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
只要知道了名字——
宋诗忽然顿住，嘴角微微抽搐，将写下‘谢’字的符纸捏紧，仰起头故作淡定的继续问道：“咳，那个，是婉转的婉吗？”
女子：“……”
女子：“…莞尔一笑的莞。”
宋诗：“哦好，谢谢。”
她用灵力将这名字写完，再抬眼顿时有了莫大的底气：“虽然我不是来捉妖的，但还是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数枚火焰弹顷刻对着宋诗攻去，被宋诗利落躲过。
宋诗捏起写有名字的符纸，对女子晃了晃：“喂，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啊！”
只要撕了这张写着对方名字的符纸，就能直接运用冥界的规则之力将对方压制，运气好点还能直接拉去冥府报道。
女子的表情这才变了变，她虽不明白利害，却感到了不对劲，冲着宋诗飞扑而去：“…把它给我！”
“冥顽不灵！”
女子压下的瞬间，宋诗撕开了符纸，随后二人双双倒地。
“你！”女子压在宋诗身上，双手钳住她的脖子，双眸染上艳红，表情狠厉，“你该死！”
宋诗脑袋在地面重重磕了一下，还没缓过劲又被掐起，艰难的按住了女子的手腕：“怎么可能…”
符纸没有效果？！
“为什么又要伤害她…” 女子的手越收越紧，用力的仿佛要掐断宋诗的脖子，“为什么总是这样…人类都是骗子，都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宋诗很想说我又不是人类，可她实在说不出话，虽然蛮力伤害不到她这具身体，但是这种情况也确实没法开口。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地面忽然开始震动，宋诗看不见，却能听到大概是府邸后院的位置，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出，轰隆鸣响。
“莞莞！”
女子的脸色惊变，转身就要赶去，宋诗立刻扑上，用手肘环过她的脖颈向后掰，一时间两个人又互相牵制在一起。
“原来谢莞是你同伙的名字啊。”宋诗咬牙，“那你可把她害惨了，等着去冥府再见吧！”
“我要捏碎你！”女子伸直的手臂开始枯化，变成一截不断伸长的树枝，五指化成的枝条细软，尖端锋利，绕过一圈纷纷刺入宋诗的身体。
宋诗闷哼一声，并未松手。
‘铮’
灵剑划破夜空，直直的划过女子枯化的手臂，许是力气过大，将那一截手臂干脆砍了下来钉在远处的墙面上。
女子发出惨叫，宋诗被这剑也吓了一跳，手上力气略有松怔，不料给了女子逃脱的机会，她一溜烟的往后院蹿去。
百里鹤衣将宋诗扶起，冲她温和的笑了笑：“我们来晚了。”
“不算晚，多谢了。”宋诗身形还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堪堪立住。
百里鹤衣指尖微动，那灵剑便回到他手中，他看了看浑身上下满是狼狈却丝毫没有血迹的宋诗，挑起眉头：“卜澐姑娘呢？”
宋诗还没开口，百里鹤衣身后跟来的苏阳就率先喊了起来：“叫什么？谁？！”
不会是自己遇到过的那个卜澐吧！
迎接他的是另一位青年的拳头：“闭嘴。”
“卜澐她，”宋诗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可能会在后院。”
“好。”百里鹤衣点头，又对身后的两个师弟嘱咐，“寻清与我同去看看，逢春你留下来照看这位姑娘。”
苏阳捂着头顶：“可是师兄，我也想去！”
李寻清再度抬手作势要打下去，苏阳立刻撤到宋诗身后：“我不想去了。”
宋诗叹了口气：“若是你们捉住了那只妖怪，能让我问些话吗？”
说实话，如果可以她更想自己去捉，但经过刚才那一遭，魂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消耗了。
百里鹤衣笑眯眯道：“自然可以。”
说完，他御剑升空，朝着后院飞去，反倒是李寻清捏了个法诀，唤出剑阵将宋诗跟苏阳一道护在其中才跟着离去。
李寻清跟上百里鹤衣时，他正在半空中向下看，似乎是有些惊讶。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李寻清看到了大片的怨念，这些怨念足够浓烈，已经形成了黑色的实体，盖满了整片后院。
他也很少见到过这样的怨气，不由得开口：“师兄，我们快……”
百里鹤衣却拦住了他：“不用我们出手了。”
他话音将落，怨念中爆发出一片刺眼的灵光，数百道灵力凝聚的长剑升起，在半空中交织成阵。
李寻清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万象剑阵？！是我们的人？”
俸沧派便是以万象剑阵闻名修士界的，据说是俸沧派初代掌门创作，经过数百年的改编修整后，如今才成了俸沧派人人都在学习的万象剑阵。
此阵总共十二重，但至今除了俸沧派当代掌门外，无人触及第十二重。
“万剑归墟。”百里鹤衣苦笑：“看来，还有比我更能担当天才之名。”
他自成为修士开始，便是俸沧派众人口口相传的‘天才’，正值青年，便已学完十重剑阵，可如今，有比他看上去更为年轻的姑娘，正在使用第十二重剑阵。
谈话间，剑光坠落，齐齐刺入了怨念之中，刺耳的尖叫顿时响彻云霄，李寻清皱眉按了按耳屏，仍是不确定道：“师兄，你可确定那是十二重剑阵？”
“我确定。”百里鹤衣道，“我曾见过师傅用此招，但…好似又有些不同。”
……甚至说不上来是谁更强一些。
百里鹤衣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虽然承认卜澐的灵压比他强，但比师傅…他摇了摇头，最终否认了：“下去打声招呼吧。”
·
剑阵落下，金光照彻了半边的夜空。
玉兰花仍是簌簌的凋落，落得满地都是月色。
季见青的虚影逐渐扭曲消散，他神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澐澐…”
若不是她能察觉幻境的灵力波动，当真要以为是季见青站在她面前了。
可她知道不可能，就像其实若是真的相见，一定也是季见青扑到她怀里，装模作样的掉眼泪，一边说着想她，一边又坏心眼的拆散她的发髻。
“……我爱你。”
卜澐顿了顿：“嗯。”
可你只是由我的部分记忆构建出的幻境而已啊。
花朵与巨树，随着‘季见青’一道消散了，她这才看到周遭浓烈的怨念，女人哭叫的声音缠绕而来，却又受到剑阵余波的影响缓缓消弭。
卜澐反手将剑扔向身后，又听得一声惊叫之后她才转头。
只见那女子跪坐在地，长剑刺穿了她身周的防御，狠狠贯穿她的前胸，鲜血洇湿了衣襟。
她却死死盯着那片快要消散的怨念，整个人瘫软了下去，沉默许久，她才看向卜澐：“你们也是那对狗男女找来的修士吗？”
卜澐摇头，反问道：“方才那幻境不是你捏造的，另一人呢？”
“是不是张戚让你来的！”女子猛然激动起来，“明明是他的错！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要来伤害我们！”
“…因为你们做错了事。”卜澐走到她面前，伸手拔出了剑，喷涌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摆，她仍是淡漠的瞧着，“杀了人，犯了错，都是要承担的。”
“我是有罪，我满手血污，可我只想替谢莞讨个公道，她什么都没做错过！”女子面目狰狞，语气癫狂，“人间判不了的，给不到的，我替她讨来，有错吗！”
公道。
卜澐其实并不喜欢这个词，就像她从来都不觉得世间有所谓的公道。
但有人相信，她也只能相信。
更相信污浊不堪的世间，仍然会有季见青那样的蠢人存在。
卜澐神情微动，正要开口，百里鹤衣与李寻清已经落到她身边。
“前辈好生厉害，只是晚辈有一疑惑，不知前辈能否解答。”百里鹤衣拱手，笑容灿烂。
卜澐：“不能。”
百里鹤衣没觉得尴尬，反倒是李寻清皱眉：“万象剑阵乃是俸沧派独学，你不是俸沧之人，究竟是从哪里偷学的？”
“寻清不得无礼！”百里鹤衣将他拦下，转而又对卜澐拱手，“我家师弟一向如此，前辈不要在意。”
“师兄！”
百里鹤衣按住了他的肩膀：“莫要冲动了，回派中问师傅也一样。”
“可…”可卜澐已经学到第十二重了啊！
“很吵。”卜澐连个眼神也没给他们，弯了腰却是给女子递过去一只手，“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犹疑不定，却不敢再报假名，只敛了神色：“桃宜。”
“桃宜。”卜澐唤她一声，“我叫卜澐。”
“你又要干什么？”桃宜警惕，卜澐那一剑不单单是重伤她，更封了她的妖力，此刻那怕是个普通人，都能轻而易举杀了她。
卜澐道：“我想听听，你说的公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