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离开之前,高玉兰特地找来一身衣服给连澈换上。连澈记得将他架出去的那两个壮汉就是穿着这身衣服的。这样的掩饰不知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连澈心存疑惑,但此刻也别无他法。他强忍着痛苦不让高玉兰担忧。

    不过,两人倒是非常幸运,尽管一路上提心吊胆,但并没有遇到傅清予的手下。他们遇到的几个人都是傅清予的女人,她们并不认识连澈,加上他又刻意低下头,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徐漫漫呢?” 在一个转角无人的地方,连澈低声问道。

    “徐小姐?我不知道,她可能也跟着傅清予去忙了吧。我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你可别问了。我们就快到了吗?”

    “嗯,快到他的房间了。你将头微微低下,要是看守的问你话,你就装哑巴。反正这里本来就有听不见,说不出的聋哑人。”

    高玉兰的担心很快被证明是无用的,因为傅清予房间所在的楼层,居然无人看守。她看到空无一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庆幸起来。

    高玉兰走到傅清予房门前,正要打开,门就被打开了。

    “心蕊——”

    “小雪!我把连澈带来了。”

    一股浓重的檀香味扑鼻而来,两人顿觉来到了香火袅袅的寺院。

    连澈声音很轻,轻得甚至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他忽然很庆幸自己在徐漫漫那里的坚持,尽管换来了一身伤痛,但到底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清清白白的”。不过,从她淡漠的眼神来看,她并不在意连澈的“坚持”。

    心蕊又看向高玉兰,问道:“我另一个朋友呢?”

    连澈心中一痛,犹如被再次剜了一刀。

    “找不到。连先生说他应该没事。”

    “他是不想管别人的死活才这么说的。” 心蕊瞪了连澈一眼。

    连澈本可以告诉她叶景臣被礼遇的事,这时却突然来了气,一咬牙,说道:“对,我就是不想管他的死活,怎么样?”

    心蕊冷笑一声:“随便你,反正送走你之后,我会去找他。”

    “送走我?”

    “对啊,淮京楼被严密把守着,这里又没有后门,从前门走那是死路一条。但我与小尾巴说话的时候,意识到这里可能会有逃生的密道,但这密道估摸只有傅清予父子俩知道。” 她顿了顿,又说:“密道安全不安全我并不知晓,所以先拿你这半死不活的东西来试验一下,你要是进去没死没残,我就去找叶景臣,跟他一起走。”

    其实心蕊早就猜出叶景臣十之八九很安全了。高玉兰却以为两人真是在闹气,便劝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架做什么。密道在哪?”

    “你们进来之前我已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 在高玉兰露出失望神色之前,心蕊又补充了一句:“佛堂我还没检查。”

    三人来到傅清予专门礼佛的房间,推开门檀香味更重,房间幽黑冷暗,寂静无声。三人环视一圈,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屋子里除开佛祖金光闪闪的雕像,香坛,满墙的经书,三个蒲团,木鱼,并无什么特别的东西。

    连澈顿觉失望,他又不敢随便伸手去触碰,担心会触响什么警报。

    高玉兰更看不出所以然,焦急地问道:“到底有没有密道啊?”

    心蕊凝视了一会佛像,忽然叫过连澈:“连澈,你过来一下。”

    连澈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你看这两个人,我总觉得怪怪的,他们是谁来着?”

    心蕊在东南亚地区与养父母生活过一段时间,但他们不信佛,日常不会去寺庙上香,加上国外的塑像,寺庙布局等与国内并不完全相同,心蕊乍一看觉得这佛像很正常,但再看第二眼又觉得奇怪。

    她虽不信佛,但顾小姐的一位朋友,周溪月却是虔诚的佛教徒。她假扮顾小姐的时候曾跟周溪月去过一次寺庙。周溪月没有传教的义务,但还是说了点基本的佛教常识,这些被心蕊储藏在记忆深处,她不是很确定,所以想问问连澈。

    “这两位是佛祖的弟子,阿难和迦叶。” 连澈并无宗教信仰,可他毕竟是名门望族的公子,连家又极看重文化修养,所以知识储备比一般人要多。

    连澈惊呼道:“我知道怪在哪了!这两弟子的位置放错了!”

    一般人去寺庙,不过是跟着风一起烧香跪拜,很少有人具备佛教知识。幸好周溪月曾提过,心蕊无意中记在心里,她一提醒,连澈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傅清予可不是文盲,他义父也不是,他们那么信佛,怎么会犯那么可笑的错误呢?” 高玉兰说。

    心蕊和连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两人上前触碰两座雕像,连澈稍稍用力,就将阿难的塑像给抬了起来。

    他一贯不信神佛,这时却低声祈求:“多有得罪,求佛祖保佑我们得以逃出生天!”

    “你怕什么?我们这是救人逃命,又不是做恶事。” 心蕊淡淡地说。

    “我们调换一下。”

    两人将雕像位置调换,只听得“滴滴”的两声,然后是扎扎的轻响,房间三面墙的书柜纷纷移开,竟然露出了三个圆形门洞。

    三人本以为已找到了出路,但看着三个门,都是一惊,顿时面面相觑。

    “怎么,怎么会有三个门?哪个是?还是哪个都是?” 高玉兰急着问心蕊。

    心蕊走上前去,看着三道门分别写着:空,无愿,无相。她的佛教知识有限,加上出身贫困,读书较少,根本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含义,正要转过头问连澈,只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 高玉兰下意识地问。

    她话音刚落,门砰的一下被打开了。

    “高玉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来人正是跟高玉兰挽着手出现在走廊的,叫小凤的女人。她一双乌黑的眼睛恨恨地瞪着心蕊,怒道:“高玉兰,三少对你不错啊,你怎么可以背叛他?”

    “背叛?” 高玉兰被她这么一说,眼泪簌簌落下:“我愿意来淮京楼吗?他问过我同意吗?是,他是救过我,可是他挟恩图报,要我做他的情.妇,我不答应他就威胁要杀了我!我本来就是自由的人,凭什么任他摆布!”

    小凤大怒:“我早看出你这个小妮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三少那里你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仗着自己会说话皮肤白,哄的他神魂颠倒!”

    “小凤姐,你既然看我不顺眼,那我走了之后,三少就是你的了。”

    “呸!我要把你们都抓到他跟前去!” 小凤得意道:“让你走?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玉兰急道:“小凤姐,要不我们一起走吧!就算你将我们都抓去领功,他就真的会将你当人看?他尊重过你吗,他平等的对待过你吗?我们还不如他养的杜高犬!”

    “你住嘴!”

    心蕊觉得玉兰实在过于天真。这个叫小凤的女人显然是被洗脑被奴化了,无论如何都叫不醒的。可她有枪,他们三人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心蕊眼睛一亮,旁边的连澈也注意到了,拼命压抑住面部表情,不让欣喜惊动眼前咬牙切齿的女人。

    “你个小贱货!我今天——”

    叶景臣突然出现,举起手肘打在小凤的后脖颈,只一招就将她击晕在地。

    玉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还不知是敌是友,叶景臣三两步冲上去将心软温软的身体搂入怀中。心蕊乍见他也十分高兴,伸手回抱住他。旁边的连澈看的怒火中烧,想要上前将两人分开,却因动作过大,伤口剧痛难忍,忍不住轻轻呻.吟出声。

    “心蕊!”

    “叶景臣!你怎么会——”

    叶景臣将心蕊松开,嘴角因过度高兴还微微哆嗦,他看了眼连澈,笑说:“你也在!但好像受了伤?”

    他心地善良,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幸灾乐祸,语气里满是关切。

    连澈恨声道:“是啊,你失望了吧,我还没死。”

    “那就好!心蕊,是有人放我出来的,你不知道——”

    “当务之急是要先出去,你要想泡妞,你留下来泡地上这个妞!” 连澈冷声阻止了叶景臣继续往下说。

    “连澈,我们走哪一扇门?” 心蕊镇定了下心神,问道。

    连澈摇头:“我不知道。三扇门,万一其中两个不是逃生而是用来迷惑的,万一里面有机关,我们可能会死的很惨。”

    “门上有字,分别是空,无相,无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心蕊满心期盼连澈千万不要摇头,他想了想:“这三道门应该是象征了佛教的三解脱门。空门,无愿门和无相门。我将我所知道的说出来,你们可进行判断。谓观我所见,我见皆空,一切诸行不真实、不常、恒空,是谓空门。谓观因空故,不起着于相,这是无相门。谓观无相故,于未来死生相续,无所爱无愿求,这是无愿门。”

    叶景臣和高玉兰都听得云里雾里,但现在是何等紧要关头,谁都来不及分析这些字句背后的道理。

    连澈轻声叹气:“要是那个周溪月在就好了,听说她也很聪明,她又信佛。”

    心蕊茫然不知所措,转过头去,看到叶景臣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双眼温柔似水,正静静凝望着他。

    她想了想,说:“叶景臣,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哪扇门才是对的。我感觉傅清予的那帮人对你挺客气的。这样,我先随便找一扇门进去,要是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别进去,原路返回或许能保住一条命。”

    “不行!要试验也是我去试验,哪有叫你进去的道理!” 叶景臣指.尖冰凉,他其实也怕死,但更舍不得心蕊去送死。他一生过的平安顺遂,从没遇到这种险境丛生的情况。他见心蕊还能镇定冷静,想着保护他,心里对她的爱慕和敬佩已不知不觉的又深了一层,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心蕊知是劝不了他,结合着顾小姐对她回忆过的傅清予,试图冷静分析。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轻轻叹了一声:“真的只能靠猜了。”

    旁边连澈苦笑:“那就求佛祖保佑我们选对吧。”

    “连澈,你猜是哪道门?” 心蕊问。

    连澈想了想,说道:无相的意思是超越事物表象看到其本质,无愿是舍弃个人欲望,空则是一切事物本质为无常。我猜,无相门吧,其他的两个都不大符合傅清予这人。我先去试试看。”

    “你们都别争了。”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高玉兰忽然说:“让我去,你们都不要和我争。这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这是解脱门吗?倘若我死了,那就是真正的解脱,让我去吧。”

    玉兰虽说的勇敢,但双眸含泪,显然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很害怕。

    “小雪,你小时候救过我,是时候报答你了。”

    “我们一起去吧!就选择连澈说的那扇门。要是死了,到了那叫什么地方?阴曹地府!一定要去阎王爷那里告傅清予的状,谁叫那家伙临了还搞这么一出,为什么不能好好写一个exit?” 叶景臣拉起高玉兰的手,自己鼓起勇气,率先朝着无相门走去。

    心蕊和连澈对视一眼,她跟在高玉兰身后,连澈准备断后。

    连澈走之前,无意中瞄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小凤。

    那女人不知何时,居然已醒了过来。叶景臣素来对女人有怜香惜玉之心,加上被监禁时期他滴米未进,体力不如平时,所以那一肘击下去力道不大。在他们分析犹豫的时候,小凤已悠悠醒转过来,她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爬了过去,将那把银色的小手枪握在手里,朝着心蕊的方向举了起来。

    此时心蕊还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只到砰的声音和连澈那句:“小心” 几乎是同事响起。

    她与前面的高玉兰,叶景臣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便是连澈发出的一声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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