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

    邮过来的画,明显不是自己之前看到的作品,很明显是赝品,李儒佳当时就气愤得说:“靠!不是名家也有赝品!”他打电话给卖家,接电话的卖家是南方口音,他极力否认说:“怎么不是你看的东西呀?就是的,没错啦!”李儒佳冷笑道:“咱都是在这个行当混的,谁也不是傻子,你寄得这十几张加起来,看能值一千块钱不?你收我一万五,你当自己是聪明还是当别人傻子!麻利的,退了钱给我,我再把这一堆垃圾寄给你,咱们就两清了。”

    电话那头的老板冷笑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出手决不收回。钱肯定是不退的。”跟着就挂断了电话。

    李儒佳愤怒的骂了一句:“简直是强盗!行业败类!”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可是最初都是在微信交易,网络上的资料也不见得是真的,找肯定是无处找的,只能自认倒霉。

    他又仔细打开这十几幅画看了看,功法笔法章法画法,顶多算是初出师的年轻画师练笔之作,在广西北海,这样的字画一百块一张,一万块钱买一百多张,处处都是,比这品相还好。

    李儒佳气愤后,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初入行哪有不赔钱的?这一万多块钱就当是交了学费,吃一堑长一智吧。他把这些画收起来,锁进柜子,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件事情没有影响微微的态度,她没有发火,更没有抱怨,反而是安慰李儒佳要长远眼光看这个事情,微微形象的分析说:“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那这三个人里不见得都是优秀的好的人,有坏的差的人,是不是就不能为师了呢?我想如果是这样,孔夫子们也太狭隘了吧?夫子的意思是好的不好的,都可以成为我们学习自省的参照,好的就被人好好学,不好的就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成为这样不好的人。你现在这件事情,还有这些不好的画,也是你学习的参照。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收藏这么复杂的事情,你不能只见好作品,还得适当见些差的,对比之下,才知道好作品好在哪里,这对以后你的收藏眼光是有帮助的,所以,亲爱的,不要沮丧,也不要骂娘,这也不算坏事。”

    微微讲了这么一大堆哲理的话,李儒佳倒是被她的思维方式震惊,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激动地说:“对对对!你说的非常对,我之前是钻牛角尖了,其实,这些画也不算是赝品,只是画得不好而已,我倒不是特别心疼钱,气的是那个人他的欺诈行为,这不是把行业弄坏了吗?”

    微微笑着说:“对于这样的人,也是你的“老师”哦,这也提醒你以后要多多了解网络后面的真相,还有我在想,这行儿这么深这么大,总也会像文学界一样,分地域分风格吧?”

    李儒佳不解道:“什么意思?收藏就是全国甚至全世界有个圈子,大家在里面交易交换啊。”

    “你看文学是不是有流派之分?文学流派当然是按照作品风格划分,可是其实他们也有一定地域的区别和相同。北方文学大体豪放雄浑,这和北方地域环境和地域心理相关;南方文学可能要雅致清丽些,也和南方的山水相关吧。”

    “你说的文学和我这个有啥关系?”

    微微有些无奈的问:“这个卖给你字画的人,是哪里人?”

    李儒佳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江陵人。”

    “江陵不是真正鱼米之乡的江南,其实属于山区,比较穷苦,穷则思变,所以,也许地理环境就造就了他们想要挣钱改变穷困的心理,那是不是就会出现一部分急功近利或者不端的欺诈行为的人?”

    李儒佳有些明白的说:“你是说以后我要交易,还得分地域看人?这个有根据吗?你家乡也丘陵山地多,可是你挺吃苦耐劳诚实守信的啊。”

    “可你比较一下,我和张启还有何璐,都是同样专业的研究生,她俩就能安分地在大学教书,而我却不愿意,这其实就是地域心理造成的。”

    李儒佳觉得微微的话还是有些牵强,微微继续解释:“我意思是,你在没有全方位准确了解这个行业规则的情况下,可以暂时不要和这个地方的人打交道,尽量规避风险,免得又被骗。”说完,她一个揶揄的表情看向李儒佳,李儒佳接过眼神,半信半疑地笑看。

    微微的一番长篇大论,看似没有科学道理,却在李儒佳心里提了个醒,他开始在群里观察每个地方的人的交易习惯,谨慎出手,也会和比较熟悉的圈里人谈谈收藏心得,时间长了后,李儒佳发现,这一行里做生意,北京人最爽快,广东的人最守信用,江浙一带的人相对比较狡猾,但是也不会作假,卖赝品的以江陵和安庆人居多,他兴奋的把自己这一总结告诉微微,微微颇为得意的说:“看,是不是我说的地域心理特点?”

    微微照旧全身心的投入到培训部的工作中,她每次见到李儒佳都会半开玩笑的说:“我这是用培训部挣得钱养你的兴趣爱好,你好好钻研,争取早一天把兴趣变成事业变成产业,我就停职做全职太太了。”

    何璐爸爸转到普通病房后,开始了艰巨的康复治疗期。由于呼吸机带得时间太长,又用了人工肺,造成了肺部严重萎缩,呼吸功能恢复特别慢,所以,已经出重症监护室半个多月了,何爸爸仍然生活不能自理,时刻都需要人看护,何璐筋疲力尽。

    她无力又无助,但是又没有半滴眼泪,她明白眼泪实在是无用的东西。你流或者不流,没有人去关注,也没有人关心,解决不了眼前任何问题,还得消耗掉自身能量,不如把哭的能量用在照顾父亲身上,这个更实际些。

    每天医院、学校两点式直线,何璐疲惫却也有希望。在路上时,她会意识流般地想很多。比如她明白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也有自己该受的业,母亲病逝,父亲生病,这就是她要受的业,无人能够替代,只能面对;再比如偶尔会闪过一个念头,杨光军要是在身边能帮助自己,是不是自己心里就能好受些?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当然,有时也会消极的想,自己要是突然间被查出来得了不治之症,那爸爸怎么办?谁来照顾爸爸?;又或者会看到天上的云,突然冲动的停下来仰起头和它们打声招呼,笑着或者哭着;又有时会莫名的特别想念北北,想念娜娜,想念张启,想念妈妈在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幸福感;走进医院时,她会在从医院门口走进病房的那一路上,看每一个病人,看每一个医生,看每一个一路上要经过的人,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由此又一次快速意识流般想像每个人身上遭遇的不同故事,与自己的遭遇对比,进而与自己的遭遇和解。

    学校的课还是得上着,这毕竟是何璐要维生的饭碗,饭好不好吃顾不上,必须保证先有饭吃。自从“上厕所”事件和考核事件之后,何璐在系上主动或者被动的成了边缘人。领导不待见,同事也怕被划到“刺头”行列而纷纷疏远她,学生倒是很客观的喜欢她的依然喜欢,不喜欢的依然不喜欢,何璐在面对这些态度时,不以为然的说还是学生单纯,不是势利眼,然后更加不以为然的我行我素。

    刺头行为尝到的第一个“恶果”便是排课。在新学期初,领导以锻炼新来的年轻老师为由,把何璐已经上了好几年的专业课强行的派给系上新招来的一个博士;又以每个老师应该多多拓展不同的领域为由,给何璐排了《逻辑学》和《行政学》的课程。何璐看到教学任务书时,好气又好笑的跑到主管教学副主任办公室质问,副主任这次没有笑脸,只是一句话:“每个老师应该开发自己的潜能,不能好些年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一门课,这样老师怎么成长?”

    何璐冷笑道:“感谢领导的好意,只是,这开拓的领域跨度是不是有些大呢?我一个学比较文学的,你让我带逻辑学和行政学,这简直是对学生不负责任!”

    副主任也冷笑道:“你不要随便扣帽子啊!怎么对学生不负责任了?你是老师,排到你的课,你就应该克服一切困难努力上好课,这才是对学生负责任!”

    “术业有专攻!不能我是老师,就所有课程都能带,那大学里还分专业干什么?简直乱弹琴!”

    副主任不依不饶的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说:“专攻什么?嗯?就在这么个民办大学,你专攻什么?还真当自己是专业科研型老师呢,这学校你就是个教书匠,需要你上什么课你就上什么课!别整得自己每天那么清高!”

    何璐听了这些话,看着副主任一脸的不屑和得意,她狠狠的盯着他半天,然后说了一句:“无耻!”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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