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罚

    有眼尖的小姐看到红绸上写的字,念了出来。

    “大夏女儿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司空逊讶然,随即抚掌大笑:“皇后娘娘不愧是定国公之后,果然女中豪杰。”

    诸位大家闺秀们鲜少到校场上来,本觉得新鲜有趣,见此言陷入沉思。

    仿佛阴沉的天空上撕开了一道灿烂的光线,不禁大受启发。

    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策马射箭,女子都可擅长。

    红妆武装,百花齐放。

    众人鼓起掌来。

    谢安看着我,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

    太后神情复杂,眼神中闪过诸多情绪,最后似是有些乏了,什么也没说便起驾回宫。

    这一关算是暂且过了。

    我长出一口气。

    宴会结束后,我如愿得到了那把伞。

    忙欢天喜地让炊荷收起来。

    何书妍被留了下来,太后邀她暂居宫中。

    我想,也许不久后,她便会成为某一宫的主人。

    回坤宁宫路上,司空逊十分热情地与我同行。

    谢安在时,此人还稍加收敛。

    谢安走后,司空逊招摇的像是一只白孔雀。

    我见此人一双桃花眼,奉承之话信口拈来,对他无甚好感。

    真不知谢安怎会让这样的人任职于太常寺。

    “故人相见,娘娘竟视若无睹,下官委实伤心不已。”

    我故作惊讶,仔细打量着他。

    “司空大人,本宫以前认识你吗?”

    像他这样油嘴滑舌的风流贵公子,我以前确实见过不少,但像他这种惯性撩拨随时释放魅力的花孔雀,确实毫无印象。

    “信,那封信。”司空逊提醒道,“你既不肯接受,也不愿把信还给我。”

    我努力回想着,突然想起来,少时我确实收到过一封书信。

    那封信并无署名,混在各色珍奇礼物里,格外特别。

    于是我好奇收下,打开看了看。

    信中含蓄表达了对我的倾慕之情,文采斐然,情真意切。

    虽不知写信者何人,那种青涩的心情,我感同身受。

    我甚至想着,可以抄写下来,稍加改动,送给盛都。

    他定会为我的一片真情所打动。

    这时有人找上门来,问我要回那封信。

    那人正是司空逊。

    “若姑娘无意,还请把信还予我。”

    “这封信,是你写的?”

    司空逊犹豫了一下,斩钉截铁道:“是我写的。”

    “常言道,文如其人。”我半信半疑,“观阁下其人…这封信是你找人代写的吧。”

    司空逊愤然道,“你可以拒绝,但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

    我懒得争辩,命人将他丢了出去。

    那封信,最终也没有还给他。

    这么久远的事情,没想到司空逊还记得。

    “原来是你啊。”我有些尴尬,“那封信有那么重要么,你现在还惦记着。”

    司空逊想了想,肯定道:“重要,很重要,大约价值千金吧。”

    “代写这么贵吗?”

    司空逊欲言又止。

    看到他脸上吃瘪的表情,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慈宁宫。

    钟女官见太后自校场回来后便心神不宁,不禁有些担忧。

    自小姐成为太后,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这幅不安的样子了。

    “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何太后双眼无神,喃喃道:“钟琳,你还记得先皇下葬时,棺椁中随葬了一副徐子鸿的画么。”

    钟女官想了想,“好像是有这回事儿。”

    没有人觉得有何不对。

    先皇指定要那幅画一同下葬,想必是对徐子鸿的画作十分喜爱。

    何太后却不以为然。

    因为她曾经无意中看过那幅画的内容。

    画上是一位红衣女子,策马扬鞭,英姿飒爽,挽雕弓如满月。

    后宫中并无这样的女子。

    今日,何太后见到皇后在校场的模样,赫然与那画中女子融为一体,令她心神俱惊。

    皇后自然不可能是画中女子,那幅画是徐子鸿早年所作,那时皇后还只是一个婴儿。

    联想到先皇对成姜的种种偏爱,这让何太后对画中女子的身份产生了猜测。

    无论如何,成姜定与那名女子关系匪浅。

    念及此,何太后对成姜更添几分不满。

    “钟女官,皇后今日在校场舞弓弄箭,令哀家受了惊,罚她去佛堂跪拜祈福。”

    我回到宫里,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太后懿旨,命我去佛堂跪拜祈福。

    我惊呆了。

    不是,离那么远,太后恐怕都没看清吧,怎么就受惊了?

    “皇后娘娘,请吧。”

    钟女官作出邀请的手势,神色冷漠,没有丝毫恭敬之意。

    炊荷忍不住道:“钟女官,今夜乃是陛下来坤宁宫的日子,若陛下来了见不到皇后娘娘,奴婢们可该如何交待啊。”

    “啪”的一声,钟女官打了炊荷一巴掌。

    “即使陛下知道,难道还能不让皇后娘娘为太后祈福?”钟女官抬高了声音,居高临下地看着炊荷,“你这多嘴多舌的小蹄子,在质疑陛下的孝心么?”

    炊荷捂住脸,头埋了下来,“奴婢不敢。”

    我知道,钟女官这番威风,是耍给我看的。

    “钟女官,本宫去就是了,您何必跟一个宫女计较呢,倒显得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我看了一眼炊荷,也有些心疼,温声道:“也不要让陛下空跑一趟了,让苏公公去乾清宫通报一声。你们处理好宫务,安心待我回来便是。”

    我乖乖跟钟女官一起去了佛堂,老老实实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钟女官站在一旁,好似一尊瘟神。

    她要亲自监看我,有无偷懒。

    我挺直了身板,微闭双眼,状若虔诚。

    内心却十分不解,我今日也不曾抢了何书妍的风头,太后这是生哪门子的闷气。

    为了在宫中生存的更好,我对太后几乎是百般讨好,比对谢安上心多了。

    若是她要封何书妍为妃,我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

    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就不想了。

    跪着跪着,寒气渐起。

    佛堂大门洞开,冷风一阵阵吹来,令人手脚冰凉。

    钟女官已经离开。

    她走的时候,我本想让她带些热乎吃食和披风来。

    “既然是祈福,自然要心诚为上。皇后娘娘连这点苦楚都受不了,佛祖如何看到您的诚意?”

    钟女官振振有词,随后便扬长而去。

    我在饥寒交迫中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们,它们悲悯众生,可此刻什么都帮不了我。

    回顾自己的前半生,从任性妄为的高门贵女到如履薄冰的皇后,一切都是因为没了倚仗。

    先皇哪儿都好,可惜死的早。

    皇后之位虽然尊贵,却终究要受制于太后和皇帝。

    偏偏这两个人,看我都不大顺眼。

    叹了一口气,我深感未来一片黑暗。困倦中伏倒在蒲团上,无比想念坤宁宫那温暖舒适的床榻。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我惊觉自己睡了过去,慌忙爬起来,一抬头看见太后威严的仪驾。

    她神色肃然,令我有些害怕。

    “皇后,哀家让你祈福,你竟在佛堂里昏昏欲睡,毫无半点敬畏神佛之心。”

    “臣妾并非有意偷懒。”

    我生怕她借题发挥,迅速编好了应对之语。“ 实是昨夜菩萨托梦,说后宫将有好事发生。”

    “哦?”太后半信半疑,“菩萨可有说是何好事。”

    “这……”我迟疑道,“天机不可泄露,只是太后心中挂念之事,很快就会有好的结果。”

    心中期待着太后闻言能开心一些,不要再执着于找我的麻烦。

    “你还真是巧言令色,谎话连篇。”

    太后冷笑道,显然没有被我的话糊弄过去。

    “你内心一定不满哀家吧,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温顺无辜的模样。”

    我低着头,不敢争辩。

    看太后中气十足,身体全然无恙,果然是故意找我茬吧。

    为了求生,我装的乖一点怎么啦。

    我要是不收敛脾气,还真怕把你气出个好歹。

    “怎样,让哀家说中了吧。”

    太后冷笑,下令道:“来人呐,将她拖出去。”

    我大惊失色,这是要处罚我,在佛堂又不太合适,所以要换地方上刑了。

    我不顾一切地向外面冲出去,却被几个宫人拦住去路。

    看着她们逐渐靠近,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太后把我带走上私刑。

    万一她为了让我给何书妍挪位置,直接了结了我,那可真是屈死鬼一个。

    可眼看对方人多势众,我恐难脱身。

    危机时刻,我心里灵机一动。

    整个人猛然抽搐起来,然后眼神翻白,随即睁开眼睛,气质大变。

    “淑贞,你这是要做什么。”

    声音威严,厉声质问,竟是直呼太后闺名。

    钟女官斥责道:“皇后,你怎敢直呼太后名讳。”

    “皇后?”我打量了一下自己,恍然大悟道,“朕居然附身在小姜儿身上了。”

    这番话语令钟女官当场愣住,就连太后一时也不敢妄动。

    身为先皇的枕边人,她太熟悉这种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了。

    “陛下,真的是你吗?”

    我上前一步,伸开双臂,“除了朕,还有谁会唤你淑贞。许久未见,你瘦了。”

    先帝驾崩将近一年,怎会突然还魂附身在皇后身上?

    这未免也太过离奇。

    可对皇权本能的畏惧,还是令众人内心害怕不已,忙跪倒一片。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先皇向来宠这位他亲口钦点的皇后,许是见皇后受了委屈,特来警告。

    太后眸中含泪,神色激动道:“陛下,你不肯入梦,如今竟肯为了她现身,是责怪我轻慢了你亲选的皇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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