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大门被徐徐打开。充满血腥的空气瞬间好很多。距离门口较近的男孩拖着他的战利品走向门外。刚到门口，门外就射来一支利箭。他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利箭穿透胸膛。整个人也向后退好几步。他不明白怎么回事，扭头看向我们，不情不愿地倒在地上。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进来四个黑衣剑士，把他抬到院子里。我想想教官长说过的话，心说一定是只能提着脑袋，或背着尸体。我想着，听见门外的教官长大喊，“我说过，不听从命令的剑士会被挂在木桩上吊死。现在，请你们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

    听他说完，大部分人开始砍脑袋。我看看身后的可怜人并不是很重，就把他拉到背上。我正走向门口，忽然又想起来要不要退着走出去，以便让背上的可怜人再帮自己挡一箭。还没转身，又想起自己的两次死亡，心说，神要我死，我怎么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想到这里，便放心大胆地跨过门槛走到门外。在台阶下，两个剑士伸手接住我背上越来越重的可怜人。我想对他们说谢谢，又感觉有些不合时宜。还有些不放心自己“捡个”尸体的行为是否被允许。正纠结，正担惊受怕。听见教官长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起团长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知道回答不好便会失去生命。好在我已经有一些经验，没咋思考就脱口说出，“我叫一五七四四。”

    等我说完，教官长说，“很好，一五七四四，你已经通过考验，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士。我看好你，期待你的下一次蜕变。”

    听他这样说，我明白自己猜的正确。通过了随时可能会失去最后一条命的考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的脑海里还翻腾着刚刚厮杀时的场景，我的心里还在为大山的决绝难受。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举报自己。混乱的心让我一时没有想好怎么接口。

    好在他接着说，“去那边领你的衣服和佩剑，剑士长会派人把你带到房间里。”顺着他的手指，我看见不远处站着一排剑士，他们后边堆着小木箱，前边摆着桌子，桌子上放满衣服、鞋子。还看见距离最远的一张桌子上，铁匠正用个什么工具往剑上刻字。

    等那教官说完，我便朝着桌子走过去。我走着，感觉其他男孩也陆续走出房间，扭头看见他们提着头颅，背着尸体，带着满身的鲜血站在我刚刚站过的位置。我想起掠匪，想起小花，想起黑鱼儿，想起囚在山谷里的所有孩子。也想起那些在市场上被杀的孩子。还想起神，再次确定不管以后会面对什么困难，会面临什么危险，自己都要努力拼搏，为这个星球带来和平。

    我想着这些，领到一个小木箱，领了一身黑衣服，领了一双黑布鞋，还有一把刻着一五七四四的剑，一个刻着名字的红木牌。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剑士走进有一根根木枪组成的森林。再绕过既是餐厅，又是残杀场的大房子。便看见房屋后边是立着十字架的空地，也看见有些十字架已经腐朽倾斜，钉在十字架上的骨头却还牢固。我看着这些，心说这里真不是一个好地方。又想想刚刚发生的灾难，想到建立这个地方的人应该是个变态。

    我想着，不一会便跟着前边的剑士，穿过这片萧杀荒凉的地方。来到两座金色尖塔的前面。金色的琉璃瓦，黄色的油漆让想起和翟玲玲一起旅游时见过的寺庙。似曾相识的感觉，并没有让我的心变得乐观。又走几步，我感觉不对。心说刚刚面对大山时，面对着随时会死的危险，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悲愤。自己还活着，应该高兴才对。

    想到这里，我看看前边走着的剑士，看看反射着阳光的金塔，看看金塔旁翠绿的大树和其它植物。心想接下来应该努力练剑，争取早日改变这一切。明白这些以后，我的心好受很多。再看金塔便是另一感觉。

    我们继续走，不一会便来到两座金塔中间。我想问问那剑士这是什么塔，还没开口就看见每座金塔的红门上都画着一个金色的太阳。又看见他停下来对着左右两侧的金塔鞠躬，我只好跟着他行礼。我刚要猜测这金塔里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就看见一队剑士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我们前面的道路上穿过。等他们全部走完，我便跟着剑士继续向前走。我还想着金塔，扭头看见刚刚那队剑士，正对着道路右侧的金塔鞠躬。这样庄重的仪式，勾起我的好奇心。我便对着剑士问，“请问，刚刚的建筑叫什么？”

    剑士停下转身看我一眼，回答说，“太阳神殿？”我想起来教官长也提过这个名字，又想一想地球的寺庙，大概明白一点太阳神殿代表着什么。

    走完一段青石台阶，我们来到一个类似梯田的“广场”上。在这里，我看见插着长枪的木架，看见立满盾牌的木匣，看见地上摆着一排排石锁，明白了这里一定是自己和其他剑士的训练场。

    穿过训练场，我们又来到两排相互独立的房子前。

    看见它们我心想，这些房子一定就是我们的宿舍。我想着，又看见剑士转身面对太阳神殿，指着广场右侧的房屋说，“那里是食堂，明天天亮时，自己去吃饭。”我心想不管怎样，他帮助自己总要说声谢谢。还没开口，又看见他指着广场左侧的房屋说，“那里是库房。剑钝了，衣服鞋子小了，自己到那里更换。”

    我正看着，他转身就走。我只好赶紧跟上，同时也对他说一句，“谢谢！”他仿佛没听见，没有理我，我也就不便再对他说些什么。不一会，我们越过第一排房屋，来到第二排房子前。他向左转弯，我却看着右侧房屋门上的一排排数字停下来。直到他打开左侧第一座房的木门，我才走过去。

    等我走进房间，听见他问，“你的名字？”我想说，我叫东郭剑云。想一想还是老实说，“一五七四四。”

    我说完，看见他在纸上写下，第一名，一五七四四。我还没弄明白他这样写的原因，就看见他把那张纸贴在门上。到这时，我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感觉自己明白了东边房屋门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他贴好之后不吭声直接就离开这间房子，并顺手关上房门。我把一直抱着的小木箱，放在他刚刚写字的桌子上。开始打量自己房间里的陈设。我看见一张床，看见一个小木盆，看见一个盛满水的大木盆。感觉自己房间里的家具也太简单了。甚至还不如白石崖的卧室。我转念又一想，感觉也好，最起码这是一个单人间。从私密性的角度来说，这里比白石崖和大学宿舍都强很多。当然就舒适度来看，这里与我躺平的出租屋相比，又差的太远。我想着电脑，想着游戏，想着随心所欲的自由，脱下身上穿过十几天，又染满鲜血的衣服。没有任何犹豫就跳进大盆里。

    冰凉的水让我想起今天的两次考验。想起从前导致自己放弃奋斗的原因，心说，自己再也不需要舒适的环境了，简陋才自己的天堂。努力才是自己未来的信仰。我想着这些，把脑袋也泡进水里。

    在水里，我想到洗礼，想到重生。想到自己就是东郭剑云，就是一五七四四。

    等我穿上黑色长袍，真的感觉自己获得重生。我想想在路上想过的努力，感觉自己不能再懒惰了。拿着剑就走出房门。结果看见几个满身是血的男孩正等着年龄大一点的剑士安排床铺。我看见他们愤恨的眼神，也看见他们面前的房门上贴满白纸。我回过头，看见我房间隔壁门上贴着两张写着名字的纸。第三间房门上贴着四个名字。我明白过来这些纸张所代表的并不只是名字。

    我想一想自己只是“捡”一个尸体，急忙又退回房间里。我再次审视房间，想起来这两排房子大小一样，感觉第四间房子将非常拥挤。我有些庆幸第一个走出残杀场，也有些后悔第一个走出炼狱。我想想将要面对的局面，看一眼手里的剑，心说等下一次考验，或者一旦有事，自己恐怕将会面临群殴。我想着，拔出长剑。左右前后地挥起来。

    我想起来自己看过的武侠小说，想起来自己看过的电影。心说这个世界只有熟练和速度，不可能存在什么内力。直到我又想起来神，想起来他已经拒绝给我神力。知道未来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我心里想着，双手双脚并没有停下。一直到太阳落下，弯月升起都没有停下。我挥着剑，把自己累到胳膊酸痛。我迈着步，把自己累到双腿酸软。

    我借着微弱的月光摸到剑鞘，抱着剑躺在床上。我想想此时睡觉早一些，翻个身就做起俯卧撑。直到再一次把自己累得不行，我趴在床上准备歇一会继续，结果不一会就睡着了。在梦里，我站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仰头看看天空的灿烂金光，低头看看山脚下宁静的大军。在呼呼的冷风里，我听见身边的巨鸟发出一声鸣叫。我骑上它宽阔的脊背，让它载着我滑过冰冷的高空，穿过组成乌云的水气。在海上，我们掠过无数岛屿。在巨浪中，我们迎风飞翔。在乌云下，我们寻找敌人的踪迹。在无边无际的海天之间，我们一人一鸟无所畏惧。忽然，在一个迎头巨浪里，一个海族人借力飞升，同时甩出标枪。冰冷的利刃直接刺破胸甲。也把我撞下鹰背，让我掉进水里。我看着自己距离水面越来越远，看见四周越来越暗，越来越黑，直到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我的四肢无法移动，只有张嘴大喊。正喊着，我醒了。我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趴着，急忙翻身，急忙找剑。急忙跳下床，急忙打开房门来到房间外。我看见月亮已经到达西边，也看见前边房屋之间的树木正在摇晃。明白了刚刚的一切都是梦。我走向训练场，想想那次做梦自己得到三条血痕，刚刚的梦会不会有什么启示。结果我一边思考，一边走到训练场，发现自己仅仅得到恐惧。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想出来。

    我转念一想，心说，管它干嘛，现在自己最迫切的需求就是练好剑法。我想着，拔出剑就练起来。正练着，我听见一个声音说，“这个小子将来不可小觑。”

    我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看见一胖一瘦两个厨师正站在不远处。