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京城这一戒严便足有半个月,花锦怡索性安心等石崇洗大比结束。

    白天石崇洗去书院温习,她便自己在城里闲逛,逛累了就去珍宝行听李掌柜说些见闻。

    这日,她正与李掌柜在内室闲聊饮茶,只听见外面传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声,掌柜赶紧出去查看。

    花锦怡站在内室侧耳听着。

    李掌柜出门一见,两人都是老面孔,一个是晋王府的大丫鬟,一个是怀王府的管家。

    连忙劝架道:“两位莫要动肝火,有什么误会两位可以与我说说。”

    “欺人太甚!这分明是昨日我家表小姐订好的,怎么他说要就要?”晋王府的大丫鬟气急败坏。

    怀王府管家呛声道:“你家表小姐拿什么定的,莫不是说说而已吧,我今日可是先拿了真金白银来买。”

    大丫鬟受不了这老头儿强词夺理,声音尖锐:“你们府上怎么这么没规矩,从来不管先来后到,只管占着不放!”

    管家接话:“你说谁没规矩呢?我家先给了钱自然是我先来你后到,你空口白牙就说是你的,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掌柜一看又要吵起来,连忙劝架:“二位!二位莫吵,引来围观也不好看,不如坐下来商量商量。”

    伙计连忙给两人倒上热茶,李掌柜熟练地赔礼道:“此事确实是小店不周到,竟然害得两位府上都不顺心,给二位赔不是了。”

    这两府都得罪不起,李掌柜不敢让珍宝行夹在中间难做,只能一起安抚:“说来是我这掌柜的毛病,前日我们大公子来看帐时便看好了这展玉扇,说要拿回家中把玩,刚巧账上有些纰漏,我昨日便去对账了,没来得及和伙计说,谁成想这玉扇竟又被二位府上看中。”

    李掌柜说着,从柜下又拿出两把扇子,展开来向二人展示:“二位请看,这两把玉骨扇是还没上架的新品,扇柄由昆仑玉石和牛骨拼接雕刻而成,不仅可以赏玩,平时还可以正常使用。”

    那两人果然看了过来,只见这两把扇子较之先前那把确实更加精美,扇骨是黄玉雕刻的镂空花纹,黄玉下面衬着奶白色的牛骨,扇面是刺绣的山水风景,拿在手里轻盈趁手。

    李掌柜眼见这两人被吸引住目光,便知道这事儿好办,接着说:“都怪我闹了乌龙,这两把玉骨扇便作为赔罪,赠给二位府上,还请二位叫府中各位大人小姐给些薄面,千万别怪罪在下。”

    说着便起身作揖赔罪。

    大丫鬟和管家互相瞪了一眼,那管家先开口说道:“我们府上向来与人和善,既然如此,便给掌柜的卖个面子,我们殿下大度,不会与人计较这些。”

    大丫鬟也不愿要怀王府不要的东西,况且那玉骨扇更为精巧,便妥协说:“要论和善大度,谁能比得过我们殿下,这事便作罢,以后掌柜的可要看好了,我们表小姐可是咱这的大主顾。”

    李掌柜点头称是,熟练地赔笑:“不如这样,二位先请回,我叫伙计好好擦拭包装,今日便给二位送到府上。”

    送走了两尊大佛,他让伙计将那柄玉扇收好,这才返回内间。

    花锦怡听了全程,深感生意难做,赞叹道:“李掌柜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便将两边都安抚好了。”

    李掌柜摆摆手,瞄了眼外面,两人已经走远,这才小声说:“这两府向来不对付,两家的下人在哪都得争个高低,你若是在京城常住,可要躲避着些。”

    花锦怡不曾了解京城的事,好奇地问:“两位都是王爷,应该是亲兄弟才对,怎么闹得这么僵?”

    李掌柜声音压的更低,语气却十分雀跃,仿佛终于有人还不知道这些秘辛,“这两人都想做这个!”

    他拿手指了指天。

    花锦怡下意识顺着他的手往上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晋王风光,怀王府常常忍让,这不就前几日,上头让怀王掌管吏部,你可知吏部?那是管着全天下官的官!这回算是狠狠地压了晋王一头。”

    花锦怡点头虚心请教:“不是该太子做这个吗?”

    她学着也拿手指了指天。

    “太子才刚四岁,这事还不好说呢!”李掌柜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叹口气:“在京城做生意就是如此,不仅得算好生意经,还得知道这里的弯弯绕,不然哪天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掌柜知道这位小姐没有架子,便多说了几句:“往后在京城,逢人宁可高看三分,就算是两条狗在街上撕咬,都要先看看主人是谁!”

    花锦怡受教,李掌柜话糙理不糙,与石崇洗一样皆是良师,她时常仔细观察思考,总能学到些东西。

    转眼几天便到了大比的日子,家里的厨娘早早准备好吃喝,花锦怡架车送石崇洗入场。

    大比只一日功夫,她便没有回家,将马车停在路边等候。

    天已经黑透了,大门才被缓缓推开,书生们三三两两走了出来,有人愁眉苦脸,有人面露欣喜。

    她在人群里寻找着石崇洗的身影,不多时,便看见他独自走出来,四处张望。

    “石大哥,这!”

    两人汇合,花锦怡看他面色不错,忍不住问:“石大哥考的如何?”

    石崇洗云淡风轻:“尚可。”

    花锦怡看他的样子,便知道胸有成竹,也放下心来,说道:“那我便等放完榜,再带着好消息回浔州城去。”

    石崇洗爽朗一笑:“待我今日酣睡一场,然后咱们好好畅游一番,也算兑现我带你游玩的承诺。”

    花锦怡跟着石崇洗将京城内外游玩个遍。

    放榜当日,两人早早起床爬山。

    站在小红山的山顶,远处是山峦叠嶂、层林尽染的美景,近处是鳞次栉比、恢宏繁荣的京城。

    胸中畅达,石崇洗感慨:“我不愿学旁人沽名钓誉,读书为的是耳聪目明、明辨是非,若不是家中夫人激我,我本不屑和他们争什么名次。”

    “石大哥胸有丘壑、腹有乾坤、博学多识、洒脱自如,自然不能和普通的书生相比。”花锦怡真心实意地夸赞。

    石崇洗拊掌大笑:“我可当不起你如此高看,我也不过是执拗而已,倒是不及你机灵乖觉,说话做事懂得审时度势,结交亲友不分贫贱,仿佛天生就懂得捭阖之术。”

    石崇洗是真的欣赏这个妹妹,虽然她年纪不大,且两人行事作风不同,但相处却十分自在,这全得益于花锦怡的张弛有度。

    花锦怡被夸的不好意思,连忙说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我天生富贵,或许也是高高在上,整日不可一世、不知疾苦吧。”

    可毕竟没有,石崇洗想,花锦怡说的没错,若是出生时便在天上,有几个能真正俯身看看地上的蝼蚁。可她能够这样说,便也是因为她活得通透智慧,能够审视自己。

    算计着时间,两人赶回家中沐浴更衣,收拾妥当赶去看榜。

    榜文早早就张贴好了,最开始围了一圈人,有人高声诵读,听到名字的欣喜若狂,没有名字的唉声叹气,热闹非常。

    等他二人爬山回来,榜前只剩下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没走,榜上密密麻麻写着名字。

    还没走近,便有小厮跟着打招呼:“少爷小姐安好,可要看榜,不知找的是哪位?”

    “石崇洗。”

    “哎呦,原来是石公子,恭喜恭喜,石公子在榜上第十名!”小厮笑着拿手指了指。

    两人一看,果然在第十名处写着“浔州石崇洗”几个字。

    花锦怡难掩激动,拿了块碎银子给那小厮:“劳烦你了,沾沾喜气!”

    小厮脸上的笑容更甚,好听的话顺着嘴说了半天,只夸的石崇洗都难以招架。

    次日,石崇洗将花锦怡送到城门外,将几封书信交给她。

    “这是给我爹娘、弟弟和家妻的书信,正好请你一并带回。”

    “石大哥放心,那我便告辞了,咱们改日再会。”

    两人告别,花锦怡策马扬蹄直奔浔州城而去。

    直到第三日上午,她总算踏进了浔州城,直奔石家报喜。

    门房开门牵马,她则大步向里走去,“报喜了,报喜了!”

    石科和石夫人听见动静,也快步出来迎接。

    石夫人早有预感,大儿子的消息应该快到了,此时一见花锦怡喜不自禁的模样,连忙问:“可是中了?”

    “恭喜伯父伯母,石大哥大比第十名!”

    石夫人听闻喜极而泣,石科也连连点头拊掌,月份已大的柳洪珍也温声赶来。

    她又把书信一一拿出来。

    石夫人看她一个女儿家奔波劳顿,发丝不整,想必是进了城就来报喜,不好意思地说:“锦怡,此行辛苦,快回家中报平安吧!”

    几人将她送出大门,关起门来依然忍不住兴奋不已,给家里的奴仆们均发了赏银。

    再说花锦怡,一进花家大门便闻见饭菜的香味,花锦怡肚子咕咕地叫,这几日只吃了些干粮,嘴里连咸淡都没有。

    “锦怡回来了,正好赶上吃饭!”吴黑正巧碰见,一边打招呼一边向饭堂走去。

    花锦怡加快脚步向后院走去,平日里花知巧她们母女三人都是习惯在后院吃饭,此时去正好能边吃边说这一路的见闻。

    “娘!我回来了!”人未见声先到。

    花知巧一听,欣喜地起身向外看,果然见花锦怡进了屋。

    “什么时候到的?”花知巧拉开椅子问道。

    花锦怡一瞧,怪不得石崇封没在石家,原来是在这里蹭饭。

    “刚到没多久,石大哥大比得中,我先去石家报了喜才回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到箱柜里拿出自己的碗筷,落座吃起来。

    石崇封这才放下了筷子,大笑道:“我哥真中了?”他饭也不吃了,火急火燎站起身说道:“花姨,我回家一趟。”

    花知巧看他猴急的样子忍不住笑:“快回去吧。”

    花锦玉摆了摆手做为告别,转头和花锦怡问起了京城见闻。

    两家人因为这一喜讯欣喜不已,谁能想到,商贾家里也能出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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