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第十一章归途

    在纽约的最后一个多月,玛丽变得很忙碌。女伴们拉着她看新式时装秀、喝下午茶、参加慈善活动。鲁德文则伴着她走遍纽约,甚至一度开着帆船沿着东海岸南下。

    莱文森老夫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远离唐顿,让玛丽轻松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罗德先生倒是有几分担心,不知道普莱克特威克先生知道了会怎么想。要知道这年头年轻人争风吃醋起来,是很要命的。

    担心的不止是哈罗德,帕特里克的好友彼得也是。他察言观色了好几天,发现帕特里克行事如常,倒有几分刮目相看。

    “帕蒂,这几天鲁德文那小子天天陪着你的玛丽小姐出游,你倒是一点都不急了。”彼得调侃道。

    帕特里克正头也不抬地看着文件,听到这话也只是平淡地回应道:“为了正在筹备的伦敦办公室,我已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有时间陪伴玛丽。让鲁德文带她逛逛也好,她回到英国就要回到从前的日子,现在是难得的假期……”

    嚯,之前彼得还劝帕特里克不能表现出嫉妒,没想到现在的帕特里克如此大方,竟然放心玛丽和鲁德文单独相处,真是不可想象啊!

    事实上,帕特里克在鲁德文的生日派对上听到了玛丽的言辞,心中大定。玛丽的拒绝在美国人看来相当婉转,在他们英国人看来是非常直白的。

    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区区一个鲁德文,实在不足为惧。

    鲁德文呢,还是带着玛丽来到了普林斯顿在纽约的酒吧,穿过平平无奇的大门,绕过几条昏暗的小道,又叩开了一道重重的黄铜大门。鲁德文向一个高大的黑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毕业戒指,终于带着玛丽突破重重阻碍,进入了这个神秘莫测又精彩纷呈的世界。

    这里聚集了全纽约最时髦最叛逆的年轻人,喝酒、跳舞、游戏的花样层出不穷,让玛丽大开眼界。

    “哦,这味道好特别呀,”玛丽尝了一口鲁德文递过来的鸡尾酒,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鲁德文正欲回答,可是”passion on the beach”这个名字太过露骨,在玛丽面前他可说不出口,只能撒谎是酒保推荐的。

    可是鲁德文实在不善于谎言,红红的耳朵和羞涩的眼神出卖了他,让玛丽心底一阵好笑。这样清纯的男孩子,居然来自范德比尔特家族。

    如此喧嚣闹腾的世界,是玛丽许久不曾踏足的场合。不一会儿功夫,鲁德文就被他的校友拉上台跳查尔斯顿舞。这种舞步在旧大陆还没流行,玛丽也是第一次见。风情万种的年轻男女,踢踏摇摆的舞步,伴着欢快的乐曲,整个酒吧都陷入了狂欢。

    玛丽正欣赏着他们的舞姿,几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围了过来,口齿不清地问道:“你是。。鲁德文。。鲁德文带来的。。女孩?”

    “是的,”玛丽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她实在不习惯陌生人太过接近,且酒气喷洒到她的脸上。

    可是酒吧中是黑压压的人群,就这么一点地方,她也是退无可退。她刚往后仰了一下,另一个在她身后的男孩就顺势将她环在怀里。

    玛丽力图保持镇静,沉声道:“你们是鲁德文的朋友吗?”

    两个男孩哈哈大笑起来,那个酒气熏天的男孩言语间都是讽刺:“我们哪配跟范德比尔特家的少爷做朋友?”

    环住玛丽的男孩清醒很多,也听出了玛丽的英国口音,褐色的眼睛色迷迷地逡巡着,嘴里问道:“这位小姐来自英国呢!我听说。。鲁德文最近跟一位伯爵千金打得火热,应该就是你吧?”

    “鲁德文确实热情友好,又非常礼貌,是一位博学又可靠的向导!”玛丽不动声色地回道。

    “哈哈哈哈哈……”醉酒的男孩大笑起来:“把你一人丢在这里,自己却去跳舞,这可不太可靠啊,My lady!”

    说着两人凑近玛丽,一左一右将她裹挟起来。玛丽挣扎着叫了起来,可是酒吧里太吵,谁也听不清谁,旁边的人扫了一眼,还以为小情侣在调情。

    几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突然“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有大批警察闯了进来。

    上个月17日凌晨,《禁酒法案》正式生效,从此美国各个酒吧都转为了地下营业。

    这间酒吧是私校会员制酒吧,在这里聚会的人不是普林斯顿校友就是权贵子弟,又或者两者兼备,此刻看着警察闯进来竟然狂吹口哨,场面一度混乱。倒是不少女孩惊慌失措,很怕被盘问的样子。

    玛丽也怕被盘问,万一再登上什么八卦报纸,她的名声可就完了。玛丽一时之间呆住了,被两人架着着就要从后门走出去。

    玛丽此时越来越慌乱,又重新挣扎了起来,可惜她一个女人力气不及两个年轻女子。正推搡间,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迎面给了玛丽左手的男孩一拳。玛丽趁机脱身,回头瞅了一眼,是一个个子矮又很结实的青年。

    矮个青年回身,拉着玛丽就跑,从后门窜了出来,七拐八绕才来到主街。他们站定了身子,玛丽气喘吁吁。

    矮个青年主动介绍道:“玛丽小姐,您好,我叫达利,是为普莱克特威克先生工作的,他让我跟着您以便随时保护您。”

    玛丽完全不知情,因而惊疑不定,干涩地道了声谢,想去找鲁德文。

    谁知刚才那两个纠缠玛丽的男孩也追了出来,矮个青年达利赶紧把玛丽塞进他停在路边的车内,然后在两个男孩的咒骂声中发动了引擎。

    达利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您无需害怕,我直接送您去普莱克特威克先生的办公室吧,这个点他应该还在的。”

    到了这个份上,玛丽别无选择,只能说好,然后有些紧张地望着车外。车子果然停在了威灵顿大厦,达利显然也认识楼下礼宾人员,打过招呼后就送玛丽来到了顶楼。

    办公室的灯果然还亮着。

    帕特里克此刻还在忙碌着,看到达利送玛丽进来,有些诧异。达利解释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玛丽觉得脸有些热。

    天呐,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再在帕蒂面前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刻。

    帕特里克则带着几分好笑地看着玛丽。小时候玛丽做错了事,在他面前总是嘴硬不承认,或者把过错推给他,现在居然学会闭嘴了。

    躲避不是办法,最终玛丽还是抬头看向了帕特里克,黑色眼眸诉说着歉意。帕特里克立刻心软了,安抚道:“好了,不是你的错,鲁德文不该在禁酒令之后还带你去酒吧。”

    玛丽没有逃避,说道:“其实我也想去的。”

    呵,长大了,懂得认错了,还是在维护鲁德文?

    帕特里克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转而说道:“给范德比尔特家和莱文森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免得他们担心。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经过了这件事,帕特里克当然不放心再让鲁德文陪着玛丽,免得出什么幺蛾子。最后几日,玛丽为家人挑选礼物,都是帕特里克相陪。

    只是他购物,都是坐在百货公司单独的会客厅,让服务生们把东西送进来,或是让女助手们穿在身上展示,这么一来自然就少了很多乐趣,玛丽也觉得意兴阑珊。

    时间一晃而过。

    一九二零年二月十六日。

    纽约清晨飘着绵绵细雨,空气中有着早春的凉意,玛丽和扶着莱文森老夫人登上了毛里塔尼亚号,跟随她们的是女仆里德和艾薇。

    看着艾薇依依不舍的样子,玛丽笑着说道:“好了艾薇,不用难过,再过一个多月就能相见了!”

    艾薇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她也知道自己的恋情瞒不过聪明的玛丽小姐。玛丽圣诞节送她的男表戴在了哈罗德贴身男仆伊森手腕上,晚餐时玛丽一眼就看到了。

    哎,船上这两周也难熬啊!

    几人还没安顿好,帕特里克带着他的男仆萨姆登船了。明明他和玛丽很熟,但是在莱文森老夫人面前,他还是和堂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毕竟他的公开身份还是莱利·普莱克特威克先生,而不是帕特里克·克劳利。

    莱文森老夫人把他们的故作疏远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帕特里克回到自己的船舱,就坚持不住了,一下子坐在了床上。萨姆跟了进去,有些担心:“先生,要不要用点药剂?”

    帕特里克脸色变得非常苍白:“船刚刚启航,还没有离开近海,就用药,过几天可怎么办?”

    “但是高登先生说……”萨姆还想劝说什么,帕特里克摆摆手,示意男仆退出去,这副样子他甚至不想让贴身男仆看见。

    这不是晕船的缘故,而是泰坦尼克号沉船时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从此他不喜靠近海边,更加无法长时间呆在船上。

    他被加拿大渔船所救,船长对他很好,也让他在船上打工,后来发现他无法适应,于是建议他留在纽约港。

    帕特里克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一块金表,背面刻着’M&P’,当初他为了生存,典当了这块表,开始了自己的投机生意,后来又重金把这块表赎了回来。

    失忆的日子里,他一直在想这两个字母代表着什么。尽管不了解背后的含义,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这块表对他意义重大。

    后来他想起来了,这是玛丽回赠他的订婚礼物。Mary和Patrick……

    可能是上天保佑,他再次和玛丽相遇了,也为了她,他再次登上了巨轮。他拿起表,情不自禁地亲吻了一下。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