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水芜草奇迹般的把病危的莫离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经过那场濒死的体验,莫离对生命,对活着似乎有了新的感悟。

    他既然重生了,那么将来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命运赐给他的礼物。

    两人郑重感谢了救命恩人,从此便留了下来,帮麓族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逐渐习惯与麓族人同吃同住,麓族人心地善良,对二人十分友好。

    虽语言不通,不过时间一久,两人也能听懂些日常用语。夜阑更是发现麓族人栖居的山上有许多她从未了解过的草药,便拜在族里的药师门下,学习草药的效果与用法。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每逢朔月满月,他们便会带着莫离上山,去水芜潭治病。

    虽说不至于几次的治疗就治愈他所有的病症,可他脸上的青色经脉退回了锁骨处,颜色也淡了不少;视力恢复,胃疾心疾发作频次减少,呕血的症状也轻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左腿不似之前那般无知无觉,知觉恢复了,只是酸痛不止。

    这对于他们而言意义重大,他不用再依靠夜阑的照顾,也不用再坐轮椅代步,仅需一根拐杖就能走路,虽然走不快也走不太远,可相较于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莫离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甚至偶尔会幻想,再继续几次,十几次治疗,也许就能根治苍群之毒,他就能与夜阑白头偕老。之前,这种想法只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可现在,却实实在在看到了希望。

    这天,天气晴好,夜阑要与同在药师处学习的小姐妹们一起,翻过这座山,去旁边的山峰采药。

    临行前,莫离十分担心,给她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干粮点心,生怕她不够吃。

    她看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抱怨道:“别再装了,都快装不下了。”

    他拿着一盒栗粉糕,“这个不要了?”

    “啊……要!”

    ——莫离做的栗粉糕,实乃人间绝味!

    他于是将栗粉糕装入行囊,担忧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啦,我明日就回来了,你腿脚不便,在家歇着就行。”

    “可是……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哈哈哈哈哈,能有什么危险。”她自信满满,“就算遇到危险,我也能摆平!”

    “阑儿……”

    这段时间,莫离能吃得下饭,终于养回了些肉,虽然还是很瘦,但不再像之前那般病骨支离。他本身就生得高大俊朗,许久未动武,身上的凌厉肃杀之气柔和了许多,头发半绾,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加上这身月白色广袖衣袍,更是衬得他整个人气质温润如玉。

    她暗暗感叹,自己这位夫君能文能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人长得还这么好看,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她春心大动,心想着等回来了一定要把他按在床上猛吃一顿。

    他将亲手做的裘皮大衣披在她身上,嘱咐道:“山里冷,别着凉了。”

    “我知道啦。”她搂上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你照顾好自己,记得吃药。”

    他经不起撩拨,脸上立马升起红晕。

    再抬起头,她已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自从成婚以来,他俩还从没分开这么久过。

    他心神不宁,止不住地担心她。

    心里悬着一件事,饭也吃不下了,胃疾隐隐有发作的迹象。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再让她担忧,便吃了药,早早洗漱休息。

    翌日清晨,他被噩梦折磨了一整晚,起床时就觉得头痛欲裂,胃部胀痛,牵扯着小腹胞宫处也有点闷痛。

    他捂着胃艰难起身,忽然有热流涌上喉咙,赶忙取过床下的痰盂,呛咳着呕出几口酸水。

    胸闷,恶心,腹痛。奇怪,这些症状……竟与多年前有孕时很像。

    不会的。

    他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胞宫受损,师兄断言再难有孕,不会的,应该是没休息好,引发了旧疾。

    就在这时,有一妇女惊慌失措地跑进了木屋,叽哩哇啦地说着麓族的语言。

    “您慢些说……什么……”

    他仔细听着,终于从妇女口中的一长串话中,分辨出了几个能听懂的词语。

    ——山,塌了。

    *

    麓族妇人在前面跑,莫离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左腿酸疼不已,跟上她已是竭尽全力。

    一路上,他一直在祈祷,但愿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发生如此可怕的事,阑儿不会有事的。

    可到了现场,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也消失殆尽。

    昨夜突降大雨,导致山体滑坡,从山顶流下的土石冲垮了沿路的森林,形成一个巨大土堆,堆积在山脚。

    正是夜阑去采药的那座山。

    听周围的麓族人说,推测山体坍塌发生在昨日深夜,几个女孩子应该刚好在休息。和夜阑同去的三位少女也是音信全无,看来是凶多吉少。

    土堆旁有好几个人,或拿着铁锹,或用双手,刨土找人,喊叫声,哭声不绝于耳。

    莫离感觉心跳如鼓,天昏地暗,脱力跪在地上,耳边的嘈杂声渐渐离他远去,只剩下虚幻感。

    明明,昨日出门时还好好的。他的脸颊上,掌心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想着想着,不知从哪冒出力气,他来到土堆旁,眼神失焦,喃喃着:“我也来帮忙……”

    跪在旁边,放开拐杖,用双手刨土。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她怎么会有事呢?经历那么多艰难险阻,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的病也有希望了,他们能长相厮守了……她要是出了事,这一切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胃很疼,小腹也闷痛得厉害,他却像感知不到一样,只是机械般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周围人看他神情恍惚,脸色很差,纷纷劝他回去休息,他置若罔闻。

    突然,他在土里摸到了一块触感熟悉的布料,一拽,是裘皮大衣的衣角。

    他下意识地用劲将那件大衣扯了出来——有一只灰败的手,和大衣一起从土里露出。

    他的呼吸停滞,大脑只剩一片空白,仿佛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有人!”

    马上冲过来好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埋在土里的人挖了出来。

    那少女浑身青紫,早已失去了呼吸。

    旁边有一妇人放声大哭。

    ——不是夜阑,是另一个一起采药的少女。

    胃部的不适感瞬间到达顶峰,他扭过头,“哇”的一声开始剧烈呕吐。

    有人过来给他拍背,有人拿来水,他摆手拒绝,用不熟悉的麓族语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过了片刻,在另一面寻人的族人传来好消息——有一位少女,侥幸躲过了泥石流,活了下来。

    最后一名失踪少女的家属立刻围住了她,询问自家女儿的下落。

    少女由于失温和惊吓,浑身颤抖不已,但也努力诉说着情况。

    莫离凑了上去,他无法完全听懂麓族语,只能听个大概。

    少女说,昨夜实在太冷,那位异族女孩就把自己的大衣借给了另一人。

    山体滑坡发生的瞬间,她们四个人就被冲散了,她亲眼看见披着大衣的女孩被冲下山坡。

    夜阑带着另一名少女往山上逃去了。

    这时,族长也过来了,说是今晚可能还会下雨,这座山仍有崩塌的风险,让大家尽快离去。

    同时,指挥失踪少女的家属组成救援队上山找人。

    莫离仍旧处于失神状态,拄着拐杖艰难站起:“我的妻子还没找到……我要去找她……”

    说着就要上山。

    族长见他失魂落魄,形容枯槁,如同鬼魅,道:“你回去休息,我们会帮忙找你妻子。”

    他意志坚决:“不……让我去吧,我可以的。”

    族长也拗不过,只得同意。

    夜阑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结发的妻子,更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是在他垂死之时,将他的魂魄拖回现世的救命恩人,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她若有事,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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