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榆树林中弥散着淡淡的雾气,余焰未尽的火堆冒着袅袅青烟,四下里一片死寂,就连值守了大半夜的卫兵,扯个哈欠都要刻意捂住嘴,生怕惊扰到铁板一块的静谧。

    蓦的一声鸟鸣将寂静打破,紧接着嗖一声箭响,林子上方群鸟砉然惊飞,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阿古丽睁开眼,警惕地四下一望,发现只是群鸟惊飞,又放心躺倒,舒服地伸个懒腰,笑自己紧张。

    她将手枕在脸下,凝视着丝丝缕缕的烟雾从眼前掠过,从雾气里看到一张冰冷肃穆、闪着金色光芒的脸,这是她走遍东玄大陆以来,看到过的最无可挑剔的面容,虽然冷漠如冰,她却深知,底下藏着一颗滚烫炽热的心。

    她忍不住探出手,想要触摸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面,它却随着扰动的雾气倏忽消逝。

    “随意会不会想我呢?”她痴痴地想着,手定格在半空。

    附近又传出几声弓弦绷弹的闷响,没一会儿,哥舒和雷雁栖拎着三只班鸠回来,烤了两只,一只和着野山菌熬了一锅汤。

    哥舒切了半只烤熟的班鸠,用木盘装好,再盛一碗菌菇鸠肉汤,端到阿古丽面前,又给她面前的火堆添了些枯枝,把火烧旺。

    阿古丽感受着火堆送出的浓浓暖意,看着哥舒忙前忙后,掀开兽皮被,坐起来享用早餐。端起碗喝了一口汤,鲜香醇美,胃中一阵熨帖舒爽,大赞道:“嗯,真香!哥舒,你还真会弄呢!”

    哥舒回头一笑:“公主,冬天没什么食材,就随便在树下找了点松菌,就着班鸠肉熬的汤。你将就着吃。”

    阿古丽又喝下一大口,咂咂嘴道:“嗯,你不但会领兵打仗,还会做美味佳肴,真是少见的好男人,以后哪位姑娘嫁了你,真是要享尽人间清福!”

    哥舒温润的娃娃脸上露出尴尬笑意:“公主,我……我不打算娶别的姑娘……”

    阿古丽也没仔细听他的话,只顾品尝美味菌汤,随口道:“没事,你看上谁家姑娘告诉我,我来给父王说,让他亲自给你提亲!”

    哥舒情知阿古丽没认真听他说话,失落地扒拉着火堆,静静看着公主。

    “你也吃呀!”阿古丽一抬眼,看到哥舒盯着自己,笑道。

    “好,我去吃!”哥舒走到熬汤的火堆旁,给自己盛了一碗。

    林忘尘和吴羡仙从林子里回来,把采到的野山菌从兜里倒出来,放到火里烤熟,撒上盐粒,吃得津津有味。

    瓦妮莎悠悠醒来,闻到烤蘑菇的香味,迫不及待伸手要了两个,躺着就吃了。

    “这儿有班鸠肉,吃这个。”阿古丽把一盘肉放到使女头前。

    “昨晚羊肉吃多了,有点腻味,今天改吃素。”瓦妮莎道。

    林忘尘又递给她几粒烤爆花的玉米粒,这一次使女没有拒绝,接在手里,坐了起来,一粒一粒放进嘴里,嚼得满口生津。

    “还可以嘛。”瓦妮莎咽下最后一粒,摊开手掌伸了出去,吴羡仙正巧从火堆里夹出几粒,放在树叶上,小心翼翼搁在她手里。

    使女又拈着烤开花的香玉米粒吃起来。

    阿古丽走到各火堆旁查看一番,见所有人都吃饱喝足,吩咐休整半刻后开拔。

    瓦妮莎见林忘尘和吴羡仙还在吃,抓紧从火堆里刨出三粒玉米花,看到庄恩正在远处一棵树旁整理装束,跑过去,将那三粒玉米塞到他手里。

    庄恩抬起头,看着瓦妮莎远去的轻盈背影,满脸诧异。

    乌兰山里的树木高大俊伟,遮天蔽日,明明已至白昼,队伍却仿佛行进在昏暗的夜间。

    左光前一日与阿古丽交谈过后,对这个年轻的城主添了不少好感,他也明白了一点,这个姑娘对连穆羽一往情深,甚至到了愿意生死与共的地步。他虽然并不清楚这份感情缘何如此深厚,却也被深深打动。

    一路上,他有意无意会陪阿古丽多说几句话。与他密谋绑架阿古丽的苏棠密切留意着幽冥二老,他故意将系在马鞍上的水囊掉落在地,借着下马捡拾水囊,延宕在队伍后头,再上马后,就一直留在队尾,紧紧盯着两位深藏不露的黑袍人。

    虽然瀚海国偏居东玄大陆南端,交通闭塞,消息也不灵通,但西域炎海宫的威名他早有耳闻,也知道,帝剎军之所以能征惯战,就是因为其中的婼朗族精锐,天狼铁卫大都受过炎海宫法师的训练。

    昆仑城之围,他率二百精军夜半突围,被一支约摸五十人的天狼铁卫小队追截。天狼军紧咬不放,几乎只过了半夜,就将二百人斩杀殆尽,苏棠在十五名太保护卫下,策马奔入莽莽山林,才算躲过一劫。

    而此刻,他再看向在昆仑城下凶神恶煞一般的天狼铁卫,发现一顶顶狰狞的狼头盔下,竟是一张张面带温顺笑意的稚嫩面孔。

    他全然难以想象,竟是这样一群看似温良无害的年轻人,几乎在一夜之间,就狼吞了他的家国!

    “他们真是可怕!”苏棠想着,不觉心惊肉跳。

    队伍穿山越岭,绕湖过溪,快到傍晚时,终于走出丛林,远远看到映着金色落霞的风吼崖。

    “哦吼!”阿古丽一眼便认出那座百丈危崖,兴奋得高高扬起马鞭,大咧咧长啸一声。

    风吼崖就似一块硕大无朋的黑色墓碑,奇崛孤立于群山之巅,斧劈般的崖面沐浴夕辉闪闪发亮,面前横着一条宽十余丈的沟壑,深不见底。乌兰山脉往南的脊梁骨,就似被这条奇长无比的沟壑拦腰切断。

    阿古丽看看身前冒着寒气的深壑,又抬头看向对面的高崖,想着该如何飞越这道天堑。

    “玉珠泉是在这崖边?”她看向左光,问道。

    “是的,城主大人。”左将军不容置疑地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过去?”阿古丽看看西边,是绵延不断的山群,又看向东面,那边是一片黑压压的古木林,“走那边可以吗?”

    “那边是黑木林,通往神近山,应该绕不过去。”左光道。

    “你确定?”阿古丽看着东边那片笼罩着黑雾的密林,竟有些发怵,但更不甘心,总觉得说不定可以从那边绕到对面去。

    “我没走过,但听老人说,黑木林通往的地方是神近山的乱葬岗,古往今来死掉的散修都被胡乱丢弃在那里,成了孤魂野鬼。据说那些亡魂怨气深重,曾经还跟五大宗门大打出手过几次。”左光道。

    “哦,那结果怎样?”阿古丽因为对云门宗驱逐林吴二人耿耿于怀,倒是希望那些亡魂占了上风,但她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我猜,在五宗面前,亡魂军肯定不堪一击。”左光道,说这话时,情绪忽然低落,面露怅惘。

    “你们应该知道些内情吧?”阿古丽回头问青牛上的林吴二人。

    “师父……”林忘尘刚说出这两个字,突然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被逐出师门,“澜宗主说过这些事,不过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典故了,至少都过了几百年。”

    “是的,那都是六七百年前的事了,太久远。”吴羡仙道。

    “你俩能飞过去吗?”阿古丽问道,瞥见林忘尘手里的竹杖,想起他的伤腿,抱歉道:“我是说,吴羡仙。”

    “不用吴羡仙!我就是让一条腿,这点小沟还是小意思,奈何不了我!”林忘尘不服气地一挑眉。

    吴羡仙笑着直摇头。

    眼看崖壁颜色逐渐发黑,暮色苍茫,阿古丽决定明日再想办法去对面寻血灵芝。

    “今天太晚了,先扎营休息。”阿古丽三面一看,还是东面黑木林距离近得多,于是往那头一挥手,率领队伍往东去了。

    很快黑木林中燃起四堆篝火。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黑透。林子里除了火光,见不到一星别的光亮,就连火光都显得异常黯淡,木柴燃烧无力,吐出的火舌发着青光,就似死人的脸色。

    阿古丽总感觉这林子古怪,心里忐忑,后悔刚才图省事求近在这里扎营。她想着要不要换到北面稍远一些的那片林子里,忽地听到南边那条沟壑里传出低沉的吼叫,回声连绵不息。

    所有军士都不约而同拔出武器,护卫到阿古丽面前,如临大敌一般。

    “没事,应该是过山风。”左光听了一阵后,判断道,“风吹过那条大沟,引发的回响。”

    “我去看看。”蒙狯骑上马,带着几位天狼铁卫赶到沟壑前,站着听了好一阵,确定就是风吼,放心大胆回到营地,禀告公主:“的的确确是风。”

    阿古丽原本想挪地方,听蒙狯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挪了,担心其他人以为她是害怕风吼声,只得硬着头皮待下去。

    黑木林上方浮游着层层黑雾,慢慢悠悠移动,变换着形状,有时会化为眼睛,像是观察下方火堆旁的不速之客,有时会化为一张大嘴,像是要吞噬那些感官迟钝的入林者,有时又化为一张泪脸,像是想博得下方人的同情。

    每当阿古丽或谁不经意抬头,那些黑雾变幻的眼睛、阔嘴、泪脸就刹那瓦解,烟消云散。

    压抑感令阿古丽顿生困意,她裹着兽皮早早入睡,其他人也都困意沉沉,哈欠连天。就连没吃晚餐的左将军也困倦得抬不起眼皮。

    他眼看着那四堆篝火在众人睡去后迅速熄灭。

    左光眼前影影绰绰。

    他使劲揉眼,大声问值夜卫兵:“你们没事吧?”

    几名兵士迷迷糊糊道:“没事。”

    左光看到东边的密林深处有暗蓝光闪现,就似坟地里燃烧的磷火,幽暗蓝光像是在黑暗中四处流动,慢慢朝着这边蜿蜒流淌过来。

    他抽出长刀,鬼使神差朝那片阴森蓝光走了过去。

    左光壮着胆靠近那片鬼火,然而等他走近,那些暗光又倏忽不见,像是躲藏在了一棵棵几人合抱的古木之后。

    正纳闷间,面前一棵参天古木后闪出一人一马。

    那匹马赤身黑尾,浑身冒着冰蓝寒气,载着一名身穿瀚海戎装的武将。那名武将满面长髯,方脸阔口,目如铜铃,威风凛凛。

    他浑身上下冒着幽冷青焰,两粒瞳仁也燃着慑人心魄的阴火。他将手中大斧一横,怒斥道:“左副将,你怎么戴着狼头盔、穿着贪狼军军服,你身上的瀚海戎装哪里去了?!”

    左光看清来人,早已魂不附体,扑通跪地道:“姜将军,末将左光拜上!您……您怎么……”

    姜定远沉声道:“我奉城主大人之命,进神近山寻得道真人,希图挽救瀚海国、乌兰城于大厦将倾,无奈那些修行人不问世事,不愿插手,将我与随行军士无情轰出山门。后来遇上一好心修士,得他指点,在乱葬岗求得一支阴兵。我正要带兵去守卫乌兰城、瀚海国!”

    姜定远抬起右手,蓝色手掌粼粼闪亮,分不清是光还是火。他用拇指在中指上一撮弄,啪的打了个响指,一团黑烟转眼就飞至他身前,近旁古木后,闪现出一道道幽暗蓝光,忽暗忽亮,竟是一个个晃动的人影。

    左光认出来,其中十几个正是随姜定远入山的乌兰兵士,另外那些都宽袍缓带,手持各式兵器,一看便知是死去修士的阴身。

    左光朝姜定远身后望去,只见蓝光层层叠叠,此起彼灭,难以计数。他吓得肝胆俱裂,颤声道:“姜将军,末将斗胆相劝,这支阴兵用不得!会招来灭顶之灾!”

    姜定远嗤然一笑:“你等鼠辈当然恐惧!我姜家世代为将,对瀚海国忠心不二,为了护国保民,即便做鬼,也万死不辞!”他看向颤抖的左光,目眦欲裂道:“左光,你背叛瀚海,卖主求荣,罪该万死!”

    左光道:“姜将军,末将……”

    话音未落,嗖一声,一支利箭已穿透姜定远额头。

    姜定远的头晃了晃,又恢复成原样。

    趁着这当口,左光掉头就往回跑,一边大喊:“阴兵来了,快逃!阴兵来了,快逃!”

    蒙狯迎了上去,见一匹鬼蜮般的高头大马追过来,毫不发怵,喝道:“来人是谁?”

    姜定远看到面前挡着个壮汉,浑似铁塔一般,怒目圆睁道:“我乃瀚海国乌兰城姜大将军,姜定远!”

    蒙狯手里铁锤紧攥,回道:“什么姜将军、蒜将军,吃我蒙狯一锤!”七十斤重铁锤朝姜定远抡了过去。

    姜定远将劈山斧往下一扫,哐当就将那柄重锤激荡开。姜定远一张嘴,黑洞洞口中吐出一股蓝焰,道:“瀚海叛徒、帝剎狼兵,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一挥手,一阵阴风呼啸而过,身后光影闪烁不停,那些形色不定的暗蓝人影倏忽而至,举起刀剑便刺砍起来。这些个幽灵移形换影,速度极快,形体也捉摸不定。

    天狼铁卫们射出的大箭洞穿他们身体,就像穿过一片烟雾,箭将烟雾暂时劈开,箭过之后烟雾又随即合拢。刀剑加身同样毫发无伤。他们压根不怕凡间兵刃。

    姜定远黑夜中目光如炬,见前方一队人马护卫着一个女孩逃出林子,料到她不是普通人物,也不顾诛杀左光这个“叛徒”,拨马便追了上去,众阴兵见头领追出林子,也撇下左光、蒙狯等人,纷纷跟上。

    阿古丽的血肉之马哪里跑得过姜定远的幽灵马,还没逃入北面的林子,姜定远已杀至眼前。

    幽阴二老、林吴二人、还有十多名军士将阿古丽紧紧护在中央。

    “这位姑娘是谁?”姜定远拦住往北的去路,问道,口中喷着缕缕蓝焰,嗓音破损不堪,震怖人心。

    “她是我帝剎国公主!”苏棠道。他躲在军士中,早认出来姜定远,虽疑惑他怎么变成了这副德行,人不人鬼不鬼,但认定这是一个擒住阿古丽的难得机会。无论他、还是姜定远捉住阿古丽,对乌兰城都将是一件好事。

    他决心善加利用这帮幽灵阴兵。

    姜定远的火眼看向说话之人,苏棠却低着头,回避着他火辣的目光。姜定远哦一声,沉沉道:“活捉住她!”挥动斧子便朝军士剁砍下去。

    他跟前的那团黑烟嗖嗖地在御敌军士间穿梭,逮住机会就罩住他们头面,不消半刻工夫,就能将一个人的面部血肉吸食殆尽,剩下干枯面皮。

    军士们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响彻山野。幽冥二老不敢稍离公主左右,向穷凶极恶的阴兵掷出一把把火焰刀,然而他们忽左忽右,游走不定,轻易就能避开火刀锋刃。

    公主,瓦妮莎和哥舒使出炎海法术御敌,三人发现阴兵虽刀枪不入,但会躲避二位护法打出的火焰刀,猜出他们怕火,于是合力结出一道火墙,挡在身前。

    林忘尘和吴羡仙挥舞长剑挡住姜定远,与人多势众的阴兵纠缠,可即便二人剑法精妙,舞得天花乱坠,还是不能伤他们分毫。

    “杀不死啊!”林忘尘无奈喊道,又一剑刺中一个阴兵胸口,对方却依旧又挺剑劈过来。

    “是啊!阴兵弱点是什么?师父说没说过呀?快想想!”吴羡仙闪身躲过一剑,大叫道。

    “师父……”林忘尘忽觉背后一冷,赶忙来了一招回头望月,向后刺出一剑,正中一个阴兵头颅,抽出剑后,那阴兵又舞剑扑来。

    “这么打下去,没完没了,迟早累死!”吴羡仙气喘道。

    “阴的对立面是阳,那就用阳法对付!”林忘尘道,眼见一柄长枪疾刺而来,急忙一缩头,躲过明晃晃的枪尖。

    “好,那就阳春剑法伺候!”吴羡仙道。

    两人背靠背站住,暗暗催动体内真气。

    苏棠和几名太保只想着捉住阿古丽,并不想与阴兵对抗,一直躲躲闪闪,乱中求生。而悍不畏死的天狼铁卫们则紧紧围在最外一圈,与阴兵拼命,他们身上的重甲在战场上能轻松防住刀砍、矛刺、箭击,但阴兵手里的武器却能轻松透过重甲缝隙,嵌入他们肉身。

    又有两名天狼铁卫倒地身亡。

    林忘尘与吴羡仙各捏一个阳春剑法诀咒,心意相通,齐喊出一声“阳春有脚!”,将手中剑抛向空中,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作手剑,朝铁剑一指,那两柄铁剑骤然金光四耀,随着手指方向,朝四面阴兵直刺过去。

    这一招果然有效,金剑到处,刺中的阴兵就星散消失。然而才刺中三五个,那些阴兵也都留了心眼,像避火焰刀一样避开金剑。

    林忘尘和吴羡仙一心护着公主,不敢离她太远,跟幽冥二老一样,无法使出全力,与阴兵缠斗时还得顾及到阿古丽那边的情势。

    而姜定远既不怕火刀,也不惧金剑,挥着利斧直取核心中的阿古丽,妄图将她生擒。他的想法与苏棠如出一辙,就是活捉帝剎国公主,逼帝剎军退兵。

    姜定远力劈山岳,势不可挡,阴兵在其感染下,也愈战愈勇。那团黑烟解决掉几名军士后,围着阿古丽他们布出的那面火墙打转,伺机突入。

    天狼铁卫死伤殆尽,圈子愈缩愈小,阴兵们已将圈中人围得水泄不通,忽的“叮”一声脆响划破长空,一道罡风从北面天空落下,一个灰白影子从天而降。

    影子挥出一剑,那一剑挟带雷霆之势,雄贯天地,又裹藏阴柔之质,鬼气森然。剑光闪过,那些离阿古丽近在咫尺的十来个阴兵竟兀自消失大半!

    阿古丽正伸着双臂苦苦支撑,蓦然看到月色下青光一闪,现出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立时便认出是他。

    “随意!”

    阿古丽喊道,惊喜交加,一时忘情松开手,火墙訇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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