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何人无事,宴坐空山 > 四海客栈史庄鬼门开之诡异的小聂。

四海客栈史庄鬼门开之诡异的小聂。

    小聂重新换上乖巧的外表,拉起妈妈的手,嘴里哼着儿歌,蹦蹦跳跳牵着妈妈回家。

    谢洄之起身,看着前面女孩的幼小的背影,心里生出悲怆。饶是见过很多死法,他也被这小姑娘吓一跳,这般离世,小小年纪定然是疼坏了。

    谢洄之跟着母女俩走进一座小院子,这小院子在村子的角落,虽偏远,但背靠青山,冬暖夏凉,不失为一片好地方。

    他们一路上遇见不少村民,村民们和晓慧热情打招呼,眼神里没有传统戏码里面对貌美女子的亵渎。有些婶子还伸手递给小聂些糖和小果子。谢洄之笑了笑,这些年无所事事之时,他总是用话本子打发时间,竟也快将脑子看坏了。

    小聂看起来心情好极了,“谢谢婆婆。”她双手作揖,甜甜一笑,冲婆婆行礼。

    “吱呀”,小聂伸手推开了藤条制成的院门,转身等待谢洄之进门。

    谢洄之点头示意,进了院子,细细打量周围。院落干净,正对着的是一座砖瓦房,估计是母女俩睡觉的地方,有一条青砖小路铺的歪歪扭扭,从院落门通向房间。

    只是,谢洄之环顾一圈四周,皱皱眉,瞧见那小路有一块青砖下面有黑色血迹,血迹聚集成一滩,就像是,哪里磕在上面留下来的。

    “那送果子的婶子......”谢洄之想起刚刚遇见的那个婶子,行动呆滞,眼神木讷,往小聂手里放果子的时候还朝边上歪了一下,又偏了回来,才堪堪放在了小聂的手上,那感觉像被细线牵着走的木偶又生出意识,出现的反抗。

    还有那史远,他身上灵魂缺了一大半,尤其脸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原貌。原以为这村里所有村民都是如此,可他刚刚发现,只有这史远如此反常,那他丢失的灵魂去哪里了呢?

    谢洄之心下疑惑,看来这母女俩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干嘛留在这里挡路,真是碍眼的扫把星。”谢洄之被小聂从后面推了一把,差些跌倒,堪堪站好就看见小聂从他身侧走过,露出阴恻恻的表情,小嘴撅的能挂个酒葫芦。这小孩儿气力大得不像个小女娘。

    谢洄之微叹一声,伸手揪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抵上她的脑门。

    “唔唔唔唔唔唔”小聂说不出话,朝着谢洄之张牙舞爪,想打他,可惜人太小,胳膊和腿又太短,够不着谢洄之,只能嗯嗯啊啊反抗。

    “小鬼,请我过来帮你,就要有些狗腿的自觉,我既然能进门那就也能自如出去,大不了在外面摆个阵,不让外人发现就好,留你自己在这里。”

    谢洄之出声恐吓,语气里带了不耐烦,本就不是什么心怀天下之人,被迫活了这么些年,替天道收拾烂摊子。终于到了年限将至,在门里还要受气,他有些烦了。

    他眼前画面渐渐转变,千年之前,朗朗晴日。

    恢弘大气的皇宫,一层一层台阶上去,望不到头,那时的建筑与走势都与如今不同。

    “皇兄,天下初定,百姓安康,我定护佑天下,保这太平盛世。”少年的声音硬朗清明,响彻大殿,然后顺着风,扶摇直上。

    “嗤。”谢洄之脑海里被充斥进一段记忆。

    “天道真是怕我反抗啊。”

    小聂眼神里有些惊恐,渐渐安静下来,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一双杏眼颇为委屈看着谢洄之。

    “这不就对了吗,小孩儿有点小孩的样子,哭吧,哭完了接着走你的戏本。”谢洄之松开小聂,拍了拍手,施施然往房屋里走去。

    小聂乖乖抹掉脸上的泪珠,莫名揉了揉左腿膝盖,期期艾艾跟在谢洄之身后,活像只被欺负了的小猫,坨成一团。

    这屋里颇为清贫,除了一张大床和一些必要物件,什么都没有。床边放着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有些短布和扣件,还有一把剪刀,有个扣件倒是稀奇,像月牙。

    谢洄之扭头看见角落里放着一个排位,香火摆炉红布贡品倒是一件不缺。

    他伸手撩开上面的红布,“吾夫史枕之位。”他转头看向小聂,小姑娘脸上还有泪珠,抽抽个不停。谢洄之心生怜悯,家里没了顶梁柱,日子才过得这般艰难。

    “这是我爹爹的灵位,他在世时性格不好,很是霸道蛮横,不受村里人待见,可是他对我和娘亲是顶顶好的。村里人只有远叔与他关系好,他们二人从小长大,远叔脾气好,待人宽厚仁和,自我爹爹走后,远叔一直照顾我和娘亲的。”小聂像个小豆丁,站在谢洄之腿边给谢洄之细细讲道,连同之前在村口的问题一并给出了答案。

    那匣子里除了一块排位,还有一块布,青蓝色,料子也只是普通粗麻,形状也不是很规则。

    “这块布?”

    “爹爹出事前几天,是他的生辰,娘亲特地为爹爹扯了一块布,做了件新衣裳,边角料做了几个荷包,就还剩下这么一块不规则的布料。后来爹爹出事,连尸体也没能找回来,娘亲就把这块布一并放在了排位旁边。”

    “你爹爹,出事那天穿着这衣服吗?”谢洄之细细摩挲一番布料,很普通的料子。

    “嗯,穿着,那是他第一次穿这身新衣服。”

    谢洄之点头,示意知道了,他放下红布,随意转了几圈,长腿一迈,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小聂很是不解,歪着个脑袋,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瞧着他的背影,他怎么了?

    谢洄之瞧着夕阳落下前的远山千黛,山脊被如绸缎的红霞笼罩着,连同周围一片云彩都被晕染着橘红,与村落里渐渐升起的白烟照应着,平淡、恬淡。他瞧着瞧着,嗤笑一声,低下头笑了起来,也不知想起什么。

    晚上史远如约而至,还给母女俩带了些吃食和碎银。史远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很是和善,对小聂也耐心得没话说。

    门内和门外的时间流逝不一致,倒也没有具体的转换比例,只是门内过上好些天,在门外也就一瞬间。

    谢洄之宿在史村十余天,白天出门转转村落,小聂大部分时间会陪同一起,应该说是谢洄之强迫,强迫她带着他“体验民俗”。

    有时候,小聂和玩伴一起玩,谢洄之也会蹲在一旁看热闹。

    “哎,这一步不能下在这里,你要输了。”

    “你弹弹珠的水平可真差劲,怪不得全被人家赢走了。”

    “你的裙摆漏出来了,还捉迷藏,只把脸遮住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这身体不是你的?”谢洄之伸手扯了扯小聂的裙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聂稚气的脸上有些生无可恋的意思,她是活了很多年不假,可是反反复复只过这几岁,村民的行为她倒是懂了,可是村民们都不怎么理她和娘亲,也没见过谢洄之这么聒噪毒舌的人。

    谢洄之心里也有了同样的答案。按照这么些天,小聂给他的暗示来看,村民们都很喜欢她们母女俩,多有照拂,她周围也从不缺玩伴,小伙伴们都很愿意和她玩。

    他故意在她身边碎碎念,说话逗她,却总是频频看见小聂失神难过的样子。

    若是按着她给自己的设定来,小聂本就是皮猴一般的年纪,本不会排斥身边有人,毕竟小孩子之间的聒噪比他强过百倍。

    谢洄之细细打量小聂的神色,最近这么些天不是白瞎飘来飘去的,他觉得这个天谴门里很违和。

    比如,神色和动作不一致的递果子大婶;比如,有小聂参与的游戏和对小聂多有无视的伙伴;比如,小聂给他的设定和他眼中的小聂;再比如,小聂最好的伙伴身上的玉佩和小聂左胳膊上的月牙疤痕。

    小聂最好的伙伴叫大斌,是个魁梧的小孩。的确可以用魁梧来形容,因为他的个头比小聂大上好多,腿粗胳膊壮,像只练过武的不倒翁。

    他身上有枚玉佩,玉佩样式不新,材质也很普通,还有些黑色杂质,只是这镂空的月牙形状很稀奇。玉佩上有个镂空的月牙,上面还有个小钩,大概这之前不是镂空的,只是后来被人摘了下来。

    谢洄之想起之前第一次去小聂家里在针线笸箩里面瞥见的月牙扣件,心里有了估计。

    想必,小聂母女的日子生前过得并不好,上述那些均成了她死后的执念,她便给所有人换了一副做派。

    倒是那史远没有什么违和古怪的地方,隔三差五来小院子里帮着劈个柴,担个水,送些米粮,烧火打下手,谢洄之看得出来,是真心对小聂母女俩好。

    风平浪静又过了几日,小聂那天兴致实在是不高,一直垂头丧气。谢洄之心下明白,或者这便是转折。

    那天晚上天黑的很早,天际的黑云仿佛要压到屋檐,浓的能滴出墨来,半夜下了好大好大的雨,覆盆而下,伴随着雷电,雨滴如同爆珠噼里啪啦在院子里爆开。谢洄之站在窗边,有些心惊,这般大的雨很是少见,村子后方是一座山,再这么下下去,难免会山体崩塌。

    一语成谶,在雨下的第三天晚上,“轰隆”,后山上发生巨响,山体从中间崩开了。但是万幸,没有发生滑坡,小村落安然无恙。

    第四天早上,天晴了,阳光重新照在这片土地上,福祸不明。

    谢洄之跟着母女俩出了院子,一片狼藉,花草被大雨冲刷的支离破碎,烂根败叶,歪歪扭扭躺在石板上。

    “哎哟,我的麦子啊!老天不长眼,我一家后半年可怎么活?”

    “我的草药啊,被活活泡烂了根,这下可怎么办?”此起彼伏的哭喊声频频传来,让本来下完雨清冷的空气带了些更多的悲怆。

    “哎,这是什么?”小聂看见石板路旁淤泥里面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露着半截弧,她跑过去伸手取了出来,用衣服细细擦去上面的泥,那是一枚精巧的戒指,花纹看样子是前朝旧物,可是上面的宝石货真价实,泛着剔透的光亮。

    谢洄之细细打量小聂,在她跑向戒指时,脸上很是抗拒。

    小聂可以以意念改变一些细节,但对于这些推动情节的关键,她扭转不了。

    “这是一切噩梦的开始。”小聂拿起戒指,递给娘亲,然后回到谢洄之身边,闷声说道。

    “这是?”晓慧将那戒指翻来翻去,手指细细摸上纹路。虽不识这戒指是何来头,但是晓慧也看得出这戒指来历不凡。

    谢洄之扭头打量周围,四周尽是这哀嚎之声,家家户户都有损失,偏这小聂家发现了价值不菲的宝物。谢洄之扭头看向小聂家背后的青山,大雨下过,上山的路早就泥泞不堪,堪堪附在山上,时不时还要掉些泥巴。

    只是,太阳照耀下,有些细闪的光在这路上,沿着路,通向幽幽青山的松树林里,细闪的光亮也越来越明显。

    “这是什么?”史远的声音从小聂家门口传出,有些急切。

    谢洄之顺着声音扭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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