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子

    我从剑儿的记忆里,瞬间想到掠匪是什么人。急忙跳下床跟着他的父母,向着房屋与山壁之间的夹角跑去。我知道那个倾斜的夹角,从外边看是立满木棍的柴垛,实际上里边可以藏几个人。剑儿母亲抱着女孩,父亲拉着狗,我空着手跑得最快,刚摸到木棍。剑儿父亲就把我推到一边,他手臂很长,一下就抱开一半木棍。我刚要抬脚往里走,那条毛茸茸的大狗,从我身边直接就跳了进去。

    我没有再迟疑,急忙进去以后靠着墙站好。为剑儿母亲和妹妹云儿留着位置,我看见她们进来以后,剑儿的父亲抱着木棍退进来,正好堵住洞口。

    一开始我感觉很黑,慢慢地我看见还是有缕缕光线照进来。我又向着木棍挪一步,看见是山壁反射的月光。在这样的环境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有些焦躁。还想看见更多,却发现木棍稠密,山壁倾斜,除了这些什么也看不见。我抬头看向上边,这一下看见山壁上布满凸起,也看见每一个凸起的下边又都藏着一个阴影。就如同我们藏身的夹角,也如同我自己的心里。我正想着,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也听见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喊,“他妈的,屋里没人。”

    我听到他的话,扭头看一眼剑儿的母亲,心想原来有妈妈这个词语。我看见她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我又听见砸东西的声音,也听见另一个人说,“不要紧,他们跑不了。”他们闹出的动静,把正在睡觉的小女孩吵醒了。她面对着夹角的黑暗,张嘴就哭。剑儿的母亲急忙伸手堵住她的小嘴。

    明亮的月光下,只有轻轻的风声,轻轻的水声。云儿那两声哭泣,足以让掠匪听见。他们举着火把提着刀,很快就来到夹角的外边。笑着说,“原来在这里。你们出来,要不然我这手一松,火把可就自己跑到柴堆上去了。”

    他们说着笑着很轻松的模样,剑儿的母亲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抱着女儿。剑儿的父亲推开木棍说,“我们没钱,你们要干什么?”我正心说,没看出来剑儿的父亲还是一个英雄,就听见一个掠匪说,“妈的,干什么。老子是掠匪,你说要干什么。快点出来,再给我磨磨唧唧,我可要扔火把了。”

    云儿吓坏了,她哭着说,“母亲,我害怕。”我心想这叫什么事,自己三次穿越不是遇到袭营,就是遇到掠匪。我正想着,那条一声不吭的大狗突然窜出去。对着掠匪就扑上去。掠匪手里拿着刀,向前一捅正好刺进大狗的喉咙。那条狗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我心想它真是一条好狗。就看见剑儿父亲看我们一眼,转身走出夹角。我知道云儿更加害怕了,也听见走到大狗尸体旁的父亲说,“我跟你们走吧!我的妻子超过四十岁,我的儿女还小不值钱。”

    我正佩服他的勇气和担当,就听见掠匪说,“我们的队伍已经够大了。看你也是个人物,你让妻儿出来吧!我们不为难你们,让我们带走一个就行。”

    我正想着自己的结局,就看见外边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父亲转过身,对着夹角跪下。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抬脚向着外边走去。刚一动,身后的母亲拉着我喊,“你们扔火把吧!我不会让你们把我的孩子带走,也不会看着你们把我的骨肉当做商品。”

    我听完她的话,心想他们夫妻真是好样的。也想到自己占用了剑儿的身体,拥有了他的记忆。自己可以说就是剑儿。他的父母把我当成儿子,我自然也得把他们当成父母。我的心里正在思辨,我的耳朵听见外边的掠匪哈哈大笑,也听见有个掠匪说,“这个女人要不是老了,头领肯定会喜欢。”另一个掠匪又说,“那咱们就给她耗一耗,等他们饿得走不动再说。”

    他们说着,我听见南边传过来几句咒骂声。听见黑鱼儿的哭喊,听见有女孩叫,“母亲。”也听见有人发出哀嚎。

    听见这些声音,我感觉到母亲在颤抖。感觉到她的心意正在转变。毕竟掠匪说的很对,白石崖只有一条向北的路,距离其他的村庄很远。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我心里想着,手上感觉到母亲的拉力。便跟着母亲走出夹角,走到父亲的身边。那几个掠匪看看我和妹妹说,“就给你留个后吧!女孩我们带走。”

    云儿听懂了他说的话,藏在母亲的身后哭着说,“我害怕,我不想跟他们走。”我的新母亲也哭了。她咬着牙,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们准备把她卖到那里去?”

    掠匪回答说,“你想让我们把她卖到那里去。我们在东西厢国都有客户。”我正心想怎么还有西厢国,就听见母亲接着说,“我不管是东厢国还是西厢国,只想告诉你们不要把她卖给仕女团。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正心想什么情况,就听见掠匪说,“你还知道仕女团。好吧!我们答应你,只卖给良人,让她做个童养媳。”

    我听着他们的对答,不用想也明白他们的意思。看见母亲蹲下来擦擦云儿的眼泪,又擦擦自己的眼泪,说,“你不要怕,你跟着他们去大山北边的平原。那里有吃不完的短谷,喝不完的糖蜜。”

    云儿抱着母亲的脖子,继续哭着说,“我不想去,我哪里也不想去。”我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看到她娇小的身体,想一想还是自己去吧!对着劫匪说,“我的妹妹还小,我跟你们走。”

    我刚说完,新父亲忽然站起来抱住我。我看见掠匪们笑了。也看见另外几个掠匪绑着黑鱼儿,绑着小花走过来。他们对我们这边的掠匪说,“你们怎么这么磨叽?”

    “这家人有意思,我做掠匪十来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我知道他的意思,也听见刚来的掠匪说,“那还不好办,砍翻一个他们就老实了。”

    我挣开父亲的手臂,对着掠匪说,“不用了,我跟你们走。”说完又转身对着父母说,“我会回来找你们。”我想起他们对剑儿的疼爱,想起他们给我的温暖。我跪下来对他们磕头,接着说,“你们等着我。”我说完就站起来,朝着黑鱼儿的身边走去。我的父亲想要拉住我,我的母亲对我说,“好,我等着你。”

    我扭头看向母亲,对她说,“不要为我担心。”我说着话来到黑鱼儿的身边。

    我看见随着自己的靠近,黑鱼儿止住哭泣。我想对不停哭泣的小花说点什么,以便阻止她的眼泪。还没找到合适的话语,又看见掠匪伸出弯刀阻止想要把我抢回去的父亲。

    我对他说,“父亲再见。”却看见他抬手猛扇自己的脸。我感觉到他的爱,心想自己一定要回来。我想着,听见掠匪说,“这小子是有意思,就不绑了。咱们走。”

    他说完,就带头绕过既是厨房又是餐厅的房子,向着北方走去。我也只好跟着向前走。我看看走在前面不停哭泣的小花,看见她不情不愿地被掠匪牵着。又看扭头一眼后边跟着的黑鱼儿,还有站在远处看着的其他人。以及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母亲。我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猜测他们知道我穿越以后会不会也这样悲痛欲绝。

    我心里想着,脚下不停地走,不停地用脚步丈量自己与白石崖的距离。我们顺着羊肠小道下到谷底,顺着崖边的道路走向未知,转弯以后又顺着奔流不息的小河向西北方走去。我看见小花不停地回头,不停地向着早已看不见的白石崖望去。我知道小花是自己的堂姐。也想起来她比剑儿只大一岁。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哭湿的衣襟。想起来自己早已是个成年人。也想起来自己早已生疏,刚刚又学一遍的责任。对她说,“你不要怕,只要我还活着,不会让他们欺负你。”我说完,小花就像是没听明白一样。掠匪却笑起来。牵着小花的掠匪转过身说,“这小家伙就是不一样。有胆气,我喜欢。”

    我后边牵着黑鱼儿的掠匪也说,“我也喜欢,唉,小家伙,你做我的干儿子吧?跟着我无牵无挂,没钱了就抢,有钱了就去潇洒。”我想一想自己的爸爸,虽然唯唯诺诺没有大出息。最起码也为人正直。想一想自己在这里大字不识一个的父亲,想起他的英气十足。还想起那条惨死在掠匪刀下的狗。想到这里,我扭头对他说,“我又不是畜生,才不想找一个掠匪做父亲。”

    我说完他骂我说,“这王八羔子竟然敢骂我。”前后的掠匪却笑着说,“最好把他杀了,免得他以后回来找我们报仇。”也有人说,“不敢不敢,头领的规矩不能碰。再说这小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比这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还好的价钱。”

    听到他们的对答,我想起来历史上死于非命的少年英杰,心想自己以后要低调一点。免得自己的第三条命,死于话多。我想到这里不再吭声,继续跟着他们走,直走得两腿发麻,浑身酸痛才停下。那是一个岔路口,就在三座山峰的中间。也可以说是群山之中的洼地,站在那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头,快要够到月亮的高峰。还有随着微风摇动的深草矮树。掠匪们怕我们逃跑,就把我们围在中间。他们也累了,纷纷倒在地上,取出干粮水袋交换着吃喝起来。

    我们三个也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吃喝,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又过一会,我们等来十个掠匪。也等来七个和我们一样可怜的孩子。

    我看见他们心想,这七个孩子来到这里,也意味着今天又多出七个悲伤的家庭。我看见他们有的身上带着伤,有的不过六七岁。我可怜他们,我痛恨掠匪,我感觉自己来到这里,绝对不是神的惩罚,是神给予的机会。我感觉自己就是月亮之子。就是一个要为这个星球带来和平的勇士。

    只是我太累了,也太困了。这些宏大理想并不足以改变此刻的劳累。我想着想着就倒在地上睡着了。我正睡着,耳朵再一次听见有人喊我。脑海里保存的记忆,瞬间让我打起精神。

    我跳起来,刚好看见那个要做我干爹的掠匪,抱着小花正往树林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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