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闫姝偷笑地像只小狐狸,她眉眼弯弯开心地问:“你当真是决定好了?”

    闫林帆双眼一闭,痛心疾首道:“决定好了,就这么办,晚上你要自己开口提出,我才能帮你劝说父亲。”

    “可以,这点你放心。”闫姝满意的点点头。

    不多时,马车到府,闫姝回院歇歇脚,又派出意欢去戚安安的小院打听打听。

    上午遇见戚安安的事情让她耿耿于怀,只觉是错失良机,这才让人去打探,虽说按照小表妹的性格,大抵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这也能适当慰藉她的心灵。

    意欢何时回来,她并不知道。在外逍遥半日,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她本在窗前倚倒美人塌上小憩,却不知觉间,酣睡在傍晚的微风中。

    直到主院来人叫去用晚膳,闫姝被丫鬟摇醒,就这染红天边的霞云起身。

    闫姝被意欢扶起身时,感受到睡酥的半边身子,她头晕乎乎支着身体,直到意欢拿了个干净浸湿的帕子抹了抹脸,这才醒神几分。

    而今已经快到六月末,天气也是越发炎热,闫姝打着哈欠跟在嬷嬷身后,晚间的风吹散几分燥热,穿过随风飘摆的翠竹林,又走过假山怪石小溪水,经过院子里的回廊走入正堂。

    屋内祖父祖母已经端坐主位,父亲还未来,闫林帆见到她后,无精打采的努着嘴巴,却也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过来坐下。

    闫姝亲亲热热地凑他身边坐下,座上老夫人正端着碗滋补的清汤细品,见他二人这般举动,无意询问道:“听说林帆今天带着你小妹出门去了,可有什么趣事,让你们这般高兴。”

    闫姝想起今日见闻,除却戚安安之事,一整天下来,倒还算称得上开心,她不假思索地点头:“二哥哥带我吃了不少美味,还在集市上涨了好多见识,一天下来充实的紧。”

    反观闫林帆,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那满桌子的残羹冷炙,啧,心疼是难以言表的。

    他满脸土色和闫姝的雀跃形成鲜明对比,闫家老太爷小酌一杯温酒,惬意地放下杯子,抬眼见二孙子敢怒不敢言的憋气样,他翘着头,狐疑地目光扫视着他,“哎,你瞧这小子,带自家妹妹出门转转还不乐意了。”

    “我可没有,祖父你别瞎说,我乐意的很!”闫林帆一听此话就头疼,转头果不其然看见闫姝怀疑的目光,生怕她不可以借银子给自己,慌忙摆手否认。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嬉笑,引去其他人的目光,闫林帆暗自舒了口气,随后看去一眼,便狠狠拧起眉头。

    门外有两人相携而来,一人头轻靠在另一人肩膀上,不知两人间在呢喃什么,逗得孙氏失语低笑。

    没错,来人正是戚安安和孙氏,戚安安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孙氏身边,两人有些相似的面容,若是有旁人在场,必然认定此二人合该是母女。

    闫林帆收拢表情,面色严峻地偷瞄一旁的闫姝,意外地见到这小妹居然不是冷着一张脸,反而神色如常地望着这两人。

    又转头见到另外两人入了正堂后,那安安表妹总算直起身板,向屋内众人行礼:“安安身子骨不争气,早晨未向祖父祖母请安,还请责罚。”

    她缓慢一拜,只字未提昨晚的事情,像是就这般轻飘飘地把此事揭过了般。

    “你既是知道,那明日早晨便多在我院里站半个时辰吧,我倒是瞧你这模样不像病了一场,昨夜出病,晚上就好,体质还不算坏。”座上的老夫人轻轻搅拌着碗中的汤匙,言语之间不曾抬起半分头。

    闫姝坐在原地绷不住了,努力压制住嘴角。她此时再见孙氏和戚安安走在一起,心中并无先前那种酸胀感。好似从昨夜起,母亲在她眼中也没有那种重要了。

    但让她有点意想不到是,祖母竟然会帮她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难不成是昨日见她功课做的好?得了父亲的夸赞?闫姝抿直了嘴,总算觉得自己没让祖母再度失望。

    毕竟,上辈子祖母也曾淳淳善诱教导过她良久,可直到她死也未能真正赢过一回戚安安。

    现在这种局面,何尝不是她努力后的结果,她忍着雀跃,回头瞧了眼戚安安,可直接对上了她暗下来的阴沉眼眸。

    不对,小表妹不会以为是她暗中给祖母告了壮吧?那可真是冤枉她了。

    闫姝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就算看破戚安安伪善面皮下的鬼魅嘴脸,也不曾暗地里使坏。

    反倒是她最近动作颇多,竟然跟藏不住马脚似的在自己面前乱窜。闫姝随即移开视线,不给予她理会。

    戚安安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这闫姝竟敢公然让她出丑,连老东西都开始偏袒她了,真是长了脑子知道怎么用了。

    她期期艾艾瞟过一眼姨母,领了责罚,“祖母说得对,安安甘愿领罚。”

    总归是孙氏看不过去,又要帮腔:“这孩子身体确实不怎么爽利,我今儿上午去院中瞧她,声音哑的不像话,也是晚上亲自去寻我,说没来给母亲请安,心中万分愧疚,便要执意跟着来吃晚膳。”

    “好了,既然来了就先入座,别说些有的没的,能吃上口饭,就说明没什么大问题,别整天当个宝贝似的疑神疑鬼。要说闺女,姝儿可从小就没她这种待遇,在自个小院生了病去找你找不见,还是被我院中的张嬷嬷遇见了,这才捡回一条命来。”老夫人却像是被她的话给激怒,“砰”的一声,将空碗掷在桌子上。

    这是闫姝还未及笄时的事情,没想到祖母还记得。她想着,原来这偌大的闫府,还是有人在心疼她的。

    “母亲说的是,我多嘴了。”孙氏被这般一顿嘲讽,总算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拉着安安寻个离主座最远的位置。

    又因着旧事重提,她明白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暗地看着女儿脸上神情,没看到女儿神采一丁点儿情绪低落后,反而觉得心中怪异的紧。

    闫姝哪儿能注意到这么多,她心底正琢磨着母亲先前的话,听说戚安安上午嗓子哑的很,估摸着母亲也没能见到她的面。

    这就和她在醉迎楼遇见戚安安的事情对上了,祖母有句话说的相当对,生了一天就好的病,算是哪儿门子的“病”?不过是场自导自演罢了。

    下午意欢去戚安安院中并未有所收获,她猜想到了,这法子不顶用,那就换个方法,没法从主子身上下手,那就把目光向下走,放在她院中的丫鬟身上,或许不失为一种办法。

    雁过留痕,火烧有迹。做过的事情,都会有迹可循,那戚安安肯定不敢从正门走,那就得去后门调查,问问守卫白日里,有没有戚安安院中的奴婢出府。

    她这般思索着,不知父亲何时回了院,沉重的脚步带着威压,他头上的官帽取下后,下意识的弹了弹灰,即使上面一尘不染,做完这一切,他才让婢女接过官帽放置。

    闫姝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瞧出父亲心情似乎还不错,心道等会儿的事情应该可行。

    沉静地用膳时间过得很快,茶足饭饱后,闫姝擦干净嘴角,提起心来对着神情自若的父亲道:“爹爹,今日我和二哥哥出门逛了逛集市,见了不少人间百态,发现虽然这是天子所在的皇城,可城内却还是见到有不少乞儿沿街乞讨。”

    “这不觉让女儿想到了夫子所言,尘世游闲多繁华,乞儿嗔叹马蹄花。有钱人家只当世间无苦难,街边的乞丐,却在羡慕能肆意张扬骑马的少年郎。”闫姝不敢直接提起文家之事,却能借着早晨闫林帆回答父亲的问话,而提出花头。

    两者并非是毫无关联,一则是为了给父亲展示她在学堂内确实有所顿悟,好为等会开口做铺垫。正因夫子所教学的真材实料,才会引来学子上门求学。

    二则以女子身份,去照应二哥的回答,为何寒门弟子更会在朝堂上有所建树?

    因为这些人见识过世间的不平等,明白平民百姓与富豪世勋之间的阶级差距,他们也想成为能够快活自在地策马扬鞭的少年,而非庸庸碌碌,为了生计隐与世俗间的那些“乞丐”。

    生而为人 ,本不平等。

    闫姝时常感叹,为何上辈子的自己,对待戚安安的所作所为,会无动于衷呢?

    是因为知道,她夺不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也正因为戚安安这不同与她的家境,而导致欲望设计杀死了她。

    这是身份上的不平等,闫姝从始至终都明白。

    可她不会任由一个卑劣的人,去夺走她的一切。如若想要,大可自己争取,而不是阴谋算计。

    所以这辈子的她学会反抗,因为对于自己来讲,不是堂堂正正的较量,便是对她的不平等。

    “你这可是自己想的?”闫父惊奇地瞥了一眼她,这个几乎不怎么有存在感的女儿,平常并不能分走他的过多关注。

    闫姝露出洁白的齿贝,灿然一笑,“说起来,倒是早上爹爹与二哥哥的攀谈,让女儿有了观察世人的心思,我也想看看有什么不同。”

    闫父颇为赞许地颔首点头,“你一个女儿家,游走街巷不去买些胭脂水粉,头花珠钗,反而观察百态,能有这等感悟,委实不错。”

    闫姝对上那压迫感十足的眼眸,自信地抿唇一笑。恍然不知,除了来自父亲的赞扬,闫家长辈们多少对此有些刮目相看。

    这便瞧着父亲来了兴致,闫姝不紧不慢继续铺垫着,“这倒不是孩儿聪慧,夫子在教学时,便常常教导我们,身为世家儿女,本就比平民百姓多些责任在身,如若再浪费机缘,做些亏德之事,就是辜负”

    闫父听在耳中点头认同,“夫子教导,尤为在理。”

    “那可不,这几天还有好些官眷贵女来询问我,能不能来学堂听课呢,我记忆较深的是文家的姑娘,因为她姐姐就在学堂听课,家中还有个小几岁的妹妹,也想要来听课。”总算是提到正点上,闫姝边讲话,边旁敲侧击父亲对此事的态度。

    坐在她身旁的闫林帆察觉到父亲并不抵触,便也开口帮忙说道:“小妹所言极是,正因为夫子德才兼备,教导有方,才吸引来贵女们争先恐后想入学,这也是个机会,向外展示闫家并不是徒有虚名,而是货真价实。”

    一双儿女的争论让闫父眯起双眸,冷冽又威严地气压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他从嗓子里发出冷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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