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

    猛然意识到这点后的常宁,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论盛炽接不接受那份告白,或者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应该都轮不到她来管吧。

    最多,她也只能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开开他的玩笑,打趣打趣他而已。

    那她下午是在做什么?

    怎么还问出那样的话来了?

    一时间,常宁觉得自己简直是昏了头了。

    还好,看盛炽下午的反应,没觉得她这个发小有什么不对,也没往深处想。

    常宁闭了闭眼,心中大喊还好还好,劫后余生的情绪压过她心中另一种感觉,将她的大脑完全蒙蔽。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常宁拉着叶子进了教室,不再去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

    冷空气达到一个小巅峰时,第三次月考来临。

    学生们在凉嗖嗖的天气中考试,连手都是冰凉的。

    这次考试不同于以往,考完就放假,而是紧赶慢赶将成绩在放假前改了出来,致力于让学生带着成绩回家。

    盛炽已经被考试锤炼得清心寡欲,常宁一向对成绩不是很上心,两人走进校园时,看见公告栏前挤了那么多人,一时还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常宁皱皱眉,下意识想退缩:“别去看了吧,反正在班上也能看到。”

    盛炽原想附和,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拽着常宁过去,“去看看吧。”

    “啊,人好多。”常宁不满地嘟囔。

    高二那边,盛炽习惯性地来到最前端,略略扫了一眼,知道常宁是第一后,便又带着她离开。

    常宁连分数的尾巴都没看见,就被盛炽带着走,她在后头问:“什么呀,我考了多少?”

    盛炽没回头,“回班上看。”

    常宁:“……”

    那他们现在在这挤的意义是什么?

    但来都来了,不看一眼盛炽的也说不过去,好不容易挤到高三的人堆里,盛炽拉着她又往前走了走。

    好一阵后,常宁站在了最前面,她身后站着盛炽。

    “看吧。”盛炽说。

    常宁目光往上,一眼便看见了盛炽的名字。

    高三(一)班盛炽,总分692,年级排名第一。

    挺好的,她心想。

    但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常宁扭头一看,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干嘛?”她弱弱问。

    “没看出来什么来?”盛炽垂着眼眸问她,长睫毛在这个角度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常宁又往公告栏上瞄了一眼,没看出什么来,但想到刚刚盛炽的语气,她还是扯出一个笑容,硬着头皮拍手比赞:“你太厉害了,都上六百九了!”

    盛炽:“……”

    这儿人太多,盛炽不方便和她在这说话,干脆又把人拉出人群。

    “怎么了?”常宁问,“我说错了吗?”

    走到人少一点的地方,盛炽才松开她的手,弯腰和她平视,问:“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常宁迟疑犹豫,最终还是摇摇头。

    “你上次说的,是错的。”

    “没有谈恋爱,成绩也没有下降。”盛炽盯着她,一字一句解释。

    原来是这个,常宁一时没有言语,心在恍然间漏掉一拍。

    “哦。”她应下,却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那挺好的呀,”常宁语气轻松,“我看你这次又进步了,离七百分只差一点点了呢。”

    盛炽只轻轻“嗯”一声。

    常宁没想到盛炽找自己来是说这个,更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试图模糊那段记忆,现在倒好,被盛炽一说,那天的画面又如潮水般涌来。

    “ 其实谈恋爱也没关系的,”常宁忽然说,眼睛也看向了盛炽,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你那么聪明,谈恋爱也不会让你成绩下降,只要不被老师抓到,你想干什么都行。”

    她的话风和那天完全不同,盛炽听着她不着四六的话,忍不住皱眉。

    “什么意思?”

    常宁揪着书包带子,从脑海里搜刮可以用来解释的词:“就是,你想干什么都行,我不会告状也不会干涉,我觉得我还是先管好我自己。”

    盛炽忽然觉得自己找她解释的这一通好像起了负面作用,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有些无奈,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他拉住常宁,不许她走,依旧弯下腰来直视她。

    “第一,”盛炽目光沉沉,语气认真,“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喜欢别人。”

    “第二,我目前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考上京州大学,在此之前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不会想。”

    “第三,我觉得你说的有一点对。”

    常宁被他这认真的态度给惊到了,下意识问:“什么?”

    盛炽毫不客气地弹了下她的脑门,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确实得管好你自己,管管你脑子里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常宁“哎呦”一声,捂住自己脑门,瞪盛炽:“你咋动手啊?”

    盛炽直起腰,毫不客气:“还不是你笨。”

    常宁揉揉脑袋,咕哝两句,没让盛炽听见。

    盛炽刚刚说的她听明白了,那些话掉进她耳朵里,不禁让她在心里进行一个换算,按他说的来看,应该就是他那天没接那个女孩的信和巧克力,拒绝了她的表白。

    不知道自己怎么又会想到这里,常宁赶紧在心里喊停,看着一旁还在盯着她的盛炽,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知道了,既然你这次考的还不错,那我请你吃烧烤吧。”

    盛炽挑挑眉,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就富华街那家烧烤店,我们不是常去嘛,而且今天下午就放假了,正好晚上有空一起去。”常宁道。

    见她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盛炽也不客气,点头:“行啊。”

    既然如此,常宁拉着盛炽往前走,“走啦走啦,一会要迟到了。”

    一节课总是过得很慢,一天却又总是过得很快,常宁煎熬了八节课后,才惊觉又一天过去,又一个假期来临了。

    因为和盛炽约好了晚上要一块去吃烧烤,她连晚饭都没吃,顺便还从常明远那里顺走了两百块钱。

    夜幕降临,街边小店纷纷亮起灯光,照的一条街如白日般灿烂,外面不算冷,风刮在人身上带来一种莫名的清爽感,常宁不愿进店里,点过吃的就和盛炽坐在外面的小桌上。

    对于长期高压学习的两人来说,现在的时光算得上短暂的放松,常宁看着盛炽,总觉得他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原本就清瘦的脸庞此刻看上去更加立体,虽然依旧帅气,但很容易能看出来疲惫感。

    店里的员工首先帮他们把饮料放了上来,盛炽帮她打开,插上吸管,再放到常宁面前。

    常宁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因为用力,薄薄皮肤下的青筋更加突起,骨节更是分明,力气松掉后,一切恢复正常,却依旧是一道好风景。

    饮料到了眼前,常宁却没立刻喝,盯着盛炽的手看了一会儿,她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盛炽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片刻之后,他抬手揉了揉脸,轻叹一声:“有点。”

    一向乐天派的常宁此刻都看上去没什么劲头,她歪着头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为什么?”盛炽顺着她的话题往下问。

    常宁伸手,一把将盛炽的右手拉过来,道:“你看看,多么漂亮的一只手,硬生生磨出了这样一块茧。”

    盛炽的手躺在常宁的手中,被她这么一说,他的目光也不禁落在自己的中指上,确实,那一处生出了一块影响美观的茧。

    他看着,倒没有伤春悲秋,反而笑了笑:“也不一定是写作业写的吧。”

    “嗯?”常宁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跟某人小时候把字帖扔给我也有关系吧。”

    一听这话,常宁立刻把盛炽的手拍开。

    盛炽却在旁边笑的肩膀轻颤。

    他两小时候总去书法培训班练字,常宁是最爱犯懒的那一个,老师布置的作业通常不爱写,一到紧要关头了就来求盛炽,一口一个小炽哥哥叫的可乖了,盛炽熬不住这样的哀求,通常都会心软帮她完成。

    “那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好不好,不然你哪能写的一手好字。”常宁到现在了还嘴硬。

    “是,”盛炽不和她争,“我得谢谢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常宁毫不客气白他一眼。

    等了这么一会儿,他们点的烧烤也上来了,常宁抽了筷子拿了碗,很是安静地吃了一会儿。

    吃到一半,她想起来这顿饭是为了给盛炽庆祝进步的,于是撂了筷子,拿起饮料,很是郑重:“来来来,祝你突破六百九大关。”

    盛炽见她这么认真,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拎起易拉罐和她碰了一下。

    常宁喝了一大口,脑子里又顺其自然地想到了一件事。

    “明年这个时候,”她微微抬头,看着被风刮动的绿叶,轻声道:“你就在京大了。”

    “那我,就是你现在这个时候。”

    不说还好,一说,那些原本埋在水面下的不同忽然就冒了上来。

    从儿时到现在,常宁和盛炽分别得最久,离得最远的时候,不过是那尴尬的一年升学期。

    可就算那样,他们依然能在每一个晚自习下课,每一个周末见面。

    而之后。

    常宁猛的看向盛炽,音调落在空气中有些虚无。

    “我们要分开了。”

    在之前的日子里,她从未像今天一样,如此直面这个事实。

    盛炽坐在她旁边,撑着头,平静而又深远地望着她。

    片刻之后,易拉罐碰撞的清脆声响起,伴着盛炽微微含笑的声音:

    “傻瓜,你也考上京大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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