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

    大朝,文武百官上表祝贺,各藩属国派遣的使者纷至沓来。回疆此次进贡了金银器近一千两,却减少了布匹、人参的数量,这些海那赫氏早已禀告萧业,但意料之外的是今年史无前例地增加了贡女。这明摆着是要打萧业母妃、这位和亲公主的脸面,暗讽其色衰而爱弛,随时都可以被替代、被踢开。

    “业儿不必介怀,本宫这位哥哥呀,十多年了,却只会了这点伎俩!”母妃轻蔑的一笑,“他当真以为两国关系是靠女色侍君维系么。。。”母妃目光投向萧业, “靠的是你!你才是决定回疆未来的主!” 萧业眼神犀利,冷静道,“但是咱们的人未曾提前打探到增加了贡女,这事还是需要严查。要么是单于察觉设防,要么就是他们连这点事情都探不到,无论哪种都该罚!” 母妃欣慰,颜色也转得轻松,“你分府不设宴吗?” “不了,临近新元,大家本就忙碌,而且六哥如此奢华,咱们也是比不上的。。。”母子俩心照不宣,近年东瓯几乎每三年就遭遇一次水灾。朝廷既要迅速应对,更少不了抚恤和赈济,以保障受灾地区的生计。

    一斧子下去,耿飞就将直径一寸左右、长七八寸的桃枝一劈为二,詹楚忆在上面写上了祈福禳灾的词句,让耿飞油了制成桃符,挂在书房门上。“这些管家都已置办了,为何非要费这般力气?”耿飞手上活儿没停,嘴上也没闲着,“光看着置好的东西有什么意思,自己做的过程才是过新元!”说着,拿起自己刚绘完的神荼、郁垒,左吹吹右扇扇,还抽空忽悠着耿飞,“我绘的门神图,真真身形具备、栩栩如生,我便宜点卖你几副,怎么样?”“我是孤儿,自幼和王爷一起过新元,要卖你也问他去!”詹楚忆没有一丝停顿,紧接着就问“那你觉得王爷愿意出多少钱?” 她知道,耿飞也许有遗憾,但他不需要被怜悯。

    詹楚忆指挥着耿飞挂灯笼,挂桃符,贴门神,却都只绕着书房张罗,王府其他地方,仍旧一贯的端庄、肃穆。

    萧业看着花里胡哨的书房,“门神绘得不错,确实吓人!”

    “王爷,新元节咱们可以歇几天啊?是到上元节之后吧?” 半个月带薪假期,萧业可不同意,“天子尚且只休七日,你倒是躲的清闲!”詹楚忆忿忿道, “日日上朝,看着勤勉,实则懈怠!” 她也不理会萧业眼光里飞过来的刀子,继续说着,“能替主上解决问题的才是良臣,大小公私之事并令公朝陈奏,心思都费在措词上,光阴都滥在陈词里!”“这种话除了在我跟前,其他时候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詹楚忆也知道这话说得是有点过激了,怯怯地继续问到,“正月十六那天,我需要告假一日,给父亲送行。”“你还是不愿来王府住下么?”“谢王爷好意,正如王爷所说,这点独立的勇气还是该有的!”

    爹爹上元节之后就要启程了,可是朝廷未曾多给他一日休沐,什么破朝廷!

    岁旦,祭祖。

    项伯在堂屋中早已挂好詹家祖先画像,摆上香烛、茶果糕点等,父亲肃衣冠,全家端正穿戴,祭祀祖神,祝贺新春。敬奉椒柏酒,喝桃汤水,饮屠苏酒。

    吃食也有讲究,索饼、胶牙糖、五辛菜,用来祈求健康长寿。詹楚忆最喜欢的就是项伯专门给自己加的红枣和莲子,还有正月初一的五木煎汤沐浴,据传能令人延年益寿,至老须发稠黑。

    今日父亲带着阿忆,去贺家拜贺新年、向贺家长辈叩头施礼。贺伯母给的压祟钱让詹楚忆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进入腊月,京城各处街道的戏台就开始布置,搭了几十座,连演三四天,惹来上万观众围观,热闹非凡。新元节里的重头戏,除了白日里的戏曲演出,还有晚上漫天灿烂的烟花。

    在贺谦的保护下,爹爹才同意了詹楚忆上街看烟花。贺谦买了花灯递给詹楚忆,她兴高采烈地接过,看到他手上的老茧问到,“谦哥哥用的是什么兵器,看着很沉的样子。”“我喜枪,倒是不沉,这个茧是因练习多种兵器所致。。。不过军人作战,更应该依靠阵法的力量,个人的力量在军队面前,有如螳臂当车!” “兵法我是不懂,我只知一寸长一寸强,一寸小一寸巧。” 贺谦笑道,“阿忆不是也在习武么,使的又是什么兵器?”耿飞迟迟没有做出她想要的弩,詹楚忆不无遗憾,“力道方面我吃亏,除了靠身形灵巧敏捷来弥补,属实需要兵家利器,但一直没寻得合适的。。。” “嗯。。。轻便灵活且适合防身的,最适合的还得是剑。”“但是女儿家总是佩剑也不太妥,之前听说过一种软剑,可以缠于腰间,但是锻造难度大,所以。。。”“软剑,倒是个好主意,我在工部有位莫逆之交是兵器的行家,可请教一二。”“多谢谦哥哥!” “话说,之前没觉得我的名字这么好听呢!” 詹楚忆客气道,“谦兄说笑了!” 贺谦不愠不恼,笑道,“在下荣幸,可以博阿忆一笑。” 詹楚忆分不清贺谦现在的撩拨是真还是无意婚配是假,但她不在乎,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你都好意思撒谎了,我哪好意思不信。”

    贺谦只听得炮竹炸裂,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

    回到家,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詹楚忆抬头望着明月,即使天各一方,可我们望着的还是同一轮明月吧。

    王孛瀚骑马奔驰在草原上,大声呼喊着,“一别两地同风雨,我望明月月望你。”

    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

    萧业对着宫宴上流水似的菜品发呆,想起的全是詹楚忆说过的话。。。他说好吃不过饺子,饺子取了更岁交子之意,有喜庆团圆的意思。。。他说索饼里的红枣和莲子象征吉祥如意。。。他说五辛盘、使人疏通五脏之气,有益于身体健康。。。他说吃到有钱币的元宵代表着好运。。。他就总能吃到,因为包元宵的时候,自己就做了记号。。。

    城门下,詹楚忆又一次嘱咐父亲,“爹爹,请您务必听下女儿的,您过目不让,舆图只要一日不绘完,就一日不会有事,您只需对天子负责。无论何时,过刚易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 爹爹记下了,阿忆也要记得爹爹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有事不要都自己扛着,你贺伯伯还有贺家小哥都会帮你的!”

    爹爹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风里,“小姐,咱们回去吧!” “ 项伯,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七皇子府伴读,到时候自会回去。”詹楚忆揣着父亲留给她的嫁妆,去找了房牙,来回一顿拉扯议价,还有各种文书手续,忙乎了大半日,终于,她买下了王孛瀚之前在京城的家,这里是他的童年、有他十年的回忆,她想留着!

    “王孛瀚,你为什么连一封书信都没有,你若是回来,这就是我给你的聘礼,你若不回来,这就是我给别人的嫁妆。”詹楚忆哭着哭着,睡着了。

    项伯等到平日的时辰还未见人,担心不已,在七皇子王府外来回踱步。“启禀王爷,这位老翁自称是詹兄弟家的管家,詹兄弟送别父亲后说是会来府上,但直到现在一直未归家,老翁便来王府寻人了!“萧业扔下手里的书,问到“你们分开多久了?”“快三个时辰了,公子说要来七皇子府伴读,和平日一样时辰回来,可是。。。“

    詹楚忆为什么要扯谎,是想去做什么?萧业策马,直奔王孛瀚家!

    门口已经没了出典活卖的牌子,萧业急促地敲着门,詹楚忆被这急切的敲门声唤醒,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詹楚忆摸着黑,轻轻地走过去,也不知外面是谁,不敢开门也不敢出声,就垫了废木箱往墙头爬想看看是谁。这边萧业见半天没人应,纵身一跃翻上墙头,两人撞个正着。。。萧业敏锐地认出了詹楚忆,一把拽进怀里,护着她翻了个身,自己垫在了她身下、砸在了地上!詹楚忆惊魂未定,“哎哟哟,我的天。。。多谢。。。多谢王爷照抚,这若是我在下边,您这体格。。。我得咽了气!”说着扶王爷起身,给他掸着身上的土,踮着脚从后背、到腰、到腿,最后指了指王爷的后脑勺,“这里,够不到!“夜色朦胧了王爷耳根的绯红。

    萧业把詹楚忆抱上马后自己也上了马,环臂着她牵了缰绳,轻声细语地问“你在等他?”詹楚忆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她好像在等他,又好像在放弃他的路上。萧业顿了些许,继续说道“如果事与愿违,也许是上天另有安排。”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也许,时间是一切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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