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允觉得浑身发冷，呼吸也变得有些费劲，才恍然察觉——下面一直在出血。

    他本能的觉得不能浪费时间，需尽快得到所需情报。

    于是他接着问：“夜阑还有机会回来吗？”

    “只要我在，她就无法出来。因为——这具身体，来就该属于我。”

    “什么意思？”

    “她的父亲，将她的身体交给我了，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只不过……”她微微眯起眼，“被摆了一道呢，没想到丹霄不惜用上两道封印，也不让我出来。”

    ——愿望……代价……即使身体渐冷，萧泽允的脑子仍飞快转动着。

    “还有你，犯不上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得到她的爱吧？”

    萧泽允疑惑抬头，只见虬龙将手指伸入自己——夜阑的胸口，从中扯出了几缕沾着血的头发丝。

    萧泽允心跳如鼓——传说中无药可解的情蛊，竟被她如此轻松的化解了？

    “对了，凡人，在许愿之前，还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请说。”

    “第一，我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别想耍‘再许一百个’之类的小聪明。”

    “是。”

    “第二，这个愿望只能是我力所能及的，至于我能办到什么——”她的紫色瞳孔闪着诡谲的光，“除了复活他人，强迫谁爱上谁，扭转时间以外，大概什么都能办到。”

    “……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实现愿望需要付出代价。”

    “代价？”

    “没错，你的愿望有多难实现，与之相应的，就要把你的重要之物交给我。”

    “……”

    “怎么样？”

    “好……我明白了……”

    他再也撑不住了，倒了下去，每喘一口气都很费劲，意识在一点点消散，咬着牙哀求道：“请您……救救我……”

    虬龙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他身下已晕开了很大一片血迹。

    她的瞳孔中闪过诡谲的光，低头道：“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萧泽允强撑着赶紧否认：“不是！”

    她捋了捋头发，“既然不是愿望——我就没义务帮你。”

    “……可……我要是死了……”

    “你死了，我只需等待下一个契约者拿着信物出现就行了。”

    “……”

    ——真是薄情寡幸，毫无同情心同理心的龙神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于她而言，凡人只不过是匍匐脚下，卑微爬行的蝼蚁罢了。

    萧泽允看了看怀中的婴孩，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

    他的体温越来越低，几乎能感受到血液正迅速流失，眼前斑驳，意识混沌。自知这样下去不行，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眼看着就要得到梦寐以求的虬龙之力，怎能就这样死了……

    他思虑再三，终是从里衣袋中取出一颗半透明药丸。

    ——极乐天，如今生死攸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服下药丸，很快，出血止住，堵在他体内的剩余物事也陆续涌了出来，他如释重负，抱着孩子挪动去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

    虬龙催促着：“你想好了吗？”

    他靠在鱼骨上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还没有……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她脸上浮现一丝不悦，“……好吧。”

    这时——“虬龙。”

    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冷静沉稳，有隐约的敌意。

    她转头看去，像对着老相识一般，说道：“哦？我竟没发现你也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寒昔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轻佻，玩世不恭，而是充满了冷漠与敌意。

    “我不记得，何时与你见过。”

    虬龙的瞳孔微微放大，仔细观察面前的人，恍然大悟。

    “你……不是她啊……”

    她不擅长分辨人脸，之前拥有螭龙力量的人，是统领整个部族的女首领，身材高大英武，眼神锐利如鹰，□□与精神都十分强大，总能灵活利用各种技巧躲开追杀。据说曾带领部族战胜十倍人数的敌人，是一位传说中的人物。她总是很享受每一次和那个人厮杀的过程。

    ——而眼前的人，虽同样拥有螭龙力量，却只是一个少年，身材娇小，长相也偏阴柔，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甚远。

    “这么说……她……已经死了吗……”

    她的脸上浮现一丝落寞，势均力敌的对手已离去，何尝不是一种遗憾呢。

    她审视着面前的少年，“你应该知道，虬与螭的宿命就是互相残杀吧。”

    “刚刚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你也同我一样，被封印了吗？”

    “不，”寒昔摇摇头，“之前，我失去了记忆，连同继承螭龙力量的事一起忘掉了。”

    “是吗，看来你我都不容易啊。”

    ——两只异兽达成了奇怪的共识。

    虬龙的话音刚落，手掌一翻，朝着寒昔弹了一下。

    几道金光朝他飞去，击中后立即爆开。寒昔根本来不及反应，瞬息之间，他的整个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

    血液迸射了一地，场面残忍无比，不忍直视。

    她表情不变，淡淡道：“我知道这种程度是杀不死你的，快点拿出你的真本事吧，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与此同时，洒落在地面的血液正迅速回到躯体中，四散的躯体也开始慢慢合拢。

    *

    萧泽允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虬龙单方面nue杀着殷枫华的男//宠少年，心中大致明了。

    原来那个少年就是虬龙的宿敌螭龙，不，准确来说是继承了螭龙力量的人——缘分果真妙不可言。

    至于，自己要向龙神许什么愿望——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他早已想好了要利用龙神力量去达成的目标，只是，她口中的“代价”让他有些顾虑。

    百年来，大盛国国运不佳，朝代更迭的很快，太平盛世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十几年后就会有新的皇帝，新的朝代上台。

    丹霄上位时，大盛国正陷于乱世，东西南北皆有敌人虎视眈眈。据说——他乃人中龙凤，拥有帝王之才，仅用了十年就平定四方，入主都城，取代了前朝的昏庸皇帝。

    可是，终究没能防住亲信。

    萧泽允的父亲萧远，早在丹霄尚且籍籍无名时，就是他的谋士了，两人关系紧密，据萧远所说，丹霄能登上九五之尊不仅仅是凭借自己出众的实力，还有神秘力量暗中帮忙。以此为契机，萧泽允开始调查虬龙。后来，丹霄成功攻进都城的那一夜，他亲眼目睹了虬龙的力量，摧枯拉朽，傲视众生。从此，他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它。

    丹霄登基后，虬龙却突然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再也没能找到任何有关它的踪迹。

    她说——“她的父亲，将她的身体交给我了，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

    她说——“愿望有多难实现，与之相应的，就要把你的重要之物交给我。”

    让丹霄甘愿用女儿的身体去交换的，会是什么愿望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