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章

    那天,晚餐时间,南外公依然神色温暖的照顾她,一个劲的给她布菜,

    外婆看向她时总是苍白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杜若这个骄傲的小公主从楼上下来,同人说话时故意咬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南外婆问她:“最近弹的曲子练的怎么样。”

    杜若用英语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席话,她见南风听的迷迷瞪瞪的神色反倒笑的开心,她笑容满面的嘲笑南风乡下佬,土包子。

    南风拘谨地,内敛的,沉默着。

    最后外公说:“杜若,在家里说国语。”

    杜若瘪瘪嘴:“可是现在香港还是属于英国,那我们是不是就是英国人咯!”

    南外婆手中的汤勺啪地掉在了白瓷大碗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愤然的目光看着杜若说:“你在说一遍你是哪里人。”

    杜若见着南外婆威严的神色,顿时敢怒不敢言。下一刻,红了的眼瞪着南风,怒气腾腾的扔掉手中的筷子蹬蹬的跑回房,以此来发泄她的不满。

    南外公重新拿起汤勺,打着圆场:“小孩子别与她计较,我们的根在那,早晚都要回去的。”

    那日晚餐,南外婆廖廖几口便放下了筷,问南风:“书念到了那里?”

    “有没有开始学钢琴。”

    “课外班学着什么。”

    面对南外婆冷冷淡淡的询问,南风紧张得语无伦次,直至南外婆皱起浓眉毫无耐性的看着她开口 : “明天我让杜若带着你去见见李老师。”

    南风一脸顺从软糯的说:“好。”

    晚饭过后,南外婆被陈妈推进了书房,南风和外公留在了客厅,外公拿来了一本陈旧的相册,翻出了一张相片,南外公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下,同南风说:“这是你妈妈小时候。”

    相片里的人长着圆圆的脸蛋,穿着白色公主裙,扎着两条小辫子,笑容满面的脸把嘴角的梨涡印的有些深。

    南风从来没有见过南妈妈咧开嘴开怀的笑过,更多的时候她是苦笑,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南风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的脸,有那么一刻,她无比的怨恨南爸爸,恨不得他去死。

    那么美好的菇凉,陪着他到了那个地方,别人团聚时她举目无亲,无人知她冷暖,不敢想那些冷寂的岁月里,她多难熬。

    南外公说:“你妈妈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都很乖巧,可却因为南境,她走的那么远,走的那么义无反顾,甚至连家人都不要了。”

    南境是南爸爸的名字,提起他时,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南外公露出了鄙夷,恨的牙痒痒。

    南风想要告诉南外公关于南妈妈的事,又或许她也想要问问关于南妈妈的事,可惜在故事开始时钢琴声传来了。

    一阵婉转悠扬的钢琴曲陆陆续续的飘来,终止了南风的怨念。

    南外公说:“肯定是沈知意回来了,那可是个帅小伙,弹的了一手的好琴。”

    南风说:“他的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子。”

    南外公露出了笑容:“很多人都这样说。”

    这时楼上的房门被打开,杜若欢天喜地的跑下楼,笑容满面地说:“拜拜爷爷,我要去找沈知意。”

    那一刻,饭间的不开心已然烟消云散。

    没过多久悦耳的钢琴声也逐渐消失,南外公又拿出了一张磨损较大看起来格外陈旧的照片说:“这是你舅舅,舅母,十多年前意外去世,那年若若刚满一岁。所以我们很疼爱若若,她只是性格娇纵些,其实也是一个好孩子,可能第一次见你,她有些不习惯,你多包容她一些。”

    那一刻,南风对杜若的刁蛮任性,南外公的纵容宠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上帝告诉我们,相同的是人,迥然不同的是命运。

    上帝又说人与人生来就是差距,何况命运。

    隔日,南风再次见到了汪叔。

    汪叔打开后座车门,杜若趾高气昂的坐了进去,  南风随后却被杜若遏制:“你的衣服脏兮兮的,不能和我坐在一起。”

    南风穿着发白的外套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她想说:“我不脏,这件衣服是她用手洗了很久的。”最终汪叔打开了副驾驶。

    南风从小到大,第一次来到繁荣的大都市,眼里对这一切满是新奇。

    高楼林立的摩天大楼与宽阔的海湾交相辉映,一幅壮丽的城市画卷映入眼帘。真不敢想象夜幕降临时该有多么璀璨夺目。

    这座城市繁荣的让人潸然泪下,它是飘荡在海外的游子,日思夜想的期盼着回到母亲的怀抱。

    一座城市,如此繁荣,却又如此孤寂。

    车子缓缓停下,温文尔雅的汪叔扭头对着杜若比划,又示意南风下车。

    杜若下车时把车门关的很重,她用着命令的语气说:不许靠近我,不能说认识我。听见没?”

    南风手指紧紧的搅在一起,拘谨地点头:“听见了。”

    下了车。  南风低头心情烦闷极了,心里想着:“这里除了摩天大楼,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南风慢吞吞的跟在杜若身后,恰恰一米之距。

    杜若停住脚步,南风也停在她的身后,显得无比的顺从。

    杜若注意后脚步忽快忽慢,一下走一下停,她停南风停,她走南风走,她又突然停下,烦闷的站在原地跺脚。

    南风以为杜若是因为她跟着而发脾气,小声坦诚的解释:“外婆让我跟着你,可是不跟着你,我不知道去哪?”

    南风觉得杜若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甚至别扭的把背包扔进她怀里,难为情地扭着脸说:“跟上。”

    杜若带着她绕进了一条弯弯窄窄的巷子,又往前走穿过闹市的街角,忙忙碌碌的人群擦肩而过。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一家唱片店前。

    上帝给予了人生命,便也是将他的命运进行了设计。

    例如:你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遇见什么样的人,上帝通通给你做了合理的安排。

    有些人是命运让他们相遇,又是命运让他们经受挫折磨难,那些无可取代的人,回首看来,却又是那样理所当然的存在,好像是一个图腾必须存在了那一笔才算是完整。

    那是南风第一次见到沈知意,他正同一群年龄相当的人混在一起,一群人把店挤的满满当当,可是南风一眼就只知道他是沈知意。

    那人低头专心致志地挑选货架上陈列的唱片 ,也许是想找到喜欢的歌手发版的唱片。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挨个拨动唱片盒边缘。黑发柔软的沿着额角,恰好的露出侧颜,线条流畅,嘴角微微上翘,高耸秀气的鼻梁。

    那个时候南风明明只是看了一眼,后来却清晰得记得他一边拨动手指,一边皱紧眉头的样子。

    他的面容好像在那一年就存留在了她的心里。  那时,为了纪念这个日子,乌云密布的天空竟然开始放晴。

    他身边的朋友推了下他的肩:  “沈知意你的小媳妇来了咯!”面对朋友的打趣他好像习以为常,手指停下,懒散地抬起头看来,却有片刻的愣神,有些恍然。

    杜若含笑着向他跑去,站在他身边说:“我和你们一起去上课。”

    那一刻,南风觉得男才女貌登对极了。

    沈知意恍然的神色消失的很快,他不耐的拿起唱片,将兜里的钱扔下,长腿越过杜若仍不停地向前迈去。

    南风抱着杜若的书包,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那个被人追赶着的少年,看着他抬起头对身旁矫揉造作正捏着嗓子喋喋不休的杜若冷冰冰的说:“你烦不烦,正常点行吗?”。

    跟在他身后的朋友哄笑,有个长相秀气,身材矮小的男生朝南风招招手:“你也快跟上。”这群人说着难得标准的普通话。

    南风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她的心从无仅有的生出了羡慕之情。

    她看到杜若满心欢喜的微笑,看到少年成群结队的朋友,她的眼眶里不小心染上了泪渍。

    南风微微抬头,风轻轻的拂过,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一年南风十四岁,街边唱着。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那是齐秦的大约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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