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娇上春 > 家庭关系太乱了

家庭关系太乱了

    正当午时,队伍行至暨阳驿站。

    沈柔嘉收起心思由青梅、素夜扶着下了车,身上披着件素银毛绒披风遮挡住喜服,面上也未有浓厚妆感,与素日望着并无二般。

    驿站门前站有一排官役,正恭敬弯腰和易潇说话。

    那些人打眼看见马车上款款走下一女子,气质不凡,想到近些日子京中所传忙福身问候:“伯爵娘子安好。”

    一句话惹得沈柔嘉步子微顿,下意识看向易潇

    “你们怎知这位便是伯爵娘子?”易潇低声盘问,看不出一丝情绪。

    站在前首的中年男子见他喜怒不显不再急于拍马屁,忙伸手入怀掏着什么:“回伯爵爷,昨夜伯爵府差人来,说今日伯爵爷迎娶新妇会路过驿站,吩咐小的们好生伺候,还带来这位姑娘的画像让小的们认人。”

    说着他终于掏出幅画像徐徐展开,画上女子细眉杏眼薄柳身姿,一眼便能识出是沈柔嘉。

    连沈柔嘉本人看了都暗暗感叹画师的技巧精湛,只是不知是何人在何时所画。

    又见男子郑重递过一封信:“报话的小厮吩咐过,一定要亲手送于伯爵爷过目。”

    易潇阴阴瞄了两眼,信封由赤金蜜蜡封就很是保密,上写‘易潇亲启’,字迹丰劲有力铁画银钩,不由冷哼一声。

    这笔锋还有直白的称呼除了是他那位三弟还能是谁,他接过信封细看。

    两步远的距离,沈柔嘉清楚看到易潇读信时面色一凛。

    “吩咐底下人,立即出发!”

    他转身时衣角摆动带起的凉风刮过,比那深冬苦寒更要尖锐刺骨,差役们偷摸抬眼只来得及望见那束墨黑背影。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沈柔嘉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多言,转身走向车子,哪想刚刚坐稳要唤青梅就见易潇掀开帘布跨进来。

    “伯爵爷这是?”她眨眨眼,打量着易潇的表情,眉拧绞丝,眼含冰霜看着很是不悦。

    他轻撩衣袍落座窗下软垫沉闷说话:“有些话要与你说。”

    这些日子与他相处,从未见过他露出这般神情,沈柔嘉也觉非同小可,当即拿过银白茶碗斟上清茶递过,又为他暖起香炉。

    青烟袅袅飘荡在车内,闻着甚是清雅静心,易潇闻出正是肖兰香。

    烟气朦胧撒在车内,还携着一缕茶香,莫名拨开心间烦躁,他将那封信轻放于桌面。

    “写信之人是我三弟,易菾。”他垂眉望着茶碗自顾说道,“武力才学皆不在我之下,只是比我晚生了些,还投在二姨娘肚里未得嫡子名号。”

    早就听姨娘说过易潇有个弟弟不满庶子身份觊觎伯爵之位,想来就是这位,沈柔嘉默默点头示意他在听。

    “自少时他便处处与我作对,如今我得了皇上赐封镇安伯爵,他定然不甘心,这封信还有你的画像便是挑衅,下次还不知会是什么。”

    听他说的,沈柔嘉想到早时那片血景,“上午在林中的那场暗杀...,也是他派人做的吗?”

    易潇略显惊讶而后无奈点头:“真是抱歉,还未进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本该是我一人承担的,如今因着婚约,连带着你都不得安宁。”

    沈柔嘉眉头微跳,想不到他这个三弟如此阴狠。

    若非今日有官兵相护,任凭易潇武力再怎么高强,他们几人怕还是会横尸郊外。

    她颤声问道:“那,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方才读信时,他的愤怒太过明显。

    难以想象究竟是何内容,惹的伯爵爷如此急躁,暗杀时的沉着竟一丝不存。

    “我与你定下娃娃亲一事,府中只有父母亲知道,原想着自家事不愿多讲,如此看来是我错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顿了顿继续说道。

    “因我前些日子婉拒皇帝赐婚,又抬了聘礼去徽州,他便借机宣扬我品行不端私养外室,说我是怕公主日后得知真相怪罪,才不得已抗旨迎娶低贱庶女,如今京城众人皆知此事,昨日上朝时更有几位官员上书弹劾,誓要将我削爵严惩...”

    说到此他忽轻笑一声,窗外光影透过纱帘点点照着他的俊容,却越发衬出森冷阴郁。

    被这冷气一激,她想起早时还未与父亲闹僵时与他详谈得知,。

    易家世代从军虽说各个善战却不善经营人脉关系,祖祖辈辈刀尖舔血也有立功,居然没一个在皇帝面前露过脸。

    他父亲易重业的伯爵之位也非兵鲁子偶然生出玲珑心,全靠他在死人堆里背出重伤的韩将军生死不弃得来。

    因着那位韩将军是皇帝的亲舅舅,皇帝才大笔一挥赐他镇安伯爵的荣耀,否则,他不知还要在军中熬煎多少岁月。

    许是觉着受宠若惊,又或是觉着自己已摔断腿无福消受,他竟成了本朝‘抗旨’第一人。

    好在韩将军深明大义,适时提出可让易家子嗣继承,这才缓解了易重业因残废无法报国之心。

    伯爵之位久悬,如今方才有了着落,可如今的形势并不利于易潇。

    古往今来,上位者无非是与皇室沾亲带故的达官贵人,再不济也是骁勇立功民间百姓耳熟能详的大将,只是易家两头不占,就显得式微。

    眼下正是需要稳固民心收用势力之时,易菾却在此时拱火,借用易潇私养外室之名让京中百姓对易潇品头论足摇摆心意,真真比那刀剑还要伤人骨髓。

    且京中百姓并不知道易沈两家已定娃娃亲一事,若是易潇现在说出,难保百姓不会认为这是一时作秀洗脱品行败坏的嫌疑。

    若是不说便是坐实此事,那他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伴于君侧?

    左右看来都是死局,沈柔嘉瞬时觉得手脚冰凉,原以为林中暗杀已够狠绝,不想易菾还有一计。

    想起此事因她这桩婚约而起又觉身上的艳红喜服烈烈红光像是火焰一般烧着她,浑身不自在,“伯爵爷该如何?”

    她没发觉自己尾音带着微微颤抖,直勾勾盯着易潇的双眼,像是在等他宣告判决。

    他会不会弃了婚约?

    ‘吱悠悠’车轮机械向前,每一声都砸在她心门,竟真的传出阵阵绞痛。

    只见易潇端起茶碗,缓缓撇去浮沫浅抿一口:“他们这样‘挺身而出’倒是帮了我大忙。”

    那成竹在胸的模样实在迷人,沈柔嘉却顾不上着迷走神,疑惑望着他寻求解答。

    “皇上英明,早知道我与你定有婚约,且已答应放我成婚,天子作保便是良配,到时真相一出,易菾的阴谋自然曝露,城中百姓对我的支持定会随着愧疚转变更甚,如此怎不能说他是在帮我造势呢。”

    他抬手挥开缭绕笼罩的烟雾,面容霎时清亮一片,眼含精光。

    沈柔嘉有些许恍惚,她想起之前问过父亲,为何得知易家势力那般微弱还无比欣赏看重易潇,父亲当时只评价几字‘温润如玉,玲珑有余,面显春和,尖刺背藏,实乃人才。’

    她那时以为父亲有心宽宥,如此看来易潇果真不负赞扬,足以担得起伯爵之位。

    转而想到自己,又变得自卑忧愁起来:“此次伯爵爷名誉受损都是因着与我这桩婚约,伯爵爷索性弃了我,日后便不用因此等小事与他费心劳力缠斗不休,好好专注国之大事即可。”

    她这般想也是有理,他方才说皇帝已经答应放他成婚,表面看着自然是圆满熙和。

    只是伴君如伴虎,他贸然拒婚皇室宗亲想必已是惹了皇帝心中暗暗不爽,或许明日朝阳升起时易潇就会因种种借口死于非命。

    现又差些被易菾害的身败名裂,她认为种种恶果都可归结与这场婚约。

    左右这桩婚事也是不相配,他那样智勇俱全,自己这段时间已得了许多照拂,既不能如意何不早日还他安稳?自己心中还能舒坦些。

    说罢也不看易潇的面色,自顾自收拾起东西,只是桌面干干净净只有两盏香茗,倒也收拾不出名堂。

    只能在手边小小的红木箱中左右来回翻找,好显得忙碌些,这样眼中的晶莹也可免于掉落。

    “你放心。”易潇突然说道。

    手下微顿,她下意识抬头找寻他的眼睛。

    眸光莹莹,沈柔嘉在那双眼中望见自己的倒影,虽小,但已占据全部。

    “我会与你成婚,日后有我在你不用再受委屈,他人若是有心施难,你大可反击,不必再像从前那般瞻前顾后做小伏低,若是你不愿出手,我可以替你冲锋陷阵,扫清一切。”

    双手被拉出稳稳托在他的掌心,踏实宽厚。

    一丝温热带着血液加速流窜身体各处燃起火焰,将她眼中碎星融化,滴滴泪珠坠落打在二人肌肤相贴处。

    “伯爵爷,为何…待我这般好?”她哭着问出心中疑惑。

    “你与我指腹为婚,我自然要对你好。”

    他的回答中肯实际,沈柔嘉却没来由觉得一阵失落。

    这段时日相处下,她早已跨越父母媒妁打开心门迎接易潇,她以为易潇的好是在对她回应,如此看来,原是责任而已。

    “藐藐。”

    不知怎么他又叫了一声,手上力道加大,却不使劲捏着疼,只摩挲着手背,痒痒的促使沈柔嘉抬眼与他相接。

    “正是因为婚约我才更觉亏欠与你,沈家情谊薄淡却安稳,可易家非安居之所,还未进门便让你遇到这样的污糟事,日后只怕难得娴静年岁,是我对你不起,要好好补偿才是。”

    他眸子里满是心疼,又盈着坚毅晴朗。

    一番肺腑之言托起沈柔嘉沉沉下坠的心,这话虽无关情爱,但对于沈柔嘉来说也已足够。

    姨娘说过,夫妻同心便可抵御万难。

    伯爵爷愿意护着她便是愿意同心,前堂兄弟权力之事她无所干涉,也不能相助,只能看他昂首对抗。

    但她也不想一味只靠伯爵爷作那娇柔依附姿态。

    深宅大院,女子的琐碎小事自然不能托他之手,那双手是提刀捏箭,策马扬帆之用,怎可因她染上脂粉气。

    当即她决心要好好研习管家事务,不可前庭后院全麻烦易潇,还要让他腾出手来处理大事才行。

    既是夫妻,她变得大胆许多。

    娇软柔荑回握他的大手,摸到掌心因长年持刀磨出的厚茧,丝丝粗粝蹭着指尖更搔着心头。

    再舍不得放开。

新书推荐: 小师妹她养狐为患 破道 她的小羊 她有恃无恐 咖啡有点忙 连枝 火·蛾 与我为邻 莫总的选择 不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