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晚上九点的仁川机场,宋茜换了登机牌。

    在一旁椅上坐下,然后就是无休止的等了。

    怎么开口呢?该怎么告诉他呢?她磕巴练习着要说的话。期待却也害怕。对于感情,她从来都是胆怯又倔强的,才会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但这次她不想再退,她不要他像那些山茶花一样化为虚无。

    白山茶的花语,你怎能轻视我的爱。

    怎么会轻视他的爱呢。

    就是因为重视,才不能随便接受。她珍惜的在手机上抚了又抚。这是尼坤的电话,那天后她就没还回去。

    其实该还的,她有很多机会。

    Nichkhun。

    脉脉的机场灯色下默念他的名字。她讨厌枯燥无味的五个小时,更怕晕机恶心的感觉。但一想到能见到他,坐多久都没关系。

    想你了。

    是真的很想。在梦里她无数次模拟那个场景,有时尼坤的反应是嫌恶,但更多的是抱她更紧。

    他会明白她的。

    明天她要把一切堂堂正正告诉他,她要一个正大光明想他的资格。

    真的好喜欢。

    喜欢他的阳光,喜欢他的笑。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认真的样子,喜欢他耍帅的样子,喜欢他撒娇的样子,喜欢他驾着车在路上驰骋的样子,喜欢他笨拙对她好的样子,他一切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那么独一无二。

    知道吗Nichkhun先生。

    在我眼中星星会发光,你也会。

    一小时后航班开始登机,宋茜整理好去排队。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以为是急着乘机的旅客,自觉往旁边让了让。

    轻风带过。

    “Victoria!”

    有人突然喊她名字,不明所以回了头。

    一束绚烂白山茶出现眼前。宋茜来不及思索,嗤,一阵锐痛袭来。她目光怔怔的,看那束白山茶霎那滚落在地。

    滴、滴、滴……

    似乎有什么滚落地板。

    她愣愣的,看那人站在面前。目光怨毒,双手依旧维持戳入的动作。

    宋茜捂住胸口,错觉般的抬手,那上面染满粘稠的液体。她彷徨的睁大眼,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人歇斯底里的冲她喊着,听不清他说什么。

    抬起头,天旋地转。

    透明的玻璃天花板被星光密布。

    是星星啊,她想。

    “啊——”谁的尖叫划破寂静,大厅彻底骚动了。恐惧仿佛会传染,从一个人的变成很多人的。

    她听不见那些尖叫,更看不见那些混乱。

    “他在等我,我要走了。”她喃喃着,大量液体沿唇角溢出,映的那张脸白极了。她转过身,每步都有无数暗红流下。

    有人冲到她面前说着什么,宋茜艰难的挥挥手要他别挡路。

    她好像走不了直线,每一步都很乱。

    宋茜突然踉跄了一下。

    接着,整个人栽下去。

    四周乱成一锅粥。

    乘客七嘴八舌对巡场警察解释着,那个送花的男人撒腿就跑。却跑不过机场警察,疯狂扭动撒泼着。

    “是那个婊/子毁了我一生!”

    “她活该!”

    “我就是要她死!”

    “她应该下地狱!”

    各种尖叫怒吼夹在一起。宋茜通通听不见,隐约这个世界安静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变成哑照。

    她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脸,呼吸好困难。

    她睁着眼,睫毛被什么打湿,潮漉漉的。

    她躺在那,腹部插着已经没入刀把的匕首。

    她无法自主呼吸,腹腔黏腻,头部炸裂似的轰鸣。

    穿着警服的几人团团围在她身边,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话。

    她脑子里嗡嗡的,努力牵动嘴角,彻骨的寒冷却令她置身冰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呼吸不了。

    好难受。

    那些警察拍着她的脸,声音像隔着毛玻璃似的发闷。

    宋茜吃力的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说不了话,好痛苦。难道会这样死掉吗?她有那么多事要做,有母亲要照顾,还要去找他……

    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好恐怖。

    曾无数次渴望死亡的她,在死亡真正来临之际却根本不想死。

    渐渐的宋茜思绪麻痹了,感觉不到痛了,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的视角里,所有人都被蒙上层光晕,隐隐绰绰的瞧不真切。

    光之掩影下,依稀一道瘦削的人影从远处广告走下来。

    耳边,是他轻快的叫她。“茜茜。”

    是他生气的叫她。“Victoria!”

    是他嘲笑的叫她。“宋茜!”

    她呼出微弱的气。

    他来接她了?

    ……太好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虽然她总是失约,虽然她总是说谎,但不要对她失望,请再对她有点信心。

    好不好?来找你了。

    等等我。

    她望着远处的光,足足看了一分钟。“Nichkhun……”念着那串字符,嘴角朝上,最后一点星光于她眸中同时收敛,那双弯弯似月的眸终于静静,轻轻的阖到一起。

    尖叫此起彼伏。

    被血染红的白山茶,在混浊的冷风中独自摇曳。

    **

    夜色如雾,无边寒凉沁入骨髓。

    街上走过穿厚外套的男男女女,因为冷,大家都缩着脖子。这实在是个寒冷的夜晚,路边掠过的救护车对其他人来说也不值得多看一眼。

    救护车内,随行的医护密切关注仪器和手底的人。

    宋茜静静躺在那。

    长长的睫被染成暗红,停顿在眼睑上没一丝动静。除了仪器不时的滴声,已经没任何能代表她还活在人世的证据。

    寒风敲着窗,夜色迷离,忽又下起雪。

    六瓣的未央一粒粒的,像微小的盐。

    救护车一路飞驰,在连闯三次红灯后赶到最近医院。担架被抬下来,外科急诊火急火燎上前。

    宋茜被推进了急诊室,手术中的门头灯鲜红,看的人心惊肉跳。

    经纪人接到电话时正在台下看FX其他几个的表现,突然被惊的一个抖擞。

    医院走廊狭长,墙壁被白炽灯照成了惨白。

    雪莉年纪小,早吓得眼泪汪汪。秀晶不耐的来回踱步,小声呵斥。“哭什么!姐姐还没怎么样呢!”

    露娜忙将吓得不敢再哭,眼底含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雪莉搂进怀里。小A一句话不说,只盯着手术室门。经纪人缴费归来,也只靠在墙边,不时看向对墙挂的宗教复刻画《圣母》。

    曼谷时间凌晨三点。

    机场人潮逐渐散去,半小时前这里刚抵达了一班首尔直飞曼谷的空客。从第一个人开始,到最后一个都没有她。

    尼坤自嘲的笑了笑。

    因为昨晚那通电话,莫名来到机场的自己是多可笑?

    他没等到她。

    根本就等不到她!

    没结果的事,居然期待了一次又一次。

    手机在响,是发小叫他出去。自打他回泰国,每天都能接到这样的邀约无数。尼坤转身朝外走去,驱车返回的途中调转车头在会所停下。

    巨大的包厢弥漫沙龙香,中和了酒水的浓烈。裹着寒气的人这时推门进屋,当下所有小姑娘眼睛跟磁铁见了吸铁石一样被吸过去。

    乖乖,Nichkhun啊。

    曼谷人谁不认识他?家境、颜值、能耐,哪样不是数一数二。这样一个男人,别说攀上他,哪怕有过一夜春情也值得夸嘴一辈子。

    装扮清凉的女孩们瞬间都贴了去,二少二少喊个不停。

    发小们见这场景都笑了。“今天走的什么风,终于把您刮来了!看看,小姐姐都不待见我们了。”打小尼坤这家伙的异性缘就不一般,上到八十,下到十八,想上他床的能围曼谷城几圈。

    “那我自罚三杯。”说着他解了外套,旁边有眼色的女孩很快替他接过去。

    “那倒不用!”本来在唱K的发小笑眯眯陪尼坤坐下,大伙又起哄要他选人。

    尼坤随手指了个。

    雀屏中选的小丫头一脸梦幻,点烟倒酒的很勤快。

    衣香酒影,杯光粼粼。

    同一时间的首尔医院,大大的氧气面罩掩在宋茜脸上,护士刚给她推了一支针剂。

    宋茜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护士焦急的按住她手臂。“不行,剂量太大!病人受不住。”

    主治医生聚精会神的手下不停,额上冒出豆大的汗。宋茜手腕被固定住,源源不断的鲜血输送进血管。

    无意识的宋茜突然咳了两声。

    “医生!”护士轻呼。

    主治眉头紧皱,手下夹子轻轻往外抽,他要做的是把匕首取出再做缝合。但匕首太深了,如果直接拔出,估计人当场就没了。他的汗流得更勤了,身旁护士连忙帮他擦去,以防汗水滴入患口。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宋茜又咳了两声,暗红沿着鼻腔滴落。

    一墙之隔的手术室外,FX成员或坐或站,经纪人立在那张圣母画前,双手合握。

    宋茜,请你活下来。

    宋茜,请你为了你爱的,爱你的人,坚强的活下来。

    圣母玛利亚在上,请保佑宋茜Victoria,阿门。

    到底是谁说过?医院的圣相比庙里的菩萨聆听了更多的祈祷。如果您真的有灵,请保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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