平静了些,跟着何璐去卫生间。

    这样第一次见面的开场戏,杨光军除了惊讶还有就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知道何璐妈妈做的是肝脏支架手术,可刚才他看见的更像是精神疾病的症状。

    何爸爸看着杨光军,示意他坐在椅子上,说:“小杨,不要见怪啊。”

    杨光军礼貌的说:“没关系,叔叔。阿姨这个是怎么了?不是肝脏手术吗?”

    何爸爸摇摇头说:“唉!这是手术后遗症,她刚才是犯病了。”

    杨光军不解的问:“那这个是正常反应吗?有没有和医生沟通?”

    何爸爸刚要回答,何璐和妈妈从卫生间出来,何妈妈看了看杨光军,问:“这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

    杨光军看何妈妈与刚才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发亮,神态平和,他连忙笑着回答:“阿姨,您好!我叫杨光军,是璐璐的朋友。”

    何妈妈看了看他,笑着看向何璐说:“好好好!你从部队来吗?”

    杨光军说:“是,前段时间去青海拉练了几个月,昨天刚回来。”

    “那辛苦了!璐璐,快陪小杨出去吃点东西,我这里不用管,你爸在呢。”何妈妈叮嘱。

    何璐在爸爸妈妈的允许下,和杨光军来到医院旁边的一间小面馆吃饭。

    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的他们,出了病房,杨光军就自然的拉住何璐的手,何璐没有拒绝,他们又有一种当年在西大校园里第一次拉手的兴奋和期待。

    面馆人并不多,店面不大,装修的很有风格,略带文艺风,不吵不闹,还放着陈奕迅《好久不见》。他们在一处角落坐定,听着音乐,杨光军拉起何璐的手,攥得紧紧,又在自己脸上摩挲了一阵儿,像是感受又似是品味,何璐没有反抗,笑着说:“好久不见!”

    杨光军笑着睁开眼看着何璐说:“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何璐一听这句话,瞬间眼泪刷刷的流下。她就像是一个孤军奋战了很久的战士,艰辛苦撑着,今天终于找到了组织,组织是亲切而温暖的怀抱和依靠,让她放松,让她可以毫不设防的把连日来的压力和委屈一股脑的释放。

    何璐也不明白,什么时候杨光军已经成了自己心灵的组织。

    看着何璐的眼泪,杨光军不由也心疼的鼻子一酸,他模糊着双眼起身坐到何璐身边,顺势把何璐搂进怀里,何璐哭的更凶了。

    杨光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轻轻的抚摸着她。

    真是奇怪,之前三个月的不痛快,两人之间闹得别扭,还有各自在这之前反复想象的化解矛盾化解误会的种种情境,全然消失了!他们之间互相依偎时的那种亲近感和熟悉感,相互看向对方眼里的理解和爱慕,无声胜有声的力量支持,都好像三个月前二人热恋时一模一样,时间好像在他们身上跳过了那不愉快的三个月。

    不必为表相思强说愁。

    何璐终于哭尽了连日来的情绪,杨光军温柔的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滴,说:“璐璐,不要怕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何璐没有说话,只是依偎在他怀里点点头。杨光军像想起了什么,赶紧严肃的问道:“阿姨手术怎么会出现那么怕人的精神疾病症状?”

    “这个是手术后遗症,属于正常现象,医生说吃些对症的药物,经过一段时间治疗,是可以治愈的。”

    杨光军听着何璐的担忧,没有再问,他说:“照你说的情况,估计出院后还会经常发病,那会很耗人的。你身体本身不能太劳累,叔叔年纪也大了,我申请了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里,我和你一起在家里好好照顾阿姨。”

    何璐没有想到杨光军会主动提出照顾她妈妈,她有一种担忧,不是来自杨光军,而是怕父母不同意,她迟疑了一下说:“那倒不用吧!我可以的。”

    杨光军听出来何璐语气中的顾虑,他笑着说:“你是怕我没名分,在你家这样出现,被大家议论不好吧?”

    何璐被识破心思,娇嗔的翻了眼睛说:“是又怎么样?”

    “没有名分,那你就给我一个名份不就行了!有这么难吗?”

    “怎么给?和你结婚?”

    “结婚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是,现在明显不现实啊。只要你爸爸妈妈认可我,愿意咱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交往,就行了。至于什么街坊邻居亲戚朋友怎么看,管那么多干什么!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抓主要矛盾!”

    何璐听着杨光军认真的说着,如此通透,相比之下,自己之前的顾虑反倒迂腐了些。她点点头说:“你说的也对,当下最主要是照顾好妈妈,希望爸爸妈妈能够接受你。”

    这么一个好主意,第一个反对的是何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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