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莫离曾想过,如有需要,他会成为夜阑一方的军师。

    可没想到命运如此无常,到头来自己竟给萧泽允当了军师,助他与虬龙一派抗衡。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如今自己剩下的日子已不多。

    若说有未竟之事,就是与夜阑的感情纠葛。

    正如临走时夜阑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他也明白,与自己的相遇相知也改变了夜阑的命运,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终归是自己负了她。

    所以,他想用这最后的机会,再帮她一次。

    虬龙现身,说明夜阑再次被封印。如果能打败虬龙,逼迫她让出身体,那夜阑就不用继续受这悲惨命运的折磨,不用被迫与他人共用一具身体,她将会得到自由。

    反正都最后了,他想随心而活。

    也许,这最后想达成的目标,仍是洗脑在作祟,让他无法控制地为她着想。也许,这是刨除了洗脑效果后,他对她真正的感情。

    谁知道呢,他不想再去纠结了,形势已成,他排除杂念,不再胡思乱想,只要做好这一件事,就能瞑目了。

    *

    向萧泽允表明诚意的那一刀,刺在了受过数次伤的左腿上,青脉最为密集的那处。

    这下,左腿彻底失去了知觉,连带右腿也开始麻木。

    莫离无法行走,只得重新坐回了轮椅。

    他成了这样,萧泽允也再不好意思锁着他,便命人撤掉了镣铐。

    虽说如此,他仍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接受水芜草治疗之前,他也有一段时间左腿无知无觉,只能依靠轮椅。

    可那时,身边有夜阑照顾,今非昔比,他不想太麻烦阿若,毕竟自己命不久矣,无法承诺她任何事,他不想再亏欠于她。

    他想,如果用硬物,比如竹子之类的,削成适当的长度和形状,分别绑在小腿与大腿上,充当支撑力,也许可以行走。

    这一战,莫离本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他在孤岛上见识过虬龙的力量,知道以凡人之力想与虬龙对抗根本是天方夜谭。

    可没想到,事情却发展成了意想不到的形势。

    照理来说,以她的实力,毁灭皇城,烧死城中所有人,宣布天下易主,一套操作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虬龙似乎没打算这么做,而是一次次试探,偶尔现身过几次,攻打几座交通枢纽的小城,城镇虽小,战略价值却很大,这几座小城沦陷,意味着粮草的运输,军队的补给,乃至于正常商业贸易都无法顺利进行。

    守城卫军一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巨大神兽,被吓得惊慌失措,根本无力抵抗,殷枫华一派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接连拿下控制权。而由于信息的滞后,萧泽允往往几天后才知道城镇沦陷的消息。

    萧泽允无能狂怒,只能拿手下的大臣们撒气。

    经过这段日子,武将们的意见分为两派,主战派认为虬龙完全是在拿他们练手,把他们当猴耍,必须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方能挫败其野心。

    主和派则认为按照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抗衡,皇城被拿下是迟早的事,希望萧泽允能放下身段,与叛军和谈,看看能不能平息龙神的愤怒。

    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而莫离,虽然每天都在出席战略会议,却并未明确倾向任何一派。

    他一直不解,一向骄傲自大的虬龙,为何转了性?开始用一种过于温和的方式打这场仗。难道这次的契约者,性格温良,不想制造太多的牺牲?

    一边思考大局,一边指挥军队抵抗突袭。

    作为前朝大将,又是朝中唯一一个真正与虬龙见过面的人,他的地位举足轻重,众将们看他重孕之身,还坐着轮椅,即便脸色灰败冷汗直流,仍日日殚精竭虑,制定详细的策略,甚至几次会议结束时都累到晕厥,无不钦佩其过人的忍耐力和毅力。

    议事厅与莫离的住所之间相隔甚远,他又不想麻烦别人,都是自己驱动轮椅前去。很多人见他实在辛苦,就向萧泽允提议给他换个近一些的住所,萧泽允无奈,只得在议事厅附近收拾出一间屋子给莫离居住,那里紧邻皇帝寝宫,也方便萧泽允监视他。

    孕满七月时,莫离身上的血毒终是发作了。

    阿若因不放心莫离,就搬去与他同住,照顾饮食起居。

    而她身为女子总有不方便之处,亦能操控壁虎帮忙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那天夜里,她照例给莫离端去煎好的药时,却见他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手紧紧抓着胸口,大口喘气,脸上的青色经脉颜色变深发黑,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般索他的命。

    她赶紧放下药,奔过去扶起他,本以为是心疾发作,却见他嘴唇是惨白并未泛紫,气声虽重却并未憋气。

    “莫离!你怎么了?!”

    莫离艰难抬头看了看她,一开口就呕出血来,又接连咳喘着吐出血沫,努力半天才憋出一个字:“痛……”

    “痛?哪里痛?”

    他摇摇头,又咳嗽着缩成一团,额上青筋暴起,很是骇人。

    阿若终于反应过来,蔓延至脸上的经脉那么深,可能是苍群的血毒发作了。

    可对这种毒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先找了块布塞进莫离嘴里,让他咬着以免伤了舌头,随后便奔出去寻太医。

    这次的痛法与很久之前的蛊毒痛还不一样,那时是内腑被咬,从内向外的疼。而如今,则是相反,疼痛从外向内,从皮肤逐步延伸至内脏。

    也许是失了内力又怀着孕实在扛不住,又或许是身体确实到了极限,这痛楚格外难熬。

    疼痛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他的神经,另他根本无法思考,仿佛有张网死死套着他,愈缩愈紧,直到将他全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如同凌迟。

    太医院紧急会诊,为他调配出了止痛的药物。

    一开始效果虽然好,可也有着所有止痛药的通病,效果是暂时的,且后期身体产生耐药性,就不得不加大剂量服用。

    而大剂量使用药物,势必会影响到胎儿。

    于是,莫离就只在需要头脑清晰的情况下,比如战略会议之前,才会小剂量服用止痛药。

    其他时候则是生生受着,实在是痛到受不了了的时候,便拜托阿若用针灸和药物的方法让自己昏睡过去,睡着时就不会感到疼痛。虽然他自己也清楚这只是一时之计,到了后期,疼痛将无时无刻不侵扰他的神经,如果到了那时,自己所剩的时间恐怕就要以日计了。

    其实他现在,每日都要忍受钻心的痛楚,已经是生不如死,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

    可是不行,还不行,不能连累到腹中无辜的孩子,无论多难受,多难熬,也要撑到孩子出世那一日。

    莫离时常感到惭愧,即使是这样一副残躯,仍有人愿意真心待他。

    他已欠了阿若不少人情,当初承诺与她浪迹天涯也根本无法做到,自己亏欠她太多,为了不继续耽误她,也该找个时机将事情讲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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