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求

    何璐敏感地催促着杨光军问:“你真得没出什么事儿?我怎么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杨光军语调高昂着说:“没有啊,哪有什么事情?你别多想啊。璐璐,我觉得你不必为发表论文的事情太过懊恼。既然大家都是这样做,说明它有一定的合理性啊,你就是道德感太强了。”

    何璐坚持道:“不是我道德感的问题,是长此以往,以后发表论文就是拿钱发,没有钱的就发不了,有了钱发了论文就可以评职称,没钱的人永远评不上职称,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关注学术论文的质量,只关心到底怎么能弄到钱发表论文,那整个学术行业岂不是整体沦落?”

    杨光军笑着说:“哎呦!璐璐,你真是操心太多了,把整个学术行业的心都操了。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该是咱们考虑的,咱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何璐生气地说:“这怎么不关我的事儿?我自己管好自己,注重论文质量,别人不啊,这不就是用钱买职称了?劣币驱除良币懂不懂?”

    杨光军还是坚持说:“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有许多的灰色地带。璐璐,我觉得咱们改变不了的事情,就先管好自己,等将来自己的能力足够大的时候,再想办法去改变行业规则,主要还是先做好自己,你现在考虑这么多,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是徒增烦恼。”

    何璐继续生气地说:“和你说不通,我在这种大环境下,怎么独善其身?”

    杨光军也有些没忍住,生气道:“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要解决问题,要么你就按照人家的规则发表论文,要么你就扛住不发表,像现在这样,你纠结什么呢?”

    何璐不甘示弱地说:“你觉得是我不纯粹?还想要职称还不遵循规则?”

    “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咱们就是解决问题啊。”

    “解决什么问题?我给你讲这么多,是为了解决问题吗?”

    杨光军一脸懵地说:“不是解决问题那是为了什么?”

    何璐生气地说:“没有问题解决!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说话给你听,这件事情让我很不开心,我需要诉说,我在和你分享情绪,懂不懂?”

    杨光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原来不是让我给你意见解决问题啊。”

    何璐说:“是不是在你们男人眼里,感情就是二元的?有问题和没有问题,解决问题和解决不了问题?”

    杨光军说:“也不是,只是我以为是要解决问题。”

    何璐无奈的笑着,她没有再就这个问题争辩,只是从这件事情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是理性的,而女人是感性的,完全是两种生物;这件事情后,杨光军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给你说再激动的事情,其实也只是为了情感抒发,男人不用提供解决思路,只需要安静倾听,过程中辅以情绪共鸣即可,至少何璐是这样的女人。

    明白了男人女人之不同的道理后,杨光军和何璐在之后的日子里,相处地更加融洽。何璐情绪波动较大,敏感多思,想法和感受经常多变,每次都有很多想法说给杨光军,杨光军便顺着她的情绪抒发共鸣一下,她也很快就会跳出之前的情绪。这样的相处,几年中形成了一种模式,就是永远是何璐在倾诉抒发,杨光军在倾听在安抚,别人觉得杨光军百分之二百宠着何璐,何璐很幸福,至少张启和微微一直这样觉得;这样的相处,也在杨光军心里形成一种惯性,就是永远不用给何璐说自己遇到的烦心事情,因为女人不会解决问题,而男人是要解决问题的,所以告诉何璐也是无济于事,只能与她平添烦恼,那就不说,自己解决。

    他们之间这种模式和惯性,后来何璐总结说是一种“虚假繁荣”。何璐工作中的烦恼,父母生病的痛苦,自身身体的隐疾,这些年何璐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给杨光军,可是,杨光军好像从来在工作中没有遇到任何不顺心,他家里这些年也好像都很顺利,何璐去部队看到的和杨光军告诉给她的,都是一派岁月静好。

    何璐觉得自己已经赤裸裸全方位展示给了爱人,可是杨光军却穿着精心打扮过的华服面对她。

    她像是一条自由自在游泳的鱼,他像是低头沉默跋涉的骆驼。

    他们在情感中是游离的两条线,这也是在何璐母亲过世后,她心中万千悲痛排山倒海地倾诉给杨光军时,杨光军只是安慰她要坚强,自己理解她的情绪,杨光军会很实在地全程帮忙安排葬礼替何璐分忧,他是务实地做事情解决问题,可是何璐不仅仅要这些,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爱人,不该是只在生活中解决实际问题,应该是与让她情感真正一致的。

    这是个很模糊的情感诉求。

    张启曾经就这个问题说:“人类的悲伤是不相通的,你不能要求因为是爱人,就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也变不成一个人,各自也还是在自己的轨道上走着的,能在具体事情上帮助你解决问题,能安静倾听你的心理话,能尽量关照你的言行情绪,已然是难得的上上爱情,璐璐,你太依赖杨光军的感情了,谁也替代不了谁的生活的,还得是自己啊。”

    张启这段对爱情的通透发言,何璐是赞同的,但是,同时她又坚持自己的诉求。她说自己还是要坚持自己理想中的爱情模样,不管别人怎么看,微微对此很是不解地说:“你是作茧自缚。你就是太理想主义了,这样子,恐怕你一辈子也找不到真正的爱人的。”

    何璐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微微说:“倔强!迂腐!”张启也劝说道:“璐璐,杨光军那么爱你,所谓旁观者清,这些年我们看的清清得,只有杨光军是真适合你,在哪里找这么爱你的人去啊。”

    何璐冷静的说:“他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他吗?他爱我我就一定要让他爱吗?”

    微微惊讶的说:“那不然呢?难道你要找一个不爱你的人去爱吗?”

    何璐说:“两情相悦自然是上上签,但是一方不悦时,能够允许不要理由的退出,这应该是爱情的自由,不能因为另一方爱而绑架想退出的那一方,我现在就是这个想退出的。”

    微微被何璐这一套复杂的不知所云的爱情言论惊到无语,她无奈地苦笑一下,竖起一个大拇指对何璐,说:“高手!你就作吧!”

    张启没有那么激烈,她对何璐的观点表示理解,但还是语重心长地劝何璐要珍惜杨光军,毕竟情感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有。

    何璐很坚决地与杨光军提出分手,无论杨光军同意不同意,她都坚持自己的态度。

    何璐知道,自己是迷茫了,她需要放空。

    从开始第一年通过中介发表论文后,何璐对自己的学术品行的担忧就没有停止过。刚毕业入职时,对所学专业有很多想法,经常会有跃跃欲试写成论文的冲动,她从心里希望自己做一个有尊严的知识分子,也默默地在心底定过一个小目标:成为专业的学术学者。

    她曾经的无比骄傲和自信,在定目标时也是信心百倍,她笑着在心理告诉自己,何璐要是都成不了学术大家,试问还有谁能行?带着心底这份自信,她从入职时就觉得自己是那么优秀,将来一定是这群同事中的佼佼者。

    她认真备课,努力写论文,对所谓人事关系不屑于应付,按照她自己的预设,好好写论文,每年就多投些期刊,早早着手这个工作,总是会有“识货”的期刊愿意发表,自己一定不能被论文中介挟制住。

    第一学期很快就结束了,何璐在放寒假后,便着手开始下一年论文的写作。选题,收集资料,确定论文的创新点,整体结构框架的确定,还是很费精力的。比较文学的论文选题本身就比较难,想要创新就更难,何璐从放假回到家,年前几乎都是在论文方面努力,她很坚持一定不能求助于中介。

    用了半个月左右,她终于写完了一篇,认真校对后,反复修改两遍,自己很满意,就给对口的杂志投稿,为了成功率,她同时投了好几家,然后就静静等待回信。

    寒假很快过完,新的学年开始了,何璐只等来了一家杂志的回复,是一家学报,但是人家要求必须是副教授职称或者博士学位,才能发表。何璐不解地说:“能发表说明我的论文质量符合要求,为什么必须还要求学历和职称?”

    杂志编辑说:“我们学报规格是比较高的,职称或者学历不够,这会影响我们期刊的行业水准的,毕竟文章质量是表面看不来的。”

    何璐无奈地说:“我发表论文就是为了评职称,评副高职称,没有高规格论文就评不了副高,现在是没有副高职称发不了论文,这不是二十二条军规吗?”

新书推荐: 精灵村长的食肉奋斗路 我制作的游戏怎么降临了? 四海八荒第一鳏夫 被迫和死对头贴贴后 副本不是快穿(重制) 我和顶流亲弟相认后爆红了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 似月 人生实甜 云虎山有个女悍匪,又凶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