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第二日清晨,北周军队便在南阳城南摆好阵势,北齐这边自然是没有选择开门迎敌,于是卢鑫便派出五个军的兵力开始了第一轮的试探,西魏的弓箭手上前,配合投石车开始了第一轮的攻击,而一批盾牌兵就趁机掩护着众多民夫上前,作势便要开始填护城河,北齐守军在高长恭的指挥下用城上的重弩和石砲配合弓箭手一一回应,等到西魏的民夫队近城后,又用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砸下,阻碍他们填护城河的速度,在历经三个时辰的进攻后,西魏付出了千余人的伤亡,终于完成了填护城河的工作,接下来,就要到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刻了。

    卢鑫一面将这已经参战的五个军撤回,一面又让新的有生力量继续进攻,这一次,西魏的军队攻势更甚,在千余米宽的南城上,西魏的云梯,攻城锤顶着守军的远程打击,缓缓接近,一开始,北齐的防守尚能支撑,西魏的云梯一接近,便用火油泼上,点火烧毁,但毕竟南门此刻只有两千不到的守军防守,在奋战后还是让西魏的云梯靠近了城墙,此刻,双方开始短兵相接,北齐守军一面防着云梯上的士兵登城,一面还要防着已经接近城墙脚下的士兵攀爬,守军的各种防御工具,包括火油,金汁(粪水,因其含有大量细菌,伤口沾上极易感染,在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情况之下,致死率很高,史书上称,伤口崩裂而死,即为伤口感染致死),滚木、礌石,也奋力往西魏的士兵头上招呼,双方混战至傍晚,西魏军队终于撤去,清点完战场,仅仅第一战,北齐就阵亡士兵一百十九人,伤三百二十七人,当然,西魏军队也没有好到哪去,丢下了千余具尸体而回。

    高长恭站在城门上,身旁立着两人,分别是郡尉张程和郗文星,高长恭刚刚听完郗文星的伤亡报告,脸色不是很好看,第一天的正面争夺,便让他的部队减员几乎十分之一,按照这个速度来的话,南阳根本连七日都难以守住。更何况,按照他的计算,朝廷那边得知南阳真实情况必然还要在至少五日之后,而援军调动还需两日,援军开拨到达南阳还需三日,最快也需要十日才有援军。他开口问郗文星道:“军中器械如何,可否撑足十日之需?”

    “回殿下,城内毕竟还有万余百姓,已按最低限度配给,军粮只能支撑七日,而其余军械,皆不足,箭矢只能再供给三日,礌石——只够两日之需!”

    “我明白了,你且去着人,拆一些无人居住的房屋,赶制成滚木礌石,务必保证供应,箭矢等,让箭术较好的士兵保管,不要浪费,敌军那边,有什么物资能够用的,也派几队三五人的小队下去缴获,重新利用!”

    “是!”郗文星退下,高长恭转身,对着在一旁的张程,温和地道:“张郡尉第一次上战场?”

    张程在一旁,十分紧张,道:“回殿下,是!”高长恭伸出手拍了拍张程的背,道:“这几日干得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夜便是西魏派兵奇袭东门之时吧?”

    “是,小人已经安排妥当,东门那边已经有士兵扮作小人,正在酣睡,只待西魏军队上钩!”

    “干得不错,沈国涛将军已经带人过去瓮中捉鳖了,本王先去安排一下伤员,等你的好消息了,张郡尉!”

    “定不辱命!”张程见高长恭如此随性,和军中众人能轻易打成一片,大为触动,无论对谁,高长恭总是一副关切的样子。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完成高长恭交代给他的任务。

    东门外,一批西魏的奇兵正在靠近,他们趁着夜色,从南门外的营地突袭至此,为首的将领摸到城下,连忙与城上开始对暗号,不一会儿,城门便被打开,一千西魏军队大喜,本以为偷袭得手,全部鱼贯而入,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全都进入瓮城(城墙两道城门之间的屯兵场所)之后,后方的城门突然砰地一关,城上莫名冒出了许多北齐士兵,全部举着火矢对着他们便是一通齐射,瓮城狭窄,一箭下去,就能穿透两三个人,加上箭头涂了火油,灼烧带来的疼痛和产生的浓烟让西魏军队哪有时间反应,混乱之中自相踩踏,完全乱了阵脚,不到一个时辰,便全军覆没,无一幸存。张程先是靠假寐骗过了西魏的间谍,以民兵军军主陈涛为首的西魏的间谍见张程毫无防备,也就放下了戒备,然而,等他们即将出动之时,张程便带着早有准备的郡兵将他们一举制住,逼问出了暗号之后就和沈国涛做了交接,打了一场完美的歼灭战。

    当正在视察慰问伤员的高长恭接到好消息之后,几日里难得地挂上了一丝笑容,这场胜利,不仅消灭了西魏的有生力量,北齐军队的士气也必然大振,视察完后,他立即回到府中召开了全军军官会议。

    “郗文星!”

    “在!”

    “记张程,沈国涛首功!”众人一到齐后,高长恭便直接宣布道。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高长恭便继续道:“诸位莫急,功劳定不会少了大家,内奸已除,我军的作战计划自然不必遮遮掩掩,今夜急召大家前来,是商议明夜主动出击之事。”

    “主动出击?”

    没有抢到功劳的黄虹脱口而出,当下局势,己方出于守势,打不打得过另说,出击无疑会浪费大量军械物资。

    “攻守之势无定数,兵者,诡道也,此事末将赞同,请为先锋!”沈国涛立马一闪身,今日他歼灭西魏军队后,深切体会到了高长恭的智谋非凡,总能料敌之先,如此好的一次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

    “今日我军小胜,西魏军队士气必然低落,定也不会料到我军还能主动出击,更何况,西魏军队此战已折两千余,兵力对比之下亦无较大悬殊,便是一举击溃,也不无可能!”高长恭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判断。

    议定之后,高长恭便安排了出击等事宜,由他亲自带队,领一千骑兵冲击西魏营地正面,左翼和右翼各领五百精锐,奇袭西魏军营。

    第二日,西魏军得到了东门行动失利的消息后,大为震惊,卢鑫下令于原地固守待援,等两日后主力大军来了再做打算。

    营地里,西魏军的防守颇为松动,丝毫没有意识到北齐军队可能还能发动进攻,他们的情报显示,北齐最近的一支军队,还在远在三百多里外的许昌。不过,除了一人以外。

    是夜,高长恭按照原计划出击,左中右三军摆成一个倒品字前进,这是为了防备万一中了西魏的埋伏后,北齐能够迅速撤退,不至于损失太大。左右两军率先从两翼进行了包抄,西魏军队毫无防备,高长恭于是放心让中路部队摸了上去,不想,今日被赶出来做值夜班的苦活的正是前日被打的诸葛奕,虽然他这次不敢去卢鑫那里说,但自己内心还是有所防备,坚持履行着守夜的任务。一见北齐骑兵突然来的袭击,他立即跑去点起了示敌的警报,他的这一举动,将西魏军队的损失大大降低。

    此刻,北齐军的左右两翼已经顺利地攻进了营门,正到处烧杀,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的西魏军的两翼已经隐隐稳不住阵脚,有崩溃之势,好在中营方向传出了示敌的信号,让西魏军明白是北齐军队杀过来了,片刻慌乱后,连忙阻止兵力抵抗,否则,搞不清楚状况的西魏军难免会四散溃逃起来。

    高长恭见有人警觉地递出了报警信号,知道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一半,便下令抓紧时间,趁敌军还未完全组织起反击多给敌军一些消耗。高长恭一马当先,刚好碰到了因为去点燃信号没有来得及逃走的诸葛奕,他一皱眉,飞奔过去,手抓住诸葛奕的衣领用力一提,便将诸葛奕生擒过来制住。接着,他派人给左右两军下令撤退,自己也顺手烧了几个营帐,正不知道往哪边走,便转身抽出佩剑架在了诸葛奕的脖子上,冷酷地说道:“带路,粮草和军械存放处,否则……”

    “将军饶命,粮草存放处在前方右转五百步,军械库在正前方三百步!”得知消息后,转念想了想,高长恭便下令手下的一队骑兵摸过去烧了粮草,自己带着一些人去搬运一些军械物资,一趟搬运下来,高长恭也顺利回军,然而,慕容泽此刻却向他报告道:“报告殿下,派出烧粮草的一队骑兵被西魏包围,左右两军已经撤出,其余人等也皆已撤出,是否放弃那……”

    高长恭皱眉,将被俘虏的诸葛奕和缴获的军械交给慕容泽等人,调转马头,沉声道:“在本王手下,无可弃之不顾之将士!诸位若想留下接应同袍者,随本王冲锋!”

    转眼间,北齐骑兵们你看我我看你,迅速分工好,一干人等回去运送缴获的物资,约有两百多人随着高长恭,调转马头,又向着西魏营地反冲而去。

    “放箭!”西魏已经组织好拦截的一批士兵被高长恭两百余轻骑兵的弓箭又吓得不敢上前,退开了一道口子,两百余骑兵朝着火光冲天的粮草营冲锋而去。

    西魏营内,骑兵队队长张游和他手下的的百余将士因想要多烧一些粮草贪功,反而陷入了层层包围之中,这里的几十骑兵本已经失去了希望,周围全是组织好的数百西魏长枪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赶到现场的卢鑫见粮草被烧,早已怒极,好不容易包围了一批北齐骑兵,他下令必须全歼。就在此时,在军营的入口方向,一队北齐的骑兵反冲进来,为首一人身着白甲,枪法娴熟,神勇无比——正是随高长恭杀回来的那一队轻骑,将周围拦截的部队逼得不敢上前,身后跟着的北齐骑兵们也势不可挡,径直朝着这里冲来。

    “噔!”马匹和盾牌碰撞的声音传来,巨大的冲击力将长枪兵的一面硬生生撞出了一条通路,猝不及防之下,西魏的长枪兵直接被撞到在地。谁也不会想到北齐军还敢组织反冲锋过来,被困的几人连忙趁此机会和高长恭等人汇合,一旁的卢鑫气急败坏:“活捉身着白甲之人,赏钱三万,取其首级者,赏钱一万,给我放箭!”然而,等他们的弓箭手反应过来后,北齐骑兵早已退出两百步之外,见识过厉害的普通士兵们也不敢去和正在断后的高长恭交手,就这样,北齐军队扬长而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营地。

    一脱离了危险地带,因为贪功差点把命交代在那的张游眼角一酸,望着高长恭,道:“殿下……”

    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高长恭止住。

    “南门到了,回去歇息吧,明日估计又是一场苦战。”高长恭勒马望向城头,守将见是高长恭归来,连忙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殿下于我等有大恩,我等于此发誓,愿为殿下赴死,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在这城门尚未打开的间隙,张游闪身下马,跪在了高长恭的马前,被高长恭搭救的这百余轻骑都随着张游下马,整齐地列在一旁。他们因为贪功差点丢了小命,高长恭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们救下,而且对他们也没有半分责难之词,让他们大为触动。

    第一次见此等场面的高长恭怕此刻之事传出去会徒增猜忌,因此表现得颇为冷淡,说了几句不温不火的话,就让众人散去离开了。至于那些士兵今夜回去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高长恭觉得都不重要,自己能不能从南阳活着回去都是一个问题,哪有心思去想着怎样发展自己势力。

新书推荐: 异世界魔术师再就业 通缉犯她超神了 不要相爱!这里没有你的爱人! 月出皎兮 锁心铃 穿越南疆经商日常 甜妹在七零当兽医 穿成虐文女主花样虐渣 本色出演 那些被遗忘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