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张佳敏这下是真不明白了，抿着嘴看她，一脸困惑。
唐随悄悄靠近她，小声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你不要和别人说。”
张佳敏点头，表情凝重如同赴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如果我说了天打雷劈！”
“哎呀哎呀不至于！”唐随连忙拦住她，昂着下巴随意道，“我喜欢的人，年龄差不多是我的两倍了。”
张佳敏被这消息震惊地脑子迟迟转不过来，只怔怔地盯着唐随看，嘴巴也一下张得老圆。
唐随鼓了鼓嘴，开玩笑般问：“你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
张佳敏急匆匆地摇头，摇完了，又有些茫然地垂下头，好半天，问出一句：“他没有老婆孩子吧？”
唐随愣了两秒，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声音清亮又惬意，回荡在小花园里，久久未能平息。
张佳敏都觉得她笑得有点失心疯了。
她拉住她，怕被教导主任听到过来撵人，“哎呀你小点声，这有什么好笑的吗？本来第一反应就是会想到这个问题啊。”
唐随笑够了，抹了抹眼角挤出来的眼泪，认真回答她的问题：“他是工作狂，只爱他的研究，没有结婚的打算。”
张佳敏心刚放下去，又提了上来，“没有结婚的打算？那你……”
唐随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我只是希望他能正视我的感情，他总是不相信我有感情。我看得可开了，你放心，我才不会因为什么臭男人影响我的心情呢”
张佳敏忍不住扭过头笑着看她。
她原本还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但看她这幅模样，又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唐随才不是会被小情小爱困住的人。
*
宋起不可思议：“所以照这故事里的意思是，唐随喜欢我舅？！”
湜烟将矿泉水瓶拧开，照例饭前先灌水，“那可不是？真没想到，你们倒也玩上□□了。”
“什么□□？！”宋起义正严辞地打断她，“你别瞎说话行吗？我都说了那是她的单方面强求的假装恋爱！我那时候才初二，什么都不懂呢！”
湜烟对他的无能狂怒充耳不闻，低头咬了一口饭团。
宋起不知又想到什么，一本正经道：“有件事我得纠正一下，就是刚才不是说到我一米八的人嘛，那会才初二，你懂我意思吧？我现在净身高一米八六。”
湜烟又咬下一口饭团。
“不是你怎么又吃饭团？”宋起嫌弃地抢过她手中的什么金枪鱼饭团，慷慨地挥手，“走！带你下馆子去！”
湜烟把饭团拿回来，没理他，继续分析道：“唐随说的已经很明确了，她喜欢的那个人不认为她有这种情感，这也和石淮之之前在文章里表达的态度一样。甚至其实更恶劣，石淮之认为克隆人有没有感情是无所谓的，反正最后都是人类的奴隶，为人类所用，有没有感情、或者说在艺术方面有没有天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宋起隐隐约约嗅出她这个调调是要开始骂他舅了，所以闷声不发表任何意见。
湜烟才不需要从他那里获得认同感。
咽下最后一口饭团，她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带着包和垃圾一起推开车门。
宋起看她动作没一点犹豫地就走了，于是着急忙慌地跟着下了车，又装随意的模样抛着手机，“你今天晚上还要上班？”
“当然。”
湜烟应下这一句，拐了点弯把垃圾扔掉，拍了拍自己的脸，径直走进酒吧。
宋起跟在她后面，没话找话：“那你白天还去查我舅？都不带睡觉的？”
湜烟去工作台打了卡，顺带拿了瓶矿泉水，边拧瓶盖边睨了他一眼：“你连熬个夜都不行？”
宋起当即瞪圆了眼，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你这什么意思？谁不能熬夜了？我年纪轻轻一大学生，我不能熬夜？”
湜烟仰头喝水，又波澜不兴地看过来：“你急什么？”
宋起一听这话，更急了。
不过湜烟没再跟他贫，径直走进了换衣室。换衣室里只有riley一人，见了她，随口问道：“你这两天人跑哪去了？都没太见到你。”
湜烟脱下外套，“和酒保换了个班，时间正好错开了。”
Riley拍了拍粉饼，悄没声地靠近她，“哎，问你个事。”
湜烟没反应，意思是让她直接说。
Riley小声道：“你是不是真跟那个小宋爷勾搭在一起了？我都听了无数关于你们俩之间的传闻了。”
湜烟把胸罩扣好，利落地套上裙子，系上腰带，语调毫无波澜：“你觉得可能吗？”
Riley当然觉得不可能。
她也确实这么如实说了：“照那位小宋爷之前的审美来说，你的确是不可能。但是也指不定啊！你虽然长得挺普通的，但身上那股劲，给人的感觉是真挺特别的！而且，没理由啊，你们俩要没好，天天腻在一起干什么？总不能你给他当贴身仆人吧？”
“怎么不可能呢？”湜烟随便抹上一嘴口红，以和经理证明她真的有化妆，往外走，“走了。”
Riley眼疾手快拉住她，真心实意奉劝道：“提醒你啊，别真对他动了什么心思，且不说他这种人家庭背景有多复杂，他多能玩啊？你玩不过他的，趁着捞点钱才是真的。”
湜烟点点头，一看就没在认真听她说话。
Riley瞧着她瘦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中，耸了耸肩，继续把自己剩下的妆完成。
外头，宋起喊了两个朋友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一眼就瞧见站在角落听经理说话的湜烟。
好友见他眼神往那边飘，再按捺不住，八卦地问道：“哥们，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宋起收回目光，理所当然地否定：“什么新情况？”
“你别装了你！”好友嫌弃地碰了下他的酒杯，嗤道，“我那天在盛湾那看到你了，副驾驶坐一女的，但当时没来得及喊你而已。”
宋起不以为然：“女的怎么了？你副驾驶没坐过女的？”
好友啧他：“少来啊你，谈了就谈了呗，你之前不是都很大方承认的吗？这次突然别扭什么？该不会——”
好友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声音格外的大：“真是口味变了，和那个发育不良的女服务生在一起了吧？！”
宋起一听这话，双眼睁老大，不自然地瞥了一眼走过来的湜烟，音量也刻意放大：“你想什么呢你？我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
湜烟压根没看见他，直接冲另一边走去，拿酒去了。
好友看这两人好像是不怎么熟的样子，也就没再问了，只是奇怪宋起的反应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凌晨三点，湜烟结束工作。身上的工作服是肯定要拿回去洗的，湜烟嫌麻烦，也就索性没脱，套上一件及膝的黑色羽绒服，拎着包往外走。
她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脑子里盘算着今天所得到的信息，想着明天要去一趟唐随的学校，看看能不能在那得出什么新信息。
就这样胡乱想着，湜烟一个不留神，竟然直接撞在了电线杆上。与此同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她的左臂被扯过，来人的语气听上去不耐烦又动火：“你是又聋又瞎吗？喊你半天都听不见，这么大个电线杆杵在这也能撞上去！”
湜烟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怎么在这，宋起又接着神经紧张地盯着她额头立刻显现出来的红印说道：“卧槽，你这是撞得有多重？”
说着，他想伸手去碰，又半路收回，拽着她要走，“送你回去，快点的！”
湜烟左手手肘上抬，止住他，有些莫名其妙：“干嘛呢你？”
宋起盯着她，不知怎么就想起第一次见她那晚，哪个情绪不稳定的耍酒疯，一酒瓶砸在她的后脑勺上。
她踉跄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一闪而过。
他当时想，操，哪来的猛女他妈这么经打。
后来知道她是有特殊异能，不怕疼，也不会受伤。所以现在看来，她当时趔趄那么一下，应该就只是单纯因为外力的冲撞，而非其他。
湜烟在他愣神的功夫早已收回了自己的手，胡乱拍了拍额头，把灰拍掉。
风一吹，她散落的头发飘起来点。
宋起人也清醒了些。
湜烟走出了两步，又回头“噢”一声，“明天去一趟唐随的高中，也就是你的学校，我看看还能不能盘一点别的出来。”
宋起头侧向一边，缓了缓情绪，点头。
湜烟继续照原路走着，手插在口袋里，速度不快不慢。
宋起盯着望了好一会，脑子里一团乱麻。
早上七点五十九分，宋起坐在阶梯教室的倒数第三排，给湜烟发短信：【今天有课，下午三点半之后有时间。】
今天的课是必修课，他是想直接花钱找人替他上的，但是这课的任课老师和他爸认识，所以盯他盯得格外紧，他没辙。
湜烟没回，估计还在补觉。
下午三点半，铃声响完，湜烟的短信进来了：【我在校门口的咖啡店。】
宋起拿过书，从人群里挤出去，快跑到校门口时，又停了下来，慢慢往外走着。
湜烟坐在咖啡店里，一手撑着脸，一手捏着吸管轻轻划着，盯着咖啡店的入口。瞥见那张还算熟悉的脸，湜烟站了起来，下巴轻轻朝外抬，“走吧。”
宋起心里莫名有些堵，不愿意动，“我点杯咖啡不行？”
湜烟往旁边一站，意思是随便他，她管他点不点的。
宋起看她那要死不死的样，又郁结起来，转身就往外走，“没想喝的，不点了。”
湜烟没意见，百无聊赖地出去了。
宋起先坐到车上，自己缓了半天，觉得没必要。湜烟坐上来，拉过安全带，问：“你和唐随有其他的接触吗？”
宋起看着后视镜倒车，“没。”
湜烟：“没？据我所知，石淮之造的这种克隆人造人的五官是黄金比例，现实里百万里挑一的那种。”
宋起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那么漂亮他怎么可能没泡。
他一脚油门踩出去，注意力都在路况上，不想理她。但没过一会，又偏了偏头，语调冷冷的：“漂亮怎么了？我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非得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当我是什么呢？”
湜烟听出他语气很冲，但也没计较。
宋起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回答，心里气更旺，但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不再吭声了，车内气压低得可怕。
是湜烟喜欢的氛围。
来到全誉，湜烟仰头将学校门口看了一遍，心里不禁腹诽：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国际学校吗？还真是有够浮夸的。
按道理说，两人是进不去的，但宋起他妈是学校的什么代表啊，所以自然是顺理成章地进入了。
“你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哪？”湜烟问。
宋起摇头。
他怎么可能知道？
湜烟寡淡地扫他一眼，也不怒，“那先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吧，说不定能碰到什么人。”
宋起点头。
两人顺着路一路往里走，湜烟的脚步却蓦地停下了。宋起寻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见她目光的落点是不远处的操场。
他好奇：“怎么了？”
湜烟竟也回答他了：“想起不好的回忆。”
不好的回忆？
宋起瞅瞅操场又瞅瞅湜烟，开始量身定做地瞎猜：“校园霸凌？”
湜烟摇头。
宋起再猜：“全校通报批评？”
湜烟还是摇头。
宋起猜不到了。
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
湜烟却在这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道：“80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